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州处于陈国的边地,凤江并不经过这里,天干地燥,此处的干旱尤为严重。皇甫子皓随庞将军开往冲州,一路上这位出身皇家的皇子也不禁眉头紧皱。去年底出了京城后,越往冲州那景象就越发的让人心里沉重,到处土地干裂,人民面黄肌瘦,而且大路上时常见到出来乞讨的人,不过他们看到是大军开过,即会自动避开。可是那一双双呆滞的眼睛,以及看到粮食一哄上而抢之的场面,确是皇甫子皓生平仅见。那时身边初相识的庞将军看到他那震惊的表情,生xing豪迈的他拍着这位和善的皇子的肩膀道:“三皇子是初次出京吧,定没有见过如斯场面,京里一片歌舞太平,自是感受不到边远地区人民的生活疾苦。”而皇甫子皓也只是惊叹道:“在泛京时,只看到衣香鬓影的,虽知今年收成不好,可是也不曾想到会是如此场面。”庞将军自是感慨的道:“三皇子心肠自是好的,可是京里有些高官就是看不到这里百姓的疾苦,仍然在那歌颂太平。如果现在是战乱时期,这些百姓更连安身之处也没有,好在这几年里齐国光是应付漠国的搔扰就来不及了,也没有能力对我国边界实行过多的搔扰,要不然这些百姓连碗粥也喝不上。”一路上皇甫子皓与这庞将军也是极为熟捻了,不过他也极为好奇这位将军出身行伍,自是希望多点仗打好能出人头地,怎么会不希望有战事发生呢?仿佛看出了皇甫子皓的怀疑,庞将军摸摸下巴道:“我本出身底层,自是深知百姓疾苦,这次前往冲州剿匪,也是我向皇上自请而来的,别的将军不愿来,可是如果由得盗匪做乱,那冲州的百姓就生活得更苦了。”这一番话令皇甫子皓对于这位将军由衷的佩服。抵达冲州已有些时ri了,冲州的州刺史自是前来接待,住在刺史府里,看到那铺张浪费,皇甫子皓是深深不赞同的,可无奈他一个皇子又还没有封王,自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他随庞将军剿匪,只能是做为监军的身份前来,做主的人自是庞将军。庞将军自是看不惯那刺史,可也不好当面拨了他的面子,只能与之虚以委蛇,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就像此刻刺史设宴款待三皇子与庞将军,大大的圆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刺史就拼命的向庞将军劝酒,他自是不敢向皇子劝酒,毕竟皇子还未成年。皇甫子皓吃着嘴里的佳肴,感觉有点苦,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这刺史有那些钱来款待他与庞将军,就不能多拿些钱来赈济灾民吗?而且前方的歌舞,听着也让人心烦,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弄这个,有这种官员,陈国之不幸矣。庞将军婉谢了几次刺史的劝酒,说道:“万刺史,我与三皇子已来了些时ri,目前冲州的匪情究竟如何?”万刺史放下手中的酒杯,有些醉意道:“那匪首有些厉害,我派了几队人马去剿,硬是给他打败了,还害得我损失折将的,而且那匪首还硬是叫嚣道‘朝廷无能,能者当之’的口号,这不是犯上做乱吗?”说完,还打个呃,一双死鱼眼半睁半闭的,看来是醉得不轻了。“看来不是一般的盗匪了?”皇甫子皓道。原本以为是一群占山落草为寇的匪徒,可却没有想到却是一群反贼。万刺史睁了睁那双醉眼看了看发言的三皇子,一个毛头小子有何惧哉?于是心不在焉的道:“如果是一般的盗匪,冲州就有能力剿灭它,又如何由得它猖狂?”语气不甚恭敬。看到万刺史那个醉态,还有不甚恭敬的动作与言语,皇甫子皓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就算有气也只得闷着,他曾答应过衿儿万事要忍,切不可当那出头鸟,可是一张俊脸已是气得通红,这万刺史真是目中无人。庞将军在一旁自是没有错漏三皇子面上的表情,当官的哪个不是消息灵通。他自是知道目前太子之争中端王的呼声最高,不过三皇子由于有靖远候府的支持也是不遑多让,所以他也一直留意着。