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普底盘很高,但是走在偏僻崎岖的小路上,仍然是不断的颠簸,汽车底下不时发出桄榔桄榔的撞击声。越往里面走荒草越高,到后来已经看不见路,只有两边稀稀疏疏半死不活的小树和杂草。方生坐在车里不在言语,我和刘平也没有说话。我一直盯着方生,对他我还是不放心。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我发觉事情不对。我们走过的地方荒草都被压的趴下了,从汽车的倒车镜我看的很清楚,可前面的荒草并没有被压过的痕迹,这说明没有汽车经过。没有车经过,就说明花蕾她们走的可能不是这条路。刘平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对说贾丙说:“老贾——这条路不象有车经过。”方生回头看了刘平一眼说:“我说过了,有两条路可以到盐壳谷,你朋友她们走的可能是另一条。”这是一个解释。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往前走,空气中越是弥漫着一股腥味儿。不知道是初春空气的清新还是血腥,反正我闻着很不舒服。又走了一阵,汽车已经无法前行了,小路开始往上去,就好象是攀爬一座小山丘。我问方生:“还有多远到盐壳谷?”方生:“盐壳谷四面环山,虽然不高,但是很陡。我们现在就在小山上,过了小山就到了盐壳谷入口,我只能送你们到谷口。”刘平:“盐壳谷有几个入口?”其实这也是我想问的,如果只有一个,那么在入口有可能会遇到花蕾、张怡她们。方生:“有两个,一个在西北方向,就是咱们现在去的地方,还有一个在北面。”贾丙:“两个谷口儿距离多远?”方生:“倒是不远,不过两个谷口之间让山隔开了。”曲波坐在那儿一直没说话,他静静的听着我们几个人对话。贾丙把车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们从车里出来。下面的一段路,看来我们只能徒步前行。我问方生:“去盐壳谷的两条路哪条好走?”方生仍然扛着他那把锄头,我看见锄头的边缘,锃亮锃亮的闪着白光,我觉得,它应该是锋利无比。方生:“另一条路好走。”我、贾丙、刘平和曲波都是一愣。贾丙:“那怎么不走那条路?”方生:“那条路绕远,我们走的是近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车上除了四只强光手电筒和一些食物、水,帐篷、雨衣等东西都在路虎车上。我和刘平、贾丙、曲波把能拿的都带上。现在开始步行。向导方生走在最前面,中间是曲波和刘平。我和贾丙走在最后。贾丙身材魁梧,在我们当中是最健硕的。我尽量把距离跟方生拉远。贾丙似乎感觉到我故意放慢脚步。他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我:“你觉不觉得——方生有点不对?”贾丙往前瞄了一眼说:“怎么不对?”我:“你看他象是一个农民吗?”贾丙心粗,他皱着眉想了想说:“你要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太象。”我:“我觉得咱们应该提防他,尤其是——他那把锄头。”贾丙点了点头说:“没事儿。他真要是有什么企图,就算有那把锄头,我也能制服他。”路越来越难走,方生在前面带路,我们四个人跟着他东转西拐的终于来到山顶。我不时的回头张望,忽然我想到一件事,如果现在方生走了,我们还能不能顺着原路回到停车的地方。拐了很多弯,爬了很多坡。现在驻足的地方,是一个平台。平台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地上黑色泥土上铺着一层淡淡的白霜,有点象干了的盐层。这样的地方,在东北极为罕见,可以说——我是第一次见到。方生用手指着下面说:“那里就是盐壳谷。”我和刘平、贾丙、曲波看着下面白茫茫的一片谷地,还是吃了一惊。因为盐壳谷的大小超出了我们的预想。我觉得它不会太大,最起码可以在上面看到谷的尽头。可实际不然,盐壳谷从上面往下看很大很大,大的有些让人迷茫,而且——雾气昭昭的。那里,果然是寸草不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死气。在往远看,白茫茫没有尽头。有可能是雾气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真的没有尽头。方生看着我们说:“从这里下去就是盐壳谷。”刘平:“谢谢你方生。”贾丙:“咱们走吧!”方生:“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剩下的——就看你们的运气了。”说完方生转身就顺着来时的路走了。他在小路的一个拐角闪身就不见了。他真的走了,还是躲在那里窥视着我们,我不知道。我总是对他不放心。不放心的根源,就是录像视频里的他。他很诡异的让摄像机拉长了身子,还有那双透过摄像机液晶屏幕瞪着我看的黑洞洞的眼睛。我有个直觉,方生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如果排除他透过摄像机液晶屏幕见过我,一定还有一次。我最初以为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因为好奇跟过来看看,现在——我改变了想法。虽然我没有直接得到那些数字的暗示,但从我开始倒霉,一直到住进市第一医院,阴差阳错的住进109病房,又听到贾丙和刘平的对话,在到好奇帮他们破解数字的含义,在到现在跟他们来盐壳谷,这一切,似乎也是天意。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贾丙:“咱们现在下去,我走最前面。”我们点了点头,因为我们这些人当中,贾丙身体最强壮,他走在前面我们很放心。我们从谷外爬坡的时候已经很吃力,现在从坡上往谷底下更费劲。山坡很陡,碎石遍布,我们互相搀扶,一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谷底。我和贾丙都仰头看看围着盐壳谷的山坡,现在是下来了,可怎么上去?上山容易下山难,明显不适合这里。刘平和曲波也意识到了,他们也抬头仰望。曲波:“先找到孩子们要紧,其它的到时候在想办法。”刘平点了点头说:“没错。”谷底的土地又干又硬,踩在上面扬起一阵尘土。在上面往下看的时候还能辨明一些东西,可到了下面,让人感觉十分迷茫。所有的地方似乎都一样,没有一棵草,一根树,甚至没有什么参照物让你辨别方向。我:“怎么走?”刘平:“一直沿着山谷的边缘走,咱们一边走一边喊张怡她们的名字。如果按时间推算,咱们走的是近路,她们即使进谷了也不会走的太远。”贾丙:“那行,咱们就沿着谷的边缘前进。”曲波一直站在那儿愣愣的看着西面,不知道到在看什么。我走过去问:“你看什么呢?”曲波忽然眼神很怪的看了我一眼说:“我们来了,你说——她们真的也来了?”我脑袋也“嗡”的一声,按着拟定的路线应该是到盐壳谷。所以我们猜想花蕾她们应该是到这儿,还有路上的路虎车车印也可以作为推断的依据。但是花蕾一行四人到底去哪了,到目前为止没人知道。我:“很大可能她们是先咱们出发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大家都不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找找看。”曲波没在说什么,还是贾丙走在最前面,中间是刘平、曲波,我走在最后。我一边走一边看了下手表,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不过下一刻我又看了一眼,手表的秒针不动了,电池没电了?我觉得应该是。是什么时候没电的我不知道,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还是十点二十五分以后?如果没电的那一刻是十点二十五分,那么每走动一秒都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