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到高丽(中)

北方的马道在春天的绿色映染下，也有了些许暖意。罗艺全副披挂，骑着一匹神骏的高头黑马，率领罗家军主力五千骑兵以浩大的阵容将萧逸风一直送到离高丽国境不过百里的地方，这才拉住马，朝萧逸风笑道：“萧大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罗某就只好送到此处了，若再往前，恐怕高丽人就不是夹道欢迎，而是率军迎战了，哈哈！”萧逸风连忙拱手还礼道：“罗大人客气了，十分感谢这几日来大人对下官等人的款待，下官皇命在身，今日就此别过，大人请留步。”罗艺哈哈笑道：“这一次要不是有萧大人在，罗某还能不能骑马都难说呢，说什么客套话？萧大人此去宣旨，大约也不会太久，罗某就在燕京等候大驾回还，到时候咱们再喝个痛快！”萧逸风也大笑起来：“好！罗大人既然如此爽快，萧逸风也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就怕到时候罗大人心疼美酒啊！哈哈！”罗艺哈哈大笑：“只要你喝，不怕你喝得穷我！”萧逸风朝他挥挥手：“大人请回吧！萧某去了！”一拉马头，朝麾下骑兵喊了一声：“禁卫骑，出发！”※－－－－－－－－－－※－－－－－－－－－－※－－－－－－－－－－※－－－－－－－－－－※“小风，其实我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呼延豹轻轻策马，跟着萧逸风身边看着北方的春景，忽然说道。“哦？”萧逸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了一句：“什么事？”“你说，这大隋跟高丽，干嘛就一定要对上眼干仗呢？这么偏远的地方，要说我这么一头老虎喜欢，那还说得过去，难道你们隋人也喜欢这里？”萧逸风皱起眉，半晌才道：“大隋这么做，三分为称雄，七分为自保。”呼延豹一怔：“七分为自保？这怎么可能？大隋不去打高丽，难道高丽还能把大隋怎么着了？”萧逸风晒然一笑：“事情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那你就给我解释一下啊，别卖关子好不好？”“你想弄清楚？我感觉你以前都不大爱理会这些事的啊？”“这还几十里路才到高丽境界呢，闲着也是闲着，我老呼也想搞明白一下，这大隋跟高丽的关系咋就变得这么快呢？”萧逸风沉吟了一下，斟酌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那就长话短说！”呼延豹打断道。“咳……你别打断我啊，我不过就是酝酿一下感情嘛。”萧逸风抱怨了一下，接着道：“要说大隋跟高丽的关系，有一个人就不能不说：这个人叫高保宁。”“高保宁？没听说过。”呼延豹一怔。“高保宁此人是北齐后主武平末年任命的营州刺史，‘夷夏重其威信’。他当初占据营州反抗周、隋对大隋与高丽的关系具有微妙影响。营州是北齐镇抚高丽、契丹、库莫奚等的要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北周武帝建德六年灭北齐后，‘齐之行台、州、镇，唯东雍州行台傅伏、营州刺史高保宁不下，其余皆入周。’周武帝曾遣使招安高保宁，但为其所拒。不仅如此，高保宁还上表投kao突厥的北齐范阳王高绍义，劝其称帝，自己则成为高绍义政权的丞相。宣政元年，幽州人卢昌期及北齐遗臣起兵叛乱，占据范阳以迎高绍义。高绍义以得天所助，遂勾引突厥军队大举入侵。高保宁亦与之呼应，‘帅夷、夏数万骑’，欲入寇范阳。此次叛乱为北周柱国、东平公宇文神举讨平后，高保宁退据和龙。大象二年，高绍义被北周使臣贺若谊执送回国后，高保宁进一步投kao突厥。至我大隋开皇三年高保宁兵败被部下所杀为止，他连年勾引突厥入侵，给大隋东北边境造成重大威胁。”“这不是跟突厥有关吗？又碍高丽什么事了？”呼延豹不解。“你听我继续说。”萧逸风道：“高保宁的屡次入侵，据我查阅兵部卷案，发现均明载其军队的组成情况。例如：建德六年，‘周师将至邺，……保宁率骁锐并契丹、靺鞨万余骑将赴救。’开皇元年，突厥怨隋文帝待其礼薄，‘会营州刺史高保宁作乱，沙钵略与之合军，攻陷临渝镇。’开皇二年五月，‘高保宁引突厥寇隋平州’；开皇三年，帝下诏，分兵八道出塞反击突厥，‘幽州总管阴寿帅步骑十万出卢龙塞，击高保宁。……保宁奔契丹，为其麾下所杀’。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没发现。”呼延豹茫然地道。萧逸风被他噎住半晌，道：“算了，我也不要你去想了，我直接说：他每次出击，总是能够‘率夷夏数万’，这才是要点。”这次他不理会呼延豹的茫然，继续道：“夏军自然是指我们汉人的军队，那么夷军呢？是东夷族！东夷乃是我们汉人的泛指，包括辽东各族，这些人里面，最主要有高丽人，契丹人和靺鞨人。然而契丹人和靺鞨人的兵力并不雄厚，高保宁不可能从他们那凑出那么多兵来。也就说说，他入侵时率领的军队，其中一定有高丽人！这一点，圣上一定清楚得很。”“那高丽人为什么要帮高保宁？”“高丽要强大，离不开辽河流域的沃土，而我们打击高保宁，就等于势力已经逼近辽河。高丽于是觉得有威胁，而当时需要借助外力来抵抗周隋的高保宁，在客观上可以成为辽东的屏障。在这里，高丽同高保宁有着一致的利害关系，所以他们搞到一起是可以理解的。”“哦，原来是这样……可是大隋真的打算要辽河的地吗？”“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感觉，照圣上的习惯来看，想是认为九州之外都属蛮荒之地，大概不会要。”“那高丽人那么担心什么？”“庄子说，猫头鹰抓着死老鼠，生怕别人抢走。可其实人家哪里看得上一只死老鼠呢？……我想，大概大隋跟高丽就是这样的状况。可惜高丽人自以为是，偏偏以为大隋瞧上他那一亩三分地了，才做出这么多小动作来，惹出皇上雷霆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