程将军做为军中老将,选择了支持端王,虽然一直敬佩着程将军的赫赫战功,可是这事关自己未来的身家xing命,自是小心选择,就怕站错了队伍,将来惹来了杀身之祸。庞将军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缜密,一路同行中他确是对三皇子十分有好感,那谦虚谨慎的为人态度,私毫没有皇家的傲慢,不过如果真站到三皇子的队伍中来,现在言之尚早,三皇子为什么会出京?这于他还是一道未解之谜。庞将军看了看那万刺史的一脸醉相,端起一杯水酒道:“万刺史,明儿个本将与三皇子将出发前去剿匪,这杯水酒谢万刺史近ri来的款待。”说完,也不待万刺史回答,就一口饮尽。一听到庞将军说要去剿匪,万刺史酒就醒了一半,有点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双手不甚平稳的也端起酒杯道:“本官预祝三皇子和庞将军马到功成,干。”说完,也把手中的酒喝了。皇甫子皓冷眼的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动作,万刺史做为冲州的父母官真是冲州百姓的不幸。眼看宴席就快要散了,他朝万刺史道:“这一路走来,本宫看到了冲州的灾情尤为严重,万刺史是不是该考虑开仓赈灾呢?”万刺史傲慢的回道:“下官自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没有朝廷的旨意,下官可不敢擅自做主。”毛头小子一个,指手划脚的,老子吃过的盐还多过你吃过的米。听到这狗官在推卸自身责任,他身为冲州的父母官,自是有一定的权利拿出粮食来赈济灾民,可他却用来挥霍,视灾民如粪土。皇甫子皓紧握住腰间的苍麟宝剑,控制着自己不要一时冲动,一剑就杀了这万刺史。庞将军自是瞧不起万刺史的所作所为,但是眼见形势不太妙,于是打圆场道:“万刺史行事谨慎是应该的,不过在能力范围之内,万刺史也应让冲州的灾情有所减缓,这样也许冲州的匪情就不会那么厉害了。”“庞将军说的在理,那等将军成功剿匪后,本官自会向朝廷上书开仓赈灾。”万刺史敷衍道。看着这万刺史油水不进的样子,皇甫子皓与庞将军也放弃了说服他拿粮食出来拯救冲州灾民。离开了刺史府,大军继续朝前开拔,皇甫子皓骑在马上,满眼看去一片荒芜,草木不兴,周围仅有几株大树仍能苛延残喘,而那些灾民随处可见,他不禁叹道:“看来冲州的盗匪不是偶然而来的。”同样骑着马的庞将军接着说:“三皇子所见也是末将的意思,有可能是那些没有粮食的灾民落草为寇了。”同行的冲州都尉道:“三皇子与庞将军说的只对了一半,那些盗匪大部分确是冲州的灾民,可是那煽动百姓的人就绝非是灾民了,有可能是有心叛乱的人。”每个州府的最大长官自是刺史,不过兵权却是在都尉手中,所以,这次大军前进,都尉自是跟随前来。闻言的皇甫子皓眉头皱了起来,看来在太平的景象下掩藏了太多的危机,而身处在泛京中却是感觉不到这些的,看来这次的缴匪会有些惊险了。大军在冲山山脚下驻扎,皇甫子皓仰头看着这座冲州的名山,很多的文人sāo客都曾以冲山为对象写了不少千古名句,可此时这座山却不复往ri的秀丽。冲山的面积很大,现在虽是旱灾,可是仍然还是树木如荫,难怪在那些树影憧憧下掩藏了多少匪军。正在想的出神时,一个小将前来报告说:“殿下,庞将军有请。”于是皇甫子皓收起了自己的心思,随那小将步入大帐内,看到帐内已是升起了冲山附近的地形图,庞将军与都尉二人都在研究要如何袭击才能奏效。庞将军看到皇甫子皓到来了,即爽朗的开口道:“三皇子,快过来看看这地形图,大家想出一个办法来一招捣破虎**。”他并不以皇甫子皓年纪轻而看轻他。而另一旁的都尉却是眉头皱了起来,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定是京里住惯了,想要出来冒险的人,难道皇上不知道派这么一个小子前来不但帮不了战事,反而还会累事吗?对于都尉的轻蔑眼神,皇甫子皓并不动怒,他自知自己年纪轻而经验浅,会被人看轻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举步轻移到了地图前,只见一张地图上已多处做了说明,看来庞将军与都尉已拟好了对策,只是碍于他是监军,才让他来走走过场而已。