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开闸放水的缘故,现在人工河的水位已经很浅了,澄澈的河水泛起圈圈漩涡,仿若死神的眼睛。杨开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抓住破冰镐的镐柄,弯下腰,将镐头的一端伸到了河底,然后一个旋转,就触及到了最上面的那个麻袋。经过了数年的自然洗礼,麻袋的坚韧程度已经等同于零,有的连编织的线都全部拆开了。杨开狠力一挑,便将先前的那个麻袋破开了一道月牙形的缺口。此刻,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了,在那纵横缠绕的铁丝网下,那个麻袋里竟蜷缩着一具**裸的尸体,麻袋紧紧的箍住了尸体的身子,将他的身子卷成一个茧,那尸体显然死前经历过一番剧烈的挣扎,所以整个麻袋才会呈现一种奇怪的形状,也正是这种形状,让杨开产生了疑惑。尸体已经半白骨化,显然在死之前,这个人已经瘦的没有多少血肉可以腐烂,所以麻袋还是箍的相当紧。“这……”华伯浑身一颤,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冰面上。“麻袋里不是黄沙吗?怎么会……”陈天顶喃喃自语。“我草他妈的*养的……”杨开收回破冰镐,怒骂了一句。他不是个喜欢说脏话的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还是跟九筒学的。但一句半生不熟的脏话,足以诠释出他此刻的复杂心情。“独眼龙,抱一捆登山绳过来。帮我下水!”杨开喘着粗气说道。“是!”独眼龙点了点头,牵住了登山绳的一头,固定在了冰面上,另一头捆在了杨开的腰间。杨开纵身一跃,就跳进了人工河道里,也不管衣服湿没湿,抓起破冰镐就去挑开其他麻袋,周围的麻袋,他所能看见的全部麻袋!河道里,堆满了深黄色的简陋麻袋,满眼都是,很多麻袋已经腐烂殆尽,不用去挑,手一拽就开了。和第一个麻袋里面,里面装的都不是黄沙和石头,而是尸体,清一色的尸体。老老少少的尸骸呈现出各种诡异的姿势,缠绕在铁丝网下面,就像是一个个等着投胎的水鬼,那场面,只能用十八层地狱来形容。哗啦啦,河水晃来晃去,将尸骸那淡青色的皮肤映照的愈发恐怖。这些麻袋有的都累起了四五层高,但是大部分都是散落在铁丝网下,可以看到其他地方的河底也全是这种东西,因为挣扎,很多骸骨的手脚都露在了外面,但是他们终究没有能逃出那坚韧铁丝的束缚,全部死在了这里,而因为是在零下摄氏度的冰水里,很多尸体都呈现出僵尸的模样,表情痛苦,不忍细看。“畜生,全他妈一群畜生!”“不是人!”杨开甩掉了手里的破冰镐,两行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流下。他实在未料到,日本人竟然做出为了节省黄沙的运输,把中国劳工活活的当作填充河道的麻袋,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难怪先前陈天顶捕获的那条鳇鱼,肚子里会出现一颗人头,难道人头的鼻子里会有麻袋上的絮状物……杨开苦笑,这满满一河道的麻袋,具体数目已经无法用手指来清点了。但他知道,至少有上万名劳工,成了这河中的冤死鬼。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歇斯底里的杨开,此刻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他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端起枪,杀进日本基地,把能看到的*蛀虫全部杀死,一个不留,有一个活口,他杨开都不配做男人。无论如何,他都要还这些死难同胞们一个公道。不然他心里过意不去。岸边,华伯涛早已涕不成声,整个人一瞬间老了几岁,头发斑白。他本就是为了国难而来,但实在没想到,真正所看到的,比戴笠当初告诉他的要触目惊心的多,岂止是触目惊心,简直就是令人发指。请原谅笔者用这个词来形容,因为这件事在抗日战争时期的确发生过,并不是几段话子虚乌有捏造出来的。“我要是不来,恐怕没几年,我老婆孩子就得填在这河道里了。”陈天顶一拳捣在了地上,砸的轰一声,因为用力过猛,整只手都流血了。张鹤生闭上眼睛,念起了道教的经文,像是在超度。而教导队的士兵们则是沉默良久,这之中,赵勇德属于最彪悍的,一张脸沉的比张飞的锅底脸还要黑,把冲锋枪对着天空连放了一梭子子弹,这才在独眼龙的拦阻下停手。独眼龙说,子弹要留着打鬼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让时间倒退,唯一能做的就是,血债血偿。将这笔血淋淋的清单全部还给*部队。这里说句题外话,因为这个经历,国民党败退,共产党带领人民翻身农奴把歌唱,并建立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后,恰逢总理和田中角荣洽谈中日建交,当时已经七十高龄的赵勇德在某著名广场上做了一件登上报纸头条的事儿,他在日本国旗下拉了泡屎,可惜拉的太慢,还有半截在屁股里的时候就被警察架走了。为这事他还进了局子,写了满满三大软面抄的检讨,后来考虑到他是为国家作出巨大贡献的老前辈,这才提前放了出来。不过大家痛快归痛快,别学,不值得。半个小时后,失魂落魄的杨开被九筒和石头拉了上来,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华伯涛决定小组暂时休整一下,顺便清点下武器弹药,等杨开恢复了,再做打算。毕竟,其他事儿他和陈天顶能照应的住。打仗偷袭,人杨开才是祖宗。无论面对山魈的那场拉锯战,还是剿杀白蚺的那场迂回战,亦或是对伐木工厂的那次漂亮的夜袭,这林林种种的例子,无不证明,这位德国军事学院的优等生,教导队精锐中的精锐,并非口说无凭。他的荣誉,可都是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