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不明白张雪是什么意思,孩子从你肚子里生出来不属于你的?这让方生很难理解。他觉得张雪是在敷衍他。他很生气,他跟张雪急了,无论如何也让张雪给他个答案。张雪摇了摇头,她神色很怪的看着方生,她——似乎在等什么。方生越来越怒,他走过去攥住张雪的衣领。他怎么逼问张雪,张雪还是那句话,孩子的来历不简单,他让方生不要再问了。方生胸口不住的起伏,她一把将张雪推到在地。那里——有一个茶几,是玻璃的。茶几的四个角很尖,张雪的太阳穴撞到了上面。鲜血——顺着张雪的脸就淌了下来。方生吓坏了,他走过去抱住张雪,张雪的眼睛开始涣散,她喃喃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方生开始潜逃,他很内疚,他不明白张雪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警察通缉追捕,他浑浑噩噩的逃进了盐壳谷,一个死亡之谷。在盐壳谷,方生几乎快疯了。因为进来的第一天,他就看见一个人。一个很长很长的男人,长的很不自然、不成比例,那几乎不算是一个人。而且——他觉得那是他自己。他对着他似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走远了。方生躲在一条深沟里,三个警察随后也追了进来。方生是务农出身,身强力壮,而且——三个警察中有一个还是女人。他现在已经红了眼,盐壳谷——似乎能让一个人迷失本性。雾——很大,白蒙蒙的,只能看见五米左右的地方。方生是一个人,他把鞋脱了下来。他经常在地里伺候农作物,脚下有厚厚的老茧,穿不穿鞋,意义不大。没有鞋,他走路悄无声息的。方生有一把刀,是在网上买的瑞士军刀。他潜逃的时候一直带着。三个警察一直在说话。一个男人:“跟总部联系上没有?”一个女人:“联系不上,不知道为什么,手机和对讲机都没信号了。”另一个男人:“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先前的男人:“先出去吧!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方生一直在六米的地方听着他们说话。先出去,那就意味着他们还会回来,会来更多的人抓自己。他不想死,也不想进监狱。方生捡起一块儿土,往旁边扔了过去。一个警察发现了:“那边有动静。”那是一个侧角,就在他走过去的一瞬间,方生捅出了致命的一刀。他很有力气,这一刀正刺在警察的脖子上。他没来得及喊一声就倒下了。方生用最快的速度捡起警察掉在地上的五四手枪。接下来两个警察,一男一女也跑了过来,他们惊呆了。方生在迷雾中象幽灵一样探出头,他举起手枪对着男警察就是一枪,可惜他不懂用枪,保险没有打开。就这一动,两个警察发现了他,他们对着方生连连开枪。方生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中枪了。下一刻——他失去了意识。———————————————————————————刘平看到这儿很惊讶,接下来的,更让惊讶不已。———————————————————————————以上是方生跟我讲他的经历,其实——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个大概。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口中妻子做梦说的竟然是妞妞。看来我和我的同伴把他救过来,不是偶然,而是他就在这个环里。其他两个警察迷失在盐壳谷,我知道,方生在活过来之后杀了他们。尸体怎么处理的,我跟我的同伴都不知道,方生也没说。很多事情,方生根本就不知道,我也不能让他知道。我跟他接触,我们小组救他,其实我们是有目的的。方生——可以帮我们。我用一个事实让方生相信了我们的能力。无论怎么不可思议,事实摆在眼前。最终他妥协了,我们暂时站在同一个阵营里。我做这么多努力,不是为了挽救方生,也不是为了别的,我要救我的儿子——曲波。这一页,又结束了。—————————————————————————刘平现在彻底惊呆了。看到这里,他才知道,原来日记是曲波的父亲写的。如果按照日记的意思,似乎方生也站在他们这一边,但日记是什么时候写的?几年前?几个月前?几天前?还有一件事——方生也见到了拉长了的方生,那就说明——那个不是人的人真的存在。刘平又翻到下一页,这一页的内容密密麻麻的,非常多。字迹比上一页更加潦草。——————————————————————————按着现在情形看,我恐怕又失败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这本日记还有没有意义。每一次的结果都在改变,我现在写的,和他们即将发生的,不能完全的吻合。妞妞也尽力了,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帮了我很多。但是我仍然没法救她。上一次曲波——我的儿子是死在贾丙的手里。这里有一个原因,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花蕾撞到了时间线上,这明显是我的错。还有那两个医生,对他们我更是内疚。男的疯了,他把自己的妻子捅死在路虎车的驾驶室。然后他自己跌到了碱水池里淹死了。让我欣慰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我觉得他是疯了,可事实到底是不是?所有的一切,我都是听方生口述的。他说贾丙和X失踪了,我同样没办法证实,花蕊的死也是个谜。能够活着出去的——还是只有那个婴儿。我就要走了,我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去挽救他们。事情——才刚刚开始。我希望它能够完美的结束。这一页结束了。刘平看的心惊肉跳。两个医生?那一定指的是自己跟张怡,按着日记的说法,张怡是让自己杀死的,而那时候自己——已经疯了。曲波也死了,他是死在贾丙的手里。上一次,现在——以后……这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明白,那具戴着跟自己一摸一样手表的枯骨——有可能就是他自己。盐壳谷——难道真象自己梦游中出现幻觉的女儿说的——是一个时间跟空间的陷阱?这个陷阱是布置的?刘平分析着这本日记,那就是曲波的父亲。对于时间和空间,刘平知道的不是特别多。曲波又往后翻了一页,日记上虽然有字,但是字体变了,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写的是:你回去了,你要挽救你的亲人,我也一样。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跟着你,我也会回去。你知道的——我同样知道,可惜——你看不见我,但是我能,因为——我在你的后面,现在——我不必靠你了,你的存在——是多余的。这是谁写的?是方生?刘平觉得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其它的可能。或许是曲波父亲的某一个同伴。不管是谁,他显然不怀好意。这从最后几句话就不难看出,刘平觉得——曲波的父亲很可能会死在这个人的手里。再往后面,没有字了。直到晚上,刘平还是没能等到任何人出现。他回到帐篷又睡下了。这一晚他噩梦连连,可能因为看了日记的缘故。梦也是支离破碎的,他很难把它们拼凑起来。一会儿看见自己真的站在路虎车外,拿着刀子往大腹便便的张怡身上刺,一会儿看见那个背着他的男人拿着锤子在砸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外面——黑压压的,他这次醒过来——是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