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除魔（4）

这声音让绿眼僵尸无由地感到一阵寒意，他扭头望去，却见居然发自楚南的口里。他一愣之后，才看到原来抓住楚南的僵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两截，其余的僵尸正飞快地向四处退开，想是被刚才的一幕所惊吓。僵尸的恐怖，除了拥有天生的超强能力外，还因它们身体的强悍。就算最普通的灰眼僵尸，躯体也坚若铁石，就是子弹打上去也会弹开。它们的再生能力也超过了任何一种妖族，受到再大的伤害，都几乎能在瞬间复原，只要不被斩成肉泥，哪怕是被砍掉了脑袋，也得提防受到它们半截身体的攻击。但现在地上那断成两截，一动不动的僵尸是真正被毫无声息的毁灭了，而且，这是一只第四代的蓝眼僵尸！不老不死的绿眼僵尸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这种感觉自从千年前被它的主人变成僵尸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今却突然涌现。楚南远远望着它的瞳孔是一种淡淡的红色，浑身散发着阵阵让它几乎不敢逼视的威严，正是这种威严让僵尸们都纷纷躲开，不敢靠近他十米之内。绿眼僵尸又出现了一种人类才有症状，发抖。它蓦然想起，红色的瞳孔只有传说中的僵尸之王才有，但眼前的这个人类并没有僵尸特有的獠牙，而且据说僵尸之王的瞳孔是一种血液一般的红。纵然这样，绿眼僵尸已经失去了与楚南一战的勇气，竟又用出了人类的另一手段，威胁。它伸手掐住叶苓的咽喉，恐吓道：“你只要上前一步，我就掐死她！”语音中有掩饰不了的惊恐。叶苓听见楚南的声音后张开了眼睛，却对远远站着的楚南感到无比陌生，那个人身体虽还属于楚南，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平凡的男人了，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不是冰冷，不是漠然，那是一种什么都不存在的“空”，房子里的所有生物在他的眼中似乎与空气没有两样，而他身上逼人的气势则在宣示着他才是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存在与王者。叶苓忍不住一抖，心中的恐惧更胜过被绿眼僵尸所抓获时的害怕。楚南看到了叶苓的颤抖，他的眼睛落在叶苓脸上时，微微一顿，然后眼中便有了些些迷惘，似乎正在回忆着一些什么，神色变幻不定，瞬息之间，他脸上欢喜?伤心?愤怒等表情飞速转换。最后，他柔声对叶苓道：“别怕，有我在，谁也休想再伤害你！”叶苓见到楚南总算有了感情，心中大喜，叫道：“快救我，楚南。”楚南向着绿眼僵尸微微一笑，绿眼僵尸却被他的笑容吓得连退几步。楚南慢慢说道：“你刚才从我这抢她过去的速度很快……”他带点赞赏地道：“想必你天生的最强能力就是速度了，以你第三代的身份能达到这种速度很有天份，不过，你知道真正的速度有多快么？”绿眼僵尸不由摇了摇头，像一个虚心的学生，对抱着叶苓的楚南回答：“不知道。”说完这话，它猛然一惊，叶苓不是还在自己的掌握中吗？怎么突然之间会出现在他的手里？忙低头一看，自己仍然做着一手环抱，一手掐颈的姿势，但叶苓却早已消失不见了。楚南在绿眼僵尸的目瞪口呆中摇头说道：“你越来越有人类的各种坏习性了。本来，我并不想毁灭掉你，只是……”他一看怀中的叶苓，然后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冒犯了她，不管灵魂还是身体，都得彻底消失！”他话音一落，绿眼僵尸看到楚南的身体很快地模糊了一下，随即又回复了清晰。它正怀疑是不是幻觉，房中的僵尸们突然无声无息地爆裂开来，化为了漫天的红色血肉。绿眼僵尸的意识就到此为止，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在这片黑暗完全湮没它以前，它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叹息：千年的生命，终于化为了烟尘，我承袭了你的，也退还了你的。楚南看着怀里的叶苓，微笑着正想说话，身体却一晃，脸色变得焦黄，笑容还在脸上凝固着，人已“嘭”地直直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叶苓从楚南怀里勉强爬起，默默看了他昏迷的脸一阵，翻身滚离了他的身体，闭上眼睛默运玄功，只是，她原来冰冷苍白的容颜却有了浅浅的艳色。