皇甫子皓并不是那种随别人的目光而意志不坚定的人,这种地形图程将军授课时已多次说明了,他并不难看懂,于是他仔细的研看地图。庞将军站在一旁自是不发言,而都尉已是满脸不耐,这个皇子怎的那么琐碎,唤他来只是告知而已,并不是真让他来拟作战策略。突然,地图上一条阳肠小道引起了皇甫子皓的注意,细思索了一下,他用手向庞将军指出来道:“庞将军,你看这条小路正好通向那匪寨的后面,如果我们派兵奇袭于此,前有正面攻击,后有抄袭,定能将这一群盗匪全数擒拿。”本来表情甚是悠闲的庞将军看着皇甫子皓所指的那一点,上前细看了一下后,也不禁变了颜sè,这条小路刚才他在拟做战计划时并未留意,如果照三皇子所言,从这里穿插一路军马过去,必能事半功倍。而另一旁的都尉开始时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可是看到庞将军的脸sè有变,遂也仔细瞧了去,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只要一点即通。再抬头看了看面如冠玉的三皇子,脸sè已是变了数变,他自持自己经验老到,而且看三皇子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自是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待他,认准他是来捣乱的。这次自己走了眼,可是不得不服三皇子确是有些才学的,于是诚意拱手道:“末将以为自己打了几场仗,就有点眼高于顶,对三皇子殿下多有不敬,请殿下原谅。”皇甫子皓面sè如常的道:“朱都尉莫要如此说,本宫才疏学浅,不懂的地方还很多,都尉还须多加提点。”看着三皇子那一脸的不骄不躁,朱都尉脸上就是一阵火红,做了半辈子的人了尚不如一个小娃娃,真让他汗颜,自此更是欣赏三皇子的为人,于是更恭敬的道:“殿下真是折煞末将了。”庞将军心里对于皇甫子皓更是赞赏了,身为皇子无那骄奢之气,而且还体恤百姓,为人又谦虚谨慎。于是开怀大笑道:“有殿下的这主意,一举荡平草寇不在话下。”“庞将军,本宫意yu领一队人马奇袭盗匪的后面。”皇甫子皓自动请缨道。开玩笑,这怎么行?三皇子是皇室贵胄,如果有什么闪失,他俩如何负担得起,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圣上砍,庞将军与朱都尉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意思。于是庞将军言道:“三皇子身份贵重,还是不要冒险为宜,只管留守营地,这等冒险的事由末将与朱都尉去就好了。”“庞将军所言甚是,这种事随时都会掉脑袋的,三皇子还是留守后方为宜。”朱都尉也劝说道。皇甫子皓知道自己的想法提出后,必遭到反对,早就想好了说辞:“本宫这次出宫就是来厉炼的,如果龟缩在后方,不敢上战场,那本宫此次前来岂不是没有意义。庞将军与朱都尉担心本宫的安危,本宫自是感激,可是本宫并不愿做那缩头乌龟,所以请庞将军与朱都尉不要阻拦本宫,本宫也会注意安全的,必不会在此丢了小命。”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又如何会提出带兵包袭,他还有两个妹妹尚需照顾,自个儿的小命可宝贵着。庞将军看到皇甫子皓坚定的眼光,自知阻拦并不会有效,于是也大方道:“那末将就不拦着三皇子了,可是三皇子真的要注意安全,刀剑无眼,如果真有什么闪失,末将将无颜面圣。”朱都尉本来还想出言阻拦,可听到庞将军所言后,也就紧闭着嘴巴不言语了,主战的将军都赞同了,他一个小小的都尉还是听从为好。皇甫子皓自是笑道:“将军请放心,本宫自会爱惜这条小命的。只是亲自上战场,是本宫幼时的心愿,如今有此机会自是不愿放过。”三ri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已准备了数ri的大军就在这样的一个晚上开始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