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讲开头。”华伯涛酝酿了一下情绪:“准确来说,这个取水点的建造日期是:昭和十年,也就是公历一九三六年初。所服务的对象是小鬼子位于前面的大坝。”“还真有大坝?”杨开惊讶的说道。“哼!”华伯涛冷笑一声:“岂止是大坝,整个黑龙江都被*部队改道了。”“什么?”杨开和陈天顶同时瞪圆了眼。改道一条排列在中国前四的河流,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即便是当年隋炀帝建造京杭大运河,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也是掏空了大半个国库。“还别不信,那钢牌上写的确确实实,一个比划都不少。”华伯涛说道:“陈老板,你地图带在身上吗?嘴上说不清,我指给你们看。”“当然。”陈天顶点了点头,探手入怀,将地图展开,和杨开各自牵了一角。“就在这里。”华伯涛目如闪电,将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小蓝叉:“日本人将内河的尽头重新开凿,然后引流到了一个天然峡谷。”说完,他将手挪了挪,放到了另一处红色的位置。“他们疯了吗?”陈天顶几乎是叫了出来。“如果事情仅仅到此为止,我还不会如此失态。”华伯涛苦笑一声,又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地图正上方的额尔古纳河,指在峡谷的手再次下移,搁在了地图正下方的乌苏里江。“真正令我匪夷所思的是……日本人不但开凿了黑龙江,还开凿了另两处大河的支流,将它们全部并流到了那处天然峡谷。而所谓的拦河大坝,就是建在峡谷中间的,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华伯涛说道。“疯子……”“简直是一群疯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陈天顶跌跌不休的骂道。听到陈天顶的抱怨,华伯涛无奈的摊了摊手,那表情好像在说:你问我,我问谁。“华教授,你知道日本人这样做的目的吗?”杨开想了想,问道:“或者钢牌上有没有其他提示。”“没有,都没有。剩下的都是一些对天皇歌功颂德的话了。”华伯涛说道:“至于日本人的目的,这一次,我真的看不透。”“暂时只能将其归咎于一个疯狂的举措。”“唉,还真让人头痛。”杨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片刻,他将视线转向了地图。“陈老板,如果我们现在就赶路,大概要多久,能够到达这个天然峡谷,也就是日本人现在的拦河大坝。”杨开问道。“两个小时。”陈天顶沉吟片刻,答道。“那我们就回去整备一下,出发吧!”杨开说道:“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这里可不是伐木工厂,借着夜幕的掩护去偷袭一个戒备森严的大型水坝,估计还没摸上去,就有人掉进冰窟窿里去了。”“呵呵,你说的对。”华伯涛开怀大笑:“在极寒的冰川地带,夜晚会将所有生物变成瞎子,除非不靠眼睛,单凭嗅觉就能捕捉猎物的大马哈鱼。”等杨开三人回去的时候,独眼龙正抱着狙击步枪,如雕塑般的一动不动。而九筒,赵勇德,石头三人则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在冰川上除非遭遇特殊情况,比如雪崩,冰块移动,不然的话还是非常安全的。杨开之所以叫独眼龙警戒,其本意还是让大家留个心眼罢了。“没事吧?”杨开问道。“没事。”听到了杨开的声音,独眼龙笑着点点头,脸上的伤疤因为微笑而扭曲的狰狞。“叫兄弟们准备准备。”杨开淡淡的说道。“准备。”独眼龙心一紧:“前面有日本人?”“差不多。”杨开颌首:“日本人做了件荒唐事,他们将内河的尽头改了道,然后在不远处的天然峡谷上建造了一座水坝。我想那里肯定有点兵力,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一个不剩的端掉,独眼龙,你明白我的意思。”“指战员,在这种地方,天气严寒,我们行动又不便,再加上火力也不够,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恐怕接下来是一场恶战呀!”独眼龙不无担心的说道。“别说是恶战,哪怕是死战,我们也要战!”杨开漠然的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了一根烟来堵住了独眼龙的嘴,又抽出一根烟来含在了自己的嘴里。“别无选择……”说完,杨开划动火柴,给独眼龙点上,自己借了火后狂吸了一大口说道。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迈开步子,走到了张鹤生的身边。“张道长,您不是会算卦吗?”杨开笑道。“算算看,我们此行顺利不顺利。”“好!”张鹤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缓缓地从袖子里摸出了两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起了个科,便抛到了半空,然后张开五指一把抓住。停顿了两秒钟后,张鹤生摊开了手掌。两枚铜钱,一个正,一个反。“初九爻动,潜龙勿用。”张鹤生一字一句的说道。“什么意思?”杨开对于卦辞并不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结果。“有惊无险。”张鹤生收起铜钱,摸了摸黑色的短须,笑道。“好,这句话我喜欢!”杨开也跟着笑了出来,紧了紧肩膀上的枪带说道:“大家都听见了吧?老天爷也是眷顾咱们的,攒点力气多杀几个小鬼子吧。”“是!”众人大喝一声,然后面色转为坚毅,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他们知道,杨开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给大家打打气。真正的战场,可不是靠两枚铜钱就能决定的。而是要用人去拼,用命去搏。一颗子弹,往往就是一条人命。一轮刺刀,往往就是血流成河的局面。没有死亡觉悟的人,不配当军人。没有抱着必死之心,和小日本斡旋的,不配当中国军人!中国军人是什么,中国军人就是狮子,就是老虎,就是倒下也不投降的大汉精神,就是粉碎一切外来侵略着的坚强铁拳。冷风夹杂着无数颗粒状的碎雪,嗖嗖的席卷而过。但整个小组的行进速度却是丝毫也没有减慢,仿若一只利剑,直插日本人的心脏。一路上,众人连续几次遇到了流动的冰川,有的甚至前脚踏上去,后脚就从中间裂开,把小组分成了两批,各自站在冰块上,朝着反方向漂去。幸好邱老实为大家准备的两捆登山绳发挥了作用,大家一个个的绑在了一起,这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钢牌上记载的内容一点儿也不假。等陈天顶到达了地图中内河尽头的位置,却发现,这条河其实根本没到尽头,而是沿着另一条巨大宽广的沟壑继续流动。沟壑的两边都是坚硬的混凝土,而且似乎加入了钢筋框架和其他特殊材料。不然的话很难想象,一个极寒地带的人工河,会承受得了来自两边冰块的双重挤压。“日本人真是下了血本!”看到这浩大绵长的人工沟壑,杨开赞叹不绝的说道。而陈天顶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们只是动用了坦克,军队而已。真正花销的钱财,还有人力物力,哪一样不是取自于中国的?”“唉,也不知道,这条河,得葬送掉多少中国劳工的性命!”他的脸上满是不忍的说道。想到了鳇鱼腹中的那颗来自于劳工的尸体,杨开点了点头:“血债终须用血偿!”就在此时,空旷的冰川上,竟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鸣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