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铭再次出现的时候,李瑜看仲铭的眼神已经与之前不同了。仲铭是个单纯没有多少心计的人,他的兴趣爱好就是考古,他的缺点就是一旦痴迷于某件事就很难注意外面的世界。以前有妻子在,多少平衡了这样的怪异。后来妻子不在了,他变本加厉的投身工作,忘记了幼小女儿的成长还需要他的介入。李瑜无权责怪仲铭的失职,有他在,一切都不会重演。仍然是关注了许久的历史问题,民风民俗无一肯放过。直到探视时间快结束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终于开了口:“那个,小秋现在好吗?”说完,都不敢再看李瑜的眼睛,对于这个父亲的失职,他不是不知道啊。“可能不好吧。”如果中秋以为他死了,会怎样?她那身重伤,可有治好了?周围再次恢复平静。仲铭离去时沉重的黑背影,压得他心里沉甸甸的。“我要回去,我会照顾好她。”那个背影,没有回答他的话。**习武之人体质好,恢复起来不可思议的快。一周下来,往日看得小护士们脸红心跳的帅哥成了她们口中的大麻烦。他以“男女授受不清”的古老理由义正词严的拒绝任何女性医护人员的接近,以“有毒”的借口拒绝口服药,以极端不配合的态度拒绝静脉输液的虐待。熬到李瑜出院那天,大家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啊——终于送走了一个超级问题病人。站在都市的街头,白衬衫西装裤的李瑜帅到了极点,那头与众不同的长发在脑后随意的束着,超级都市雅痞男形象惹来回头率300%。坐进了奇怪的铁皮盒子,真皮的座椅,宽大的空间,迅捷的行进速度,在在挑战着古人的神经。车厢里,环绕着Jay的《青花瓷》,熟悉的旋律一出,就触动了李瑜的神经。“黄姨,这是什么歌?”“《青花瓷》,怎么了,你听过?我记得小秋很喜欢这个。”是的,他也喜欢,因为喜欢,想到心痛。“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开放,你的美一屡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中秋,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我都会找到你,然后再也不放手。黄芬带着李瑜,一路直驰。仲铭早就等在市中心博物馆的图书室,面前堆着一堆堆的古籍,知道李瑜进来,头也没抬的一指对面的桌子:“坐。”黄芬带上门离去,留给两人独处。避光、温度湿度都严格控制的地下古籍保管室,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感觉。仲铭飞速的翻着面前残破的古籍,然后把某一页放到了李瑜面前:“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们白琅历史。”然后翻起另一本,放过去:“这个。”然后继续翻翻翻,转眼李瑜面前已经一堆:“把属于你们白琅的历史指给我看。”脆弱的纸张只能轻手轻脚的翻看。加上古籍不够完整,因为年代久远而自字迹泛黄,很多地方不是蛀掉了,就是遗失了,看起来很是费力。李瑜一本一本细心的翻看过去,暂且不论这些是不是白琅的历史,他所看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他震惊了。说实话,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大堆的书渐渐变少,直到看完最后一本,李瑜才拿出其中一本:“就这个比较接近。”仲铭看了一眼,是半本薄薄的手抄本,没有书名,只有一个名字署在首页,读起来,倒像是一个不够成熟的史记官在试记历史。仲铭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把书都归了位,带着李瑜离去:“跟我来。”地面上,温暖的太阳带来复活的温度。黄芬的车等在门口,带着他们去了城郊的考古地。“你对这个地方有什么感觉?”一个平淡无奇的土坡立在平地中央,坡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大部分都是参天古树。坡外数里,一个不大却很深的墓坑被挖开了,数名考古人员在细致的工作着。李瑜仔细的看了一圈,摇摇头:“没什么印象。”“我这样说,我们所在的这个城市西安,按你说的年代来推算,史书记载应该是叫长安。以现在的西安市中心为点,方圆两百里的面积来算,差不多是长安的大小。朝太阳这边正南。如果我们把长安的名字换成朗京,你怎么看?”李瑜仔细的想了半刻,缓缓回答道:“我父皇的陵寝。”