一整捆登山绳,如果爬行的蟒蛇一般,被大鳇鱼带进了水里。大鳇鱼在水中的速度很快,四五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带走了一大半的绳子长度。就在绳子的最后一截也要落入水中的时候,躺在冰面上的赵勇德大喝一声,身子陡然向前一扑,双手紧紧的抓住了绳子的尾巴。眼见得有惊无险,陈天顶终于松了口气,准备再上一发弩箭,彻底了解掉这个生命力极为顽强的鱼类。“老赵,好样的。”他笑着说道:“待会烤完了鱼,最好的鱼翅给你吃,补补身子。”“嘿嘿,陈老板……”“咦,怎么回事?”但还没等赵勇德把话说完,整个冰面再次颤抖了一下。深水中爆出一团团巨大的涟漪,而在涟漪的中心位置,则吐出了无数小气泡,先前被拉下去的绳子也跟着一张一收,在水里飘飘荡荡。看到这一幕,围观的华伯涛眉头一皱,说道:“赵勇德,抓紧。这条鳇鱼的兽性被彻底激发了!”“嗡……”被束缚住的大鳇鱼连续发出三声嘶吼,这次的吼声,比之先前响亮了许多,就如同洪钟大吕一般,比之非洲草原的狮子也毫不逊色。小组之中耳朵好使的,甚至能从这吼声中听出来自于声音主人的愤怒和不甘。随着大鳇鱼的吼声,赵勇德手中的绳尾也没来由一紧,这次赵勇德事先有了准备,没有脱手。但他很快就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对,绳子是没有脱手,但他整个身子,却跟着大鳇鱼的游动在冰面上溜起冰来。妈呀,这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鱼,竟然把自己两百斤的身子当雪橇来拉,而且拉的毫不费力。望着自己快速滑行的身子,赵勇德一瞬间就懵了。不光他懵了,刚搭上弩箭的陈天顶也懵了,以至于思维也变得迟钝。幸好,众人里当属杨开最为镇定,此刻他已经拔出四棱刺,迈开两条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赵勇德的方向冲了过去。“赵勇德,掏出匕首,钉在冰面上!”危急关头,杨开吼道。被杨开这炸雷般的一吼,赵勇德这才醒转过来,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从腰间掏出加长版的*,转过胳膊,噗嗤一声砍在了冰面上。由于赵勇德此刻是趴着的,所以胳膊只能抬高很小一段距离,手腕子也使不上劲,因此*只是在冰面劈开一条缺口,并没有完全稳住被拖拽的赵勇德。“锵……锵……”锋利的刀口不断和冰面发出摩擦,在冰面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沟壑,甚至还能跳跃出稍纵即逝的火花。虽然赵勇德这一举动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但也减缓了他被拖拽的速度,为后面的杨开争取了时间。无论是杀人还是救人,最宝贵的莫过于时间。有时候,一毫秒的差距,就决定了事情的成败。而赵勇德所争取的时间,对杨开来说已经足够了。但见他一个翻滚,就凑到了赵勇德的身边,然后伸出左手敏捷的抓住了赵勇德的背心,身子半蹲,膝盖着地,握紧四棱刺的右手奋力扎在了脚下的冰面上。“砰……”这一刺,杨开用了九成的力道。再加上四棱刺是钨钢材料,质地坚韧锋利,一下子就刺穿了冰面,整个刺身埋进了三分之二。有了四棱刺的阻碍,再加上杨开的反方向拖拽,那只大鳇鱼终于拉不动绳子了,只是将登山绳绷的紧紧,自顾自的在那里乱蹦乱跳,把整条直线上的江水都染的通红。“九筒,石头,给我把那块冰面也凿开!”匆匆赶来的陈天顶端起机械弩,看着安然无恙的两个人,心有余悸的说道。“瞧好了吧!”九筒抡起了破冰镐说道:“一条鱼把咱小组折腾了这么久,要是传出去,还不把戴笠的门牙给笑掉两颗。”“奶奶个球子。今晚上非要喝你的头一羹汤!”说完,砖块厚度的坚冰被九筒一镐打碎。陈天顶则扣动扳机,将第三枚带有倒刺的弩箭射向了大鳇鱼。现在他可算是明白弩箭上倒刺的厉害的,射中了大鳇鱼后,竟然被它如此拖拽都没能拔出,也够那条鱼郁闷的了。想必拴着登山绳的第一箭好巧不巧,正卡在了鳇鱼的骨头里,这才令它数次殊死挣扎,到最后都是无功而返。箭矢在江水中划出一条痕迹,然后狠狠的钻进了大鳇鱼的眼睛里。在动物中,鱼类的眼睛部位毛细血管是最多的,这一射,不但眼睛没了,附近的毛细血管也全部解放,当下,周围的一小片江水竟被血浆沾染的红中带黑。噗通……噗通……噗通……鲜红色的江水还在四处飞溅,但杨开能感觉到,那条绷紧的绳子明显松弛了一下,上面的力道也跟着小的,显然这条大鳇鱼已经油尽灯枯。“暂时不要放手,等它死透了再捞上来。”陈天顶叉着腰,站在缺口的一边,警惕的端详着水中的猎物说道。“老赵,没事吧?”杨开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拔出了四棱刺。“没事,只是蹭破点皮。”赵勇德从冰面上爬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杨开定睛一看,果然在赵勇德的手掌上裂了两个口子。“不过能换来这条百来斤的大家伙,也算是值了。”赵勇德咽了口唾沫。“杨开,谢谢。”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听到赵勇德的话,杨开诧异的转过头来。要知道,这个东北莽汉从头到尾,说谢谢这两个字的频率可是很少的。“都是同一个小组,不要客气。”杨开扬了扬眉毛,说道:“何况在军统的时候,你不也表示要参加教导队的重建吗?我可不想让日后的战友被一条大鳇鱼给拖进水里淹死,这多不光彩呀。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对,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赵勇德激动地说道。“陈老板,你看我也帮忙了,今晚能不喝大马哈鱼罐头做的汤吗?”杨开瞥了陈天顶一眼,调侃的说道:“我可不想得到陈老板的特殊照顾。”“嗯,别着急。”陈天顶哈哈一笑:“今晚我做俄罗斯烤鱼派,大家都有份,都有份的。”等聊了几句话,攥在赵勇德手中的绳子已经颓然的躺在了冰面上,没精打采。而缺口下翻滚的江水业已慢慢的恢复了流动。片刻,有进气没出气的大鳇鱼从江水下漂了上来,两腮还在鼓动,伤口处血肉模糊。这个时候,杨开才算看清楚了这条所谓‘鱼王’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