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用手电晃了晃,果然影影绰绰的看见了。我:“过去看看?”刘平:“行!”贾丙答应一声也站了起来。现在贾丙的气息给我的感觉才是贾丙。刚才的贾丙,我一直觉得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还是象以前一样,贾丙魁梧的身躯走在最前面,跟我们相比,他就象是一个黑铁塔。走了大约三十几米,我们来到枯骨前。三具枯骨分别躺在三个地方。其中一具下半身埋在灰白色的盐碱地里。一只手向前伸出,看样子似乎是在往出爬——又或者是向人求救。还有一具枯骨样子扭曲,一只胳膊已经断了,脖子歪成一个很古怪的弧度。第三具似乎死的很平静,他平平的躺在地上,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我对尸骨没什么研究,甚至是第一次看见过这东西。虽然觉得有些恐惧,但是因为今天太多的经历,对眼前的情形也冲淡了不少。曲波和贾丙也站在一边看着三具尸骨。他们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只有刘平,他蹲下来仔细观察。我知道,他是外科医生,我们看不见的,不等于他也看不见。终于刘平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前,我看见他从那具平躺着的枯骨手腕上摘下一块儿手表。他的举动有点让我吃惊。我不觉得他是贪图财务的人,他这么做,或者另有原因。我、曲波和贾丙都看着他没说话。我看见刘平的脸色很难看,有些异样,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他怔怔的看着那块钢制手表,然后把自己左腕上的手表也摘了下来。我们都呆住了,因为刘平胳膊上戴着的手表,竟然和从枯骨上摘下来的那块儿一摸一样。我:“这——这么巧?”刘平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下,然后他让我帮他照一下。我用强光手电对着他手上,他用衣襟把摘下来的手表背面擦了擦,然后盯着两块儿手表直勾勾的看着。我和贾丙、曲波都看见,刘平的脸色铁青铁青的,我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我问:“怎么了老刘?”在这里,我的年龄比他们都小。面对我的问话刘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神古怪的看着我,然后把两只手表一起递给我。我让贾丙帮我照着手表,然后我睁大眼睛盯着手表后面的钢号开始看。枯骨手腕上的是:KT—ET05—KS80889.50M刘平的手表是:KT—ET05—KS80889.50M两个手表都是天王全自动手表。我又翻过来看了看,手表的时间不同,枯骨上手表的时间是三点十五分,刘平手表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五分。除了时间不同,其它的可以说是一摸一样。从某一方面来时,这就是同一只手表。因为每只手表的钢号——都是唯一的一个,绝对不会重复。刘平的脸色很难看,我知道原因,曲波和贾丙不知道。我把手表递给他们,他们也看了看。所有人心情都很复杂,这应该怎么解释?忽然贾丙说:“其实这也有可能。”刘平:“怎么可能?”贾丙:“我当兵后有一段时间没工作,就跟着一个哥们倒蹬高仿手表,有很多高仿表,都是参照真手表一丝不差照着做的,这两块儿钢号一样,说明不了什么。”刘平点了点头没在说话,不过我看得出,他还是心有芥蒂。我们又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刘平看了看我们说:“三具骸骨里面有一个是女人。”我:“有一个是女的?”刘平:“没错。我是外科医生,对人体骨骼做过专门的研究,那具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骨骼纤细,肩很窄,符合女性生理特征。”我:“这些会是什么人?”贾丙:“有可能是误入谷底没有出去的旅人。”曲波:“也可能是方生说的那些警察和逃跑的杀人犯。”刘平没有说话,他一直在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刘平忽然说:“女骸骨有问题。”我:“有问题?”我们当中,曲波最沉稳、贾丙最强壮,但是说到心细,恐怕非刘平莫属,或许——这跟他从事的职业有关。我:“有什么问题?”刘平:“枯骨的手——似乎在指着一个方向。”他这一说,我也意识到了,女枯骨半个身子埋在土里,一直胳膊往前探出,乍一看似乎是在往出挣扎,但是仔细想想,她的食指是单独伸出来了。如果是往出爬,应该是五指朝前,而不应该是食指朝前。贾丙:“咱们回去看看?”我:“行。”我们四个人又来到三具枯骨跟前,刘平还是本能的看了一眼静静平躺着的那具枯骨,那是他的一个心结。两块儿一摸一样的手表,一个戴在死人身上,一个戴在他身上,这意味着什么?我顺着女尸手指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深沟的斜对面,我和贾丙都用手电朝那儿晃了晃,可什么都没看见。难道是我们理解错了,女人死之前只是往外挣扎,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不死心,曲波和我又到对面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异样。刘平和贾丙也跟过来,他们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刘平:“可能我想多了。”贾丙:“嗯。”我:“今晚只能这样了,我看在下面休息比到上面安全。”刘平:“没错。下面多少安全些。”贾丙:“咱们换着休息,两个人一换班。”我:“行!还有——要提防引我们过来的贾丙,说不定——他还会出现。”我们背靠着墙坐在一起,贾丙和刘平先睡,我和曲波值班。贾丙似乎真的很累,十几分钟就鼾声如雷,刘平没有睡熟,我看得出,他睡不着,只是眯着眼睛休息。他有太多的心事,一方面为张怡和孩子担忧,一方面又耿耿于怀那块儿手表。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把四只手电关了三只,那样做是为了节约电源。鬼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光源,无疑是找死。一个深一点的沟,就可能要了我们的命。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看见刘平呼吸平稳,我知道,他也睡着了。我凑过去挨着曲波坐下。曲波一直很警惕的往左右扫视。我:“你觉得——把我们带到这来的贾丙是谁?”曲波:“看他的样子就是贾丙,但是——又不太像。”我:“我有个感觉……”曲波:“什么感觉?”我:“他不是跟咱们一起的贾丙,但是——也是贾丙。”曲波皱着眉看了我一眼说:“这是什么理论?不是跟咱们在一起的贾丙,但也是贾丙。”我:“感觉的。”曲波:“我也有一种感觉……”我:“什么感觉?”曲波:“贾丙就是贾丙,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刘平就是刘平,所有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我:“有人捣鬼?为什么?”曲波:“我也说不清。”我:“那妞妞的事你怎么解释?”曲波:“妞妞还是个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教她那样做的。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背后捣鬼的人也会出现。”说到这儿,我看见曲波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我知道,他对背后捣鬼的人十分怨恨,如果他找出那个人,看样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但是——真的是人在捣鬼?我对这次事件是人捣鬼、还是鬼捣鬼、还是天意作祟持怀疑态度。因为我真的看不清。但我从曲波的眼神中看见,他相信是人。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可为什么?我们是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把我们弄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