一个小时后，楚南睁开了眼睛，翻身而起。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找寻叶苓，待见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不由心里慌乱，俯身就想去探她呼吸。叶苓睁开了眼，静静看着楚南的手。楚南大喜道：“你没有死？僵尸都被你杀了么？”他摇了摇头：“不对啊，那时候你不是被僵尸抓住了吗？”叶苓淡淡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变成了僵尸，你会怎么样？”楚南连退了好几步：“你不会真的……”叶苓道：“你只要回答我，如果我变成了僵尸你会怎么样？”楚南低头思索，良久，抬起头来，却没有回答，依然问道：“你是不是僵尸？”说完盯着叶苓的眼睛，紧张无比。叶苓凝视了楚南片刻，回答：“我不是！”楚南长嘘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变成僵尸，如果真的变了……”他转开话题：“空明和菲雷克都没事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去报社有什么目的？”“你别问，这是秘密，我不会告诉你。”楚南早猜到了这个答案，也没再追问。转头四处看看，一地的尸体和血污，那时紧张中倒没感觉到什么，这会放松下来，被刺鼻的血腥气一冲，又见到那些恶心的干尸与血肉碎块，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快步冲出房子，然后外面传来一阵响亮，撕心裂肺般的呕吐声。叶苓单手在地上一撑，人已飘然而起，法力虽然没有恢复多少，体力已经基本和正常人相差无几。她一起身，双手同时一挥，两点寒光从掌里飞出，直冲入菲雷克和空明的眉心，两人都立即睁开了眼睛。菲雷克醒来后一言不发，调息了一阵，他擅长的是意念控物，冥想中自行将胸骨全都一一接好，伤势瞬间已好了大半。只有空明最是幸运，除了惊吓，身体上连一处伤口都没有，醒来后见自己居然没死，难免问长问短，直到叶苓狠狠瞪了他一眼才闭上了嘴，对这位美丽而又冰冷的师侄，他向来就有几分忌惮。从午夜到现在，不过几小时，对楚南来说，经历却彷佛有一生那么漫长，当四人终于安全走出别墅时，天边已有了隐隐的微光。楚南深深呼吸了一口山中清醒的空气，问：“别墅里有这么多尸体，怎么处理才好？要不要报警？”叶苓道：“被僵尸吸血的人七天后会再变成僵尸，都烧了吧。”她眼帘低垂，双手做了个法诀，嘴里念道：“九天玄火，灭邪净秽！”再伸出修长纤细的一根手指，指向别墅，清叱道：“燃！”语音方落，别墅上大火陡生，熊熊而起，瞬间将整个房子笼罩在里面成了一个火球。“走吧。”叶苓抢先向山下走去。楚南忍不住叫了一声：“叶苓。”“嗯？”回答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不再冰冷，略带了一点温柔。“我……有个女朋友，得了绝症怪病，想请你用法术治好她的病。”叶苓淡淡道：“法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神通广大。”停顿了片刻，又说：“下山后我会去看看。”楚南忙连声谢谢，叶苓没再接他的话，加快脚步，远远地走开了。……远处的一个山头，一位全身都隐在黑暗中的人正凝神望着别墅中熊熊的大火，紫色的眸子像两朵炽热燃烧着的火炬，在他身后百米之内没有一点活物的踪迹，无数死去的虫鼠蛇蚁铺满了整个地面，就连几株大树的树叶都全部掉光，树干变成石灰一样的白色。“我们有多久没见了？死亡之主。”他突然开口而问。黑色的空间轻微地一阵荡漾，一个同样隐身于一团黑暗中的人影现身于半空中：“太久了，久得我都数不清那些日子了。”两人目光交接，四道紫色的光芒在夜空中一闪而过，碰撞，再如烟花般徐徐绽开。那叫死亡之主的神秘人说道：“恐惧之主，我们也没必要每次见面都打架吧，这场好游戏缺了谁都会是个遗憾。”恐惧之主沉默片刻，问：“你对他怎么看？”死亡之主回答：“他这次表现得还算不错，只是能力太差，还不到主人的10分之一。”恐惧之主笑了笑：“没关系，下一关我会亲自主持，定将好好激发出他所有的潜能。”一阵轻风吹过，山崖上与半空中的人已消失不见，只有远处别墅中的大火越来越烈，像要燃尽这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