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丙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回头看我跟刘平,似乎——对我们他也不放心。我们走了将近六七个小时,可能说是筋疲力尽。我是累的不行了,我看刘平也开始喘粗气。我从兜里掏出水,我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刘平,刘平也喝了一口。这东西喝多了人可能疯掉,我们现在都很谨慎。贾丙回头看见我们喝水,他也停住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把水递给他。贾丙似乎不在乎红碱水的副作用,我的直觉是他不知道。可贾丙的下一句话让我跟刘平都是一愣。贾丙:“这东西少喝。”我:“少喝?”贾丙:“喝多了人就傻了。”我:“你怎么知道的?”贾丙的眼神很怪,他看了我一眼说:“猜的。”我跟刘平对他的话根本不信。猜的?这可能吗?有一个可能,贾丙经常喝红碱水,在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副作用,所以他知道。贾丙把剩下的水又递给我,从他的眼神中,我还是看到了敌意。回到营地天已经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刘平有手电筒,贾丙没有,我们给他照着路,他一直走在前面。贾丙站在上面没有下到沟壑里,站在边儿上的时候他看着我说:“我想单独跟你谈谈。”刘平询问似的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怕贾丙对我不利。我想了想,又看了看手里的铲锹说“老刘,你先下去吧,没事儿。”刘平先顺着绳子滑了下去。他并没有走远,而是静悄悄的站在下面。我意识到,一旦我发生危险,他随时会上来救援。营地里的人都在帐篷里。他们没有出来,可能是不知道我们回来了。按照预料的时间,我们也不应该回来这么快。贾丙走到汽车后,我也慢慢的跟了过去。我和他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六七米左右。贾丙这时候回过头,他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我心里一惊,并且开始紧张,即使我手里拎着铲锹,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警惕的看着他说:“为什么?”贾丙眼神阴测测的看着我说:“因为你曾经想要我的命,但是没成功。”我现在很矛盾,在这里,时间有可能压缩,说不定在未来的哪一天,我真的想杀了贾丙。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有个原因,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人。我:“我为什么要杀你?”贾丙:“因为我要杀曲波。”我:“你要杀曲波?”贾丙:“我要杀了他,这也是我回来的目的。”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我相信他说的话,如果他要杀曲波,我一定会先杀了他。但是我看见贾丙慢慢的蹲下身子。我有些费解。他想干什么?象狼一样扑过来?接下来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根三寸长的小木棍,在地上写字,然后给我使个眼神,意思是让我看看他写的是什么。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我去看字的时候精神分散,他就会对我出手。他看出我的疑虑,站起来有意无意的往后走了几步,然后说:“你根本阻止不了我。”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在你杀死曲波前杀了你。”一边说我一边往前走几步,我知道,如果贾丙不是对我设陷阱,那他就是有所顾忌。这个顾忌,不能说出来。有可能,十几米外的迷雾里,就有一双看不见的耳朵在听我们对话。在这里,晚上——只有十米内是安全的,是你能看见的,但是——声音在十米外就能听见。我走过去,用手电晃了一下地面,写的是:“有人监视着我们的一切。”我一愣,忽然想起来那个摄像机,的确,有人监视着我们,摄像机里面的内容,就是最好的解释。是谁?这是个谜。我怀疑过方生,可似乎又不象。方生不可能会飞。我快速的用脚将贾丙写的字蹭没。我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他眼睛里还是闪着阴测测的神色,但是我看到,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现在对贾丙,我有些狐疑了。他对我的态度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是给冥冥中监视我们的人或者什么东西看,他怕他们怀疑?这时候我听见下面有说话声,想必是曲波他们发现刘平回来了。果然,曲波、刘平、花蕾从下面上来,花蕾兴奋的问:“贾丙——你找到出口儿了?”贾丙点了点头说:“找到了。”花蕾:“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去?”贾丙:“现在是晚上,很容易迷路,咱们明天出去。”花蕾眉头紧锁的看了一眼贾丙说:“你——你也喝红碱水了?”贾丙:“不喝我早就渴死了。”花蕾没在说什么,她下去前看了我一眼。看的我很不舒服。下面现在只有两顶帐篷,怎们住成了问题。最后是这样,曲波、花蕊、花蕾妞妞住一个。我、刘平、贾丙、张怡住一个。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贾丙跟花蕊住一间明显是不方便,在说我看得出,曲波不放心。他对贾丙很忌讳。临走前曲波又把我叫出去,让我提防贾丙,我点了点说:“你不说我也会提防。”我走进帐篷,看见如果睡四个人应该很挤。我:“这样吧!我和刘平轮流值班,张怡和贾丙你们睡。尤其是贾丙,你明天还要带路出谷。”对于贾丙找到出口儿,我到现在还是很怀疑。他杀死曲波是我亲眼所见,没什么疑义。这也是我不相信他的原因。我对刘平说:“你先睡,我值班。”刘平想了一下说:“也行,两个小时后我换你,要是我不醒你就叫我。”我:“行。”刘平:“帐篷里的灯就别关了,省着——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也在提防贾丙。我:“我也是这个意思。”四十分钟左右,我听见刘平的鼾声,我知道——他睡着了。张怡睡的更死,脑袋枕在双手上,嘴角还是淌着口水,睡的跟小孩子似的。贾丙我不知道他睡了没有,直觉告诉我他没有,他只是在假寐。他在蛰伏,在等什么?我猜的没错,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现在——我看见他睁开了眼睛。贾丙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外面。外面有人?这是我第一个想到的。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和耳朵,始终在我们周围窥视着。贾丙从兜里又掏出那根木棍,他斜眼看了看熟睡的刘平和张怡。然后在地上开始写字。我手里攥着一把匕首。在帐篷里抡铲锹明显不可能,地方太小,抡不开,在说也容易伤到其他人。贾丙对我手里的匕首视若无睹,他在地上开始写字。我眯着眼睛看着他。地上写的第一行字是:“别动、别说话。”因为地方不足,写字的地方很小,他把字用脚轻轻的擦去。然后又写一行:“请你相信我说的话。”我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他眼睛里的邪恶不见了。然后他又用脚把字擦去,随后又写了一行:“从现在起,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然后他把字再一次擦去。我有些懵了,贾丙是什么意思?他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还包括他自己,那现在我要不要相信他?他疯了?我有这个想法。失踪的这几天贾丙一直靠红碱水维持生命,所以他精神失常,因为他最后写的这几个字不合常理。贾丙看得出我的怀疑,他又写了一行字:“我现在是正常的,以后不好说。”我明白了,贾丙说的是红碱水。他知道那东西会让人疯掉。贾丙又擦掉然后接着写:“我找到了出口儿,但是出不去。”擦掉,又写:“有东西一直在阻止我们。”擦掉,又写:“明天我会带着大家去出口儿的位置。”擦掉,又写:“出去的时候,你一定要拦住……”擦掉,又写:“张怡和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