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珍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个夫妇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田中良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哪能瞒得过李十珍一双神目?“既然你有不方便说出来的地方,那就由我来问,你来答好了。”李十珍笑了笑说。田中良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北江成一眼,才慢慢点了点头说:“李大夫并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真的不方便说出来。”李十珍表示理解点了点头。萧清玉和牛兰岚就有点奇怪了,这病因有什么好隐瞒的,难道是看到自己两个人在旁边不好说出口?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二女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下,都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在李十珍为北江成诊病的时候,伟哥那里已经得到了消息,前来禀报的当然不是外人,正是那位小六。“伟哥,他们去了。”小六有些激动地对伟哥说。“你真的看着他们去那里看病了?”伟哥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着他们打出租车去江伯村了,而且看到他们从他那九诊堂那里下的车。”小六肯定地点了点头。“好,你快点派人去盯着点,一定要给我盯住了,千万不能有半点差错。”伟哥忙吩咐道。小六连连点着头说:“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派人盯着了,只是怕引起那人的怀疑,因此没有敢让他们靠近,不放江伯村那里所有的通道,我们放了人手,不怕他们飞上天去。”伟哥听了小六的话,大加赞许了一番,然后就开始布置接下来的事了。原来告诉北江成夫妇那个所谓的好心人,正是伟哥他们派了去了,这只是他们准备加害李十珍计划的一部分。我们不提伟哥他们打着如意算盘,回头继续说李十珍他们。田中良已经接受了李十珍的建议,两个人开始你一言我语的交谈了起来。李十珍问的很技巧,很少触及到实质性问题,而是旁敲侧击地问了起来。“请问,你家先生怎么称呼?”李十珍问。“他叫北江成。”田中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姓北?”李十珍问。“不是。是姓北江。”田中良说。“哦……原来是北江先生。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李十珍问。田中良回忆了一下说:“应该有半个月左右的样子了。起初,他就一直大笑,还能笑出声来。现在笑得时间太长了,把嗓子都笑哑了,根本发不出声来了。”“既然他如此大笑,那你们家应该是遇到了千载年逢的大喜事了?”李十珍问。田中良又想了一下,看了看北江成又说:“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家确实是碰到了千载一遇的大喜事,才把他高兴成这模样的。这也算是乐极生悲吧。”问到这里,李十珍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了。他对北江成说:“你忍下一下,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一下。”北江成听到这话,强忍住满腹的笑意,把舌头伸了出来,但还是忍不住那舌头,仍然是一个劲地微微抽搐。李十珍仔细地看一眼,然后说:“好了。”北江成听到这话,如果被大赦了一番,忙把舌头缩了回去,又开始张着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看完了舌苔,李十珍又说:“把手伸出来,放在这里。”说着,把那个小巧的脉枕往前拿了拿,放在北江成前面,让他把手放上去。北江成根本没见过李十珍这套诊疗手法,把手直接放在了脉枕上。李十珍一见,又把他的手往前拿了拿,然后吩咐把手朝上,露出腕脉来。李十珍这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北江成的寸关尺上,调匀呼吸,微合二目,仔细地号了起来。左手五十动,右手五十动。田中良见李十珍竟然半闭起了眼,也不觉大奇起来。她很关心丈夫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所以异常仔细地观察着,李十珍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牛兰岚是第一次见李十珍诊病,也是心中大为好奇,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李十珍的每一个动作。只有萧清玉已经见过李十珍这样为人诊病了,并不感觉奇怪,反而闪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动作。望闻问切,四大诊法用完了,李十珍把眼睛睁开了,未曾说话先是“唉……”地轻轻叹了口气。田中良从李十珍的语气听出一股不详之兆,忙担心地问:“大夫,怎么样?”听到这话,李十珍露出一脸神伤的看了看田中良,又看了看北江成,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说:“他这病,耽误了。”一听这话,田中良就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抓住李十珍的一只胳膊说:“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请你把话说明白点。”北江成也听到了这话,也露出了焦急之色,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李十珍,等待着他的下文。“你先放手,听我慢慢跟你们说。”李十珍说着,用另一只手轻轻把田中良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推开。田中良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太失态了,忙笑了笑说:“对不起,对不起。”“好了,不用说对不起了。”李十珍笑了笑摆了摆手说。见李十珍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田中良又忙问:“大夫,你快点告诉我,他这病能治吗?”听到这话,李十珍收起了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大夫,你的意思是他这病不能治了?”田中良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如果你们能早三天来,或许我还能治,只是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李十珍说。听到李十珍这话,田中良一屁股又坐回到座位上,两眼有些发呆。北江成也神色有些恍乎起来。整个房间内的空气,顿时好象凝结了一般。萧清玉和牛兰岚想出面解劝几句,但都被李十珍的眼色止住了,只能是张了张嘴,没有敢乱说话。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这屋内是一片寂静,静得让能感觉有些可怕,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了。最终,还是李十珍率先打破了这个寂静。“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十珍的声音并不高,可是在这寂静的环境之中,似乎显得格外响亮。“李大夫,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田中良忙说。“北江先生这病,不但治不好,只怕能活在这个世上的时日也不多了。”李十珍犹犹豫豫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田中良好象没听明白李十珍的这话的意思,忙又追问了一句,“李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否请你再说一遍。”“以我看来,北江先生这病,最多还能五天的寿命。”李十珍简短地说。“五天?”田中良几乎惊叫了起来。这次连萧清玉和牛兰岚都有些吃惊了。“是的。五天。这还是往最好的方向想,如果不是的话,可能还坚持不了五天呢。”李十珍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听到李十珍说得如此肯定,田中良开始有些相信了,但从内心里,还是不敢相信这种残酷的事实。北江成无疑就更是这样了。其实这是人类的一个通病,不论你是谁,碰到类似的事件时,都会有如此的反应。人在遭受挫折或绝望时,初时多数会不敢面对现实,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而是从内心里回避现实,逃避到自以为比较“安全”的情景中去,企图用非现实的方式来对付眼前的一切。人们会用幻想来应对挫折,并且非常希望幻想能变成现实。田中良和北江成现在差不多就是这样子的。田中良在愣了一会儿神之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十珍的面前,双手一下子抱住了李十珍的一只腿,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萧清玉、牛兰岚一见慌忙站起身来,伸手去搀扶田中良,嘴里还一个劲地劝说着,“你快起来。”“不要这样子。”“地上凉。”之类的话。很想把田中良搀扶起来。可是田中良死活就是不起来。不但不起身,还嘴里一个劲地哀求了起来。“大夫,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家先生的命吧……。我知道,你是神医,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快说呀,你有办法救我家先生的性命。他还这么年轻,不能就这样死了。”看到田中良一阵的哭求,李十珍到是没有被她表情打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是快点起来吧。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商量。你总是这样,真得于事无补。”牛兰岚被田中良哭得一阵心软,也从旁开口了,“你就想想办法,救救这位先生吧。”听到这话,萧清玉也接了一句,“你不是平时总是夸口说,自己医术如何如何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呢?”这下到好,成了三个女人求李十珍的了。李十珍扫视了一下萧清玉、牛兰岚二女,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田中良,不但没有发火,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