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再的家恨

欢天喜地的锣鼓唢呐声中，一身红衣的新娘被媒婆背出了八方客栈。爆竹震天响，大红花轿在知情人怜悯的眼神和小孩们无知的笑闹中缓缓起轿，向华贵的薛府行去。“大官人，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薛府门口，薛仁贵不知第几次穿上他那间大红蟒袍，迎接他的第九任姨太太进府。随着花轿的准时到达，大串的鞭炮被点燃了，硫磺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营造出浓浓的喜庆气氛。新娘迎下花轿，大红绸花的一端被薛仁贵牵着，一端被塞入了新娘手中。看着红衣袖里伸出的白嫩嫩的手，想起程艳纱娇滴滴的模样，薛仁贵那张猪脸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媒婆扶着新娘跨过一道一道的门槛，嘴里不停唠叨着吉祥的话语。只是新娘好像很不习惯蒙着盖头穿如此长裙走路，好几次差点摔倒。“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媒婆只等着喊完礼成耸入洞房后去领大笔的红包，哪知门口突然一阵混乱，一队队兵将毫无征兆的冲进薛府，把个偌大的厅堂围了个水泄不通。薛仁贵气极：“谁敢坏我好事？”“你说呢，薛大官人。”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上了薛仁贵的脖子。揭去盖头的新娘——中秋——正一脸魅惑的邪笑着看着他。“你，你是。”脖子被锋利的刀刃划破，疼痛一下使薛仁贵失去了所有的气势。“你真是死不知悔改，三天前才被我划过脖子，今天就忘记了？”“你是那个臭小子？”“没错，不过‘臭小子’三个字还给你，‘死猪头’！”中秋一生气，手上又加重了些力道。“大侠，饶命啊。”“你觉得我还能饶你吗？”上次信了他的求饶，结果差点把程艳纱害死，可见小人的承诺毫无可信度。“来人哪，给我绑起来！”叶寒阳代替正在前线抓紧良机作战的程枫大将军回来营救程将军的妹妹程艳纱。武将多半嫉恶如仇，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之徒。薛仁贵垂死挣扎：“你们凭什么绑我！我告诉你们，我爹可是京城要员，给他知道你们这样对我，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混乱间，一个小小的人影突然从军士们中间冲出来，对着薛仁贵就是两巴掌，然后一脚踹过去，整个人就扑了上去对着薛猪头开始拳打脚踢，浑身弥漫着浓重的愤怒与哀伤：“薛仁贵，你这丧尽天良的家伙，你也有今天。你抢了我家的店和房子，逼死我爹娘，害死我姐姐，我跟你没完！”“明明是你爹欠我钱，我不过要债而已，关我什么事？”薛猪头奋力闪躲着，只不过仍是敌不过来人的拼命劲。“要不是你勾结那狗官，我们家会落到如此地步吗？”突发的变故把众人都给吓着了，看清那小小的人影居然是项再，中秋突然明白了初次见面时他身上的冷漠与哀伤。一个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庭，因为美貌的姐姐被恶人看上了而开始了灾难，姐姐的不从，父母的拒绝，带给了恶人莫大的恨意，一不做二不休生意上逼死了他家的店铺，以此要挟。姐姐是个刚烈之人，逼婚前夜服毒自尽，父母本已心死，见女儿归西，求告无门，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不久与世长辞。独留一无权无势的小儿，受尽恶人欺侮。无奈之下，唯愿从军可以习得一身武艺，为家人报仇。难怪他每回操练总是那么用心，那么努力。哀莫大于心死，心中的伤，太深太重了。端木容颜明白项再的苦，静静地看着项再对薛仁贵拳打脚踢，发泄着那长久以来的愤怒哀伤。看着小再打得手开始流血，眼泪也在那一声声的咒骂声中飞了出来，中秋心疼得一塌糊涂，急忙上去拉开小再，再打下去，受伤最重的就该是那乱来的小再了。