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看着帐篷,外面隐隐透出白光,天已经大亮。他思绪有些混乱,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很无助。无助的时候,往往就会做梦,梦见一个救世主出现,带着你逃离苦海。刘平是医生,他学过心理学,所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见到过妞妞。他觉得很渴,伸手拿出一瓶红碱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他走出帐篷,眯着眼睛往西面看了看。忽然他脱下鞋子,扳起脚看了一眼,他记着昨晚曾经光着脚追踪那个脚步声,他记得脚让土块儿扎的生疼,现在的脚底,平平整整的,没有任何痕迹。这让刘平越来越迷茫。他知道,这不是好兆头,继续下去,自己可能会疯掉。刘平怔怔的站在那儿,如果昨晚的一切都是梦,那从哪里开始的?或许——从他在熟睡中醒来,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就开始了。这是第二天,刘平醒过来的第二个白天。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张怡,或者张怡她们。花蕾尸体的恐怖样子一直在他脑中盘旋,他很害怕,他怕张怡也遭到什么不测。鬼使神差的刘平往西走了过去,为什么往西走,刘平自己也不知道。他来到了那个拐角,骇然的呆住了,三具枯骨不见了。这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昨晚真的是一场梦。因为在梦里他看见妞妞盯着三具枯骨在看,现在这里没有枯骨。真的是梦?谁知道。刘平在兜里揣了几瓶水,拿着那把匕首从沟壑里出来。红碱水很奇怪,刘平现在发现,它似乎可以给人补充体能。光喝水不吃东西,人虽然暂时不会死,但会很虚弱,不过他没有这样的感觉。刘平往远处看了看,能见度跟昨天差不多,现在是早上,能看见五六米,中午的时候会好一些。他决定沿着沟壑往北走。一边走,刘平一边喊张怡的名字。他觉得——找到张怡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他不打算放弃。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刘平忽然看见地上有一条丝巾,是粉色的,那是张怡的。他心里一阵紧张。丝巾已经很脏,甚至有些破烂,这说明丢在这很久了。盐壳谷没有风,刘平估计这里就是丝巾遗失的最初位置。他拿着丝巾闻了闻,上面有阵阵香气,那是张怡的气息。刘平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又看到一个摄像机半埋在土里。这摄相机是张怡来盐壳谷之前买的,她一直说要把自己不寻常的经历录下来,等女儿长大了放给她看。现在摄像机被扔在这里,这说明什么?刘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怡可能出事了,否则她不可能把摄像机扔了。刘平捡起摄像机继续往前走,直到下午两点左右,他没在发现任何线索。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找到了张怡的丝巾跟摄像机。返回营地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刘平小心翼翼的往帐篷四周看了看,直到他认为没什么异常才钻进去。盐壳谷——无时无刻不透着诡异。尤其是终日不散的迷雾,让人觉得在这里——你就是一个瞎子。没有找到张怡,刘平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忽然他想到那个摄像机,张怡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录东西,那里面——会不会有些线索?刘平想到了这个可能。他打开摄像机,摄像机没坏,电池的电量显示还有三分之二。里面一共有六个视频文件。刘平点开了第一个。视频里有几个人在往前走,看背影,应该是贾丙、我、刘平自己、曲波和妞妞。地点是出发那一天的高速公路路口儿。走着走着,从镜头的侧面又赶上来几个人,还是背影,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头。那应该是花蕊、花蕾——还有张怡……刘平愣住了。他一直觉得拿着摄像机的是张怡,现在张怡也出现在镜头里。那谁在摄像?刘平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在路口儿,没有其他人。刘平把摄像机的声音放大,他想试试能不能从声音里听出点什么。声音录的不是很清楚,说话的都是他们几个,拿着摄像机的人——悄无声息。摄像机端的不是很稳,时不时的还上下摇晃。刘平眯起眼睛看着里面的内容,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一个他不知道的人,拿着张怡的摄像机在偷偷的拍他们。而他们当时毫不知情。接下来的画面是贾丙、刘平几个人分别上了两辆车,让刘平更加骇然的是,摄像机也跟着上了车。上车的一瞬间,刘平看到了一只脚。那只脚最有可能是拿摄像机人的脚,因为在下一刻,摄像机的镜头就进了车里。他是谁?刘平慢慢的把画面往回退,最后定格在这只脚上。这只脚大的出奇,脚上穿着绿色胶鞋,胶鞋的样子很古老,刘平觉得至少应该是二三十年前的款式。胶鞋看起来很旧,应该有四十八号左右。看这只脚,应该是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刘平可以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人的身高是有比例的,一个脚穿四十八号鞋的男人,身高最少也要一米八以上,当然也有例外,不过很少。这么高的男人,刘平不认识。就算贾丙身材高大,但也没有这么大的脚。刘平现在只能看见这样的一只脚。看不见腿、也看不见他的人。其实刘平只是凭直觉认为这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脚,而且胶鞋的款式也是男式的。实际胶鞋的主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甚至是不是人——他根本就不知道。镜头在车里晃了一下,就没图像了。摄像机关掉了?或者说这个视频文件结束了?刘平皱着眉点开第二个视频文件,他有些懵了。视频里没有鬼、没有怪,但是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来看看画面到底是什么。镜头是俯视拍的,刘平感觉——高度至少要在百米以上。画面是一条高速公路,上面行驶着很多车。其中有一辆大吉普跟一辆路虎,它们一前一后不快不慢的开着。刘平看不见汽车的牌子,但是他知道,那两辆车应该是他们开的。刘平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有一个可怕的问题,这个视频是怎么拍的。用直升飞机?这不太可能,现在摄像机的声音开的很大,除了隐隐约约听见呼呼的风声,在没有人任何声音。当时他们所有的人都在汽车里,如果说是那个看不见的胶鞋人拍的,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个人会飞?想了想他自己都乐了。人怎么可能会飞。这个画面让刘平感到很紧张。他慢慢的往前看,摄像机还是拿的不稳,镜头偶尔会晃一下。大约十几分钟,视频放到了尽头。给刘平的感觉——好象是他们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一样,很不舒服。因为画面不是突然没有的,是一点一点的慢慢变暗、变灰,最后消失了。从始至终,除了呼呼的风声,刘平没有听见其它的。那个看不见的人,躲在镜头后面,用张怡的摄像机窥视着他们。刘平没有点开第三个视频文件,他怔怔的看着这个摄像机。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这不是张怡的摄像机,只不过跟她买的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型号。它的主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拍摄他们?那么不可思议的拍摄角度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上了他们的车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一连串的谜让刘平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