“你放心,我不会问别的。想来你走的时候,你父皇陵寝应该尚未竣工,而且帝王陵寝历来保密到家,除了本人和造墓工匠,你不知道也是常理。”仲铭说起自己的专业,一脸专注,侃侃而谈,“你不知道的是,世人称此为昭陵,据传是唐朝贞观之治的太宗皇帝李世民之墓,而非白琅朝你父皇嘉德帝的陵寝。不怕与你直言,在我们现存历史上,你的白琅朝是不存在的。”李瑜不能相信,如果白琅朝不存在,那他的存在又该如何解释?“因为一些技术方面的不成熟,昭陵一直未曾正式挖掘,所以我也无法更详尽的解释给你听。可是,据历年盗墓者带出来的信息总结,昭陵的内部和史书记载是有出入的。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并没有如史书所说在太宗皇帝棺木中找到。我们正在挖掘的,是主墓室外围的后妃墓室。出乎意料的是,我们挖掘到了罕见的双层墓室,上下墓室的墙壁上刻的壁画,虽然相像,但据目前辨读出的铭文,上下墓室的主人不是同一人。这是很难理解的。”看着李瑜越来越深沉的脸色,仲铭继续说着:“听我继续说,这并不是说白琅朝不存在,而只能说历史没有记载而已。现存的证据虽然不能证实,但是也不能否认白琅的存在。按理来说,历代史官不论出于何种政治考虑,都会留下前朝前代的蛛丝马迹,可是白琅异乎寻常的难觅踪迹,为什么?我是这么想的,因为平行时空的存在。你知道,时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是人无法解释的问题。那么我们是否也可以认为,时间其实是一种神奇的物质,它在我们的眼中是流逝的,其实真实的状态是静止的。是我们在时间里行走,而不是时间在我们身边流过。这样的话,那物质、空间可以并行存在,就像,我们所说的唐朝,和你们的白琅,可否同时存在于你所在的时间?但这平时时空只是相对而言的,两个时空也可能存在交叉,比如你们和唐朝皇族都姓李是不是相互影响?和我们同行的时间里说不定也有一个时代,而他们记载的说不定有白琅的历史而没有唐朝的存在。而白琅和我这个时代,也并非没有共存的可能。当然这还只是假说,我这次来西安,是因为同行的朋友请我来研究这个墓室的古怪,而我正好一直想找证据证实这个假想,我俩不谋而合。但这个理论是很惊世骇俗的,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我们完全不敢公开。哎,哪知道阴差阳错连累了小秋。”因为这个研究还不能对外言明,不方便带小秋前来,哪知道小秋执意而来,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居然就穿去了白琅朝。可是,若是没去白琅朝,是不是他现在接到的,就是小秋的噩耗了。“某种程度上来讲,你的出现,也证实我的时空平行理论是完全可能的。”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解释了时间变缓的原理,可是并不够解释小秋和李瑜的时空穿越。因为李瑜来到这个时空生存,中秋同时在对于这个时间来讲早就逝去的时间生活。“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你回去,是完全可能的。小秋的回来,也是完全可能的。”看见李瑜突然的变色,仲铭苦笑道,“我是个失职的父亲。这些时日相处不多,但是,看得出,小秋的眼光错不了,我很满意。”仲铭从口袋里拿出小秋的金手链,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郑重地递给了李瑜。一条手链,传递的不仅仅是一件信物,更是一份男人的担当。“我会尽快让你离去,这几天我的研究里有些古怪,似乎是你的白琅发生了一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希望不是因为小秋的闯入带去的。”但是,因为你们是没有被历史记载的存在,纵使改变也不算是对历史的篡改,所以我才能放心。“好好照顾小秋,代替我这个名不符实的父亲。”“伯父,我有最后两个请求……”李瑜坚定的目光,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改变。**地下室那半本手抄本,写着:《白琅•;;国女传》嘉德二十九年,国女天降入世。初,琅边境战事起,女化名过参战,计退黑牙武帝木。时黑牙尚帝病重,武帝木率使降。女初识嘉德帝四子,朗京贺太后寿,技惊四夷。武帝木以女为惊,强掳离琅,女幸免,木登位袭琅三城,以此挟女。然四子不知其踪,琅战,女怒,率部踏黑牙。创火雷,无往而不利,攻城掠地,收民心,决战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