端木容颜和明少华上去一左一右拉住了项再：“我们带他去外面冷静一下。”“中秋小心！”众人被变故惊着了，中秋也光顾着替项再难过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被打成名副其实的猪头薛居然趁此良机抢过中秋手中的军刀，反抵住了中秋的脖子。带着程艳纱和银杏的李瑜刚刚赶来，就看见薛仁贵的不善，急忙出声提醒，也是来不及了。“嘿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有本事你们上来啊？”看着众人变色的脸孔，薛仁贵很是解气，“臭小子，要不是你爹娘不识时务，我巴结你姐姐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活该你倒霉。”“你！”眼泪还没冲红肿的眼眶消去，项再的心因为中秋而揪起了。他一直知道中秋对他的好，只是父母姐姐的事埋在他心里，叫他从不敢放松。这次能报仇，也是多亏了中秋。而中秋居然因为他而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叫他直后悔方才没有把薛猪头揍得更惨些。“别过来！谁敢上来我就一刀割破这小娘子的脖子！赶惹我薛仁贵的人，没一个有过好下场！”薛猪头人质在手，嚣张得跟个骄傲的斗鸡似的。就是那一脸的青青紫紫，把他装扮得像个化过妆的彩鸡。“是吗？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改变看看吧！”低沉的声音徒然变高，所有的事情就在转眼之间发生然后结束。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薛猪头已经被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而一片薄薄的飞刀已不知何时精准的割断了他的右手手筋，牢牢地扎进了墙面，可见飞刀者的功力高强。中秋知道那刀肯定是李瑜飞出的，他的眼神告诉了她一切。她挑眉一笑，算是感谢。殊不知此刻一身女装的她这一挑秀眉，李瑜的心便少跳了一拍。其实李瑜和中秋定下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程艳纱躲在客栈中不露面，中秋假扮程艳纱嫁给薛仁贵拖延时间，李瑜则返回军中找救兵好将薛府一锅端永绝后患。所以，方进来的那刹那，他只道那穿大红嫁衣的新娘是中秋，有危险。谁知变故结束后，看清了中秋的妆容，第一反应竟是看呆了。以前只是认为中秋属于面容清秀姣好的南方男子，哪想，穿起新娘装的“他”居然如此酷似女子。秀丽的面容被大红的妆容与嫁衣衬得明艳动人，尤其那双灵动的大眼，不时闪耀着机灵睿智的目光，叫人怦然心动。红唇本是不点而朱的秀美，抿上红色唇彩后，更显红润可人，像那等待人摘采的樱桃。而那高挑玲珑的身段，娉娉婷婷，丝毫不输程艳纱。简直难以置信，居然男扮女装都能如此**人。要不是知道他是“男子”，他一定会为“他”倾倒。大力强上去踢了死猪两脚，用绳子直接把薛仁贵捆成了粽子，丢出了门外。“呀呼，完工！”中秋快乐得打了个转，往首座上一坐，大功告成，剩下的事就不用她管了。那个精明厉害的叶寒阳会帮将军搞定一切。“中秋，你不要紧吧？”首先冲上来的居然是项再，他紧张兮兮的直盯着中秋的脖子看，一块雪白的帕子转眼已经敷上了中秋的脖子，细心的在身后打了个结。除了紧张中秋的伤势外，其实他也是紧张中秋的身份。中秋确是没有喉结的，这身女装的适合更是让项再肯定了自己的推断，即使中秋没有耳洞。他不能让中秋女子身份暴露，不然在军中掀起轩然大波麻烦就大了。可惜迟钝的中秋丝毫没有察觉项再的用意，只是认为小再终于完全接受自己了，感动得直瞅小再。“小再~”不过没给她多少时间感动，担心的人就全来了，七嘴八舌的问着中秋的情况，叫他无从招架。穿过人群看见李瑜平静中略显担心的眼神，突然心情很好，朝着他忍不住微笑。李瑜长长松了口气，看着人缘那么好的中秋，也宽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