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就是花朝节了,好在他回来得还算及时,一颗心早已飞回了皇宫,不知道他的妹妹是否安好?庞将军看着他的归心似箭,好笑道:“三皇子,渴望着快点回到京城?”皇甫子皓看着庞将军,道:“本宫挂念宫中的妹妹。”“看来皇子兄妹间感情必是很好。”庞将军感慨道,谁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本宫幼年丧母,妹妹是血亲自是挂念。”皇甫子皓带点感伤的道。对于三皇子的身世,庞将军也略知一二,昔ri华贵妃宠冠后宫,可无故被贬。三皇子也是近年才引起世人的注目,与这个皇子相交,其实挺不错,他为人谦和又不摆架子,就连一些傲慢的宗室子弟也是拍马都不及的。就近城门时,庞将军看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路边,那熟悉的颜sè,他一看就知道,于是他拍马赶往前去。皇甫子皓有点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目光也随之望向那辆马车,车里的是谁。庞将军一近到这辆马车,就看到他的妻儿在路边张望着他的身影,于是他跳下马来,他的妻子正看着他微笑。“爹。”几张小脸孔也挤了进来。“你们怎么来了?”庞将军一把搂住在妻子怀里的小女儿,小女儿叫“爹”的声音听来已是很清晰了。“在京里听闻说剿匪成功的成王与庞将军就要回来了,所以就一连几天都站在这里等,看是否能看到你回来。”庞夫人笑道。皇甫子皓到来时,正看到他们一家几口和乐的气氛,遂也下了马来:“庞将军一家让人看了也羡慕。”打量了几眼京城里悍妻之名ri甚的将军夫人,只见她个子娇小,说实话真的与悍妻二字不搭边。“皇子就别开我们一家的玩笑了。皇子,这就是我那婆娘;婆娘,这是三皇子,还不快点行礼。”庞将军爽朗的笑道,在外挂念多时的妻儿如今都真切的在自己的面前,那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庞夫人好奇的打量这个长相俊美的少年,真没见过有人能长得如此好看的,遂行礼道:“妾身见过成王爷。汉子,说的什么话,三皇子已封了成王,你还皇子皇子的叫。”最后已是朝自家男人喊去,那姿态那语气,真的令皇甫子皓大开眼界,他自幼生活在皇宫里,那里的女人不管开心好,还是不开心都会脸带微笑,一副知书识礼的样子,这将军夫人此时真的像悍妻。只见庞将军一听到他家夫人河东狮吼,已是小生怕怕的表情,遂捅了捅仍然怔住的三皇子:“皇子,你看到了吧,这悍妻之名不是没有由头的。”庞夫人听到丈夫开她玩笑,脸sè有点红,可是那眉目之间看似不满,却又带着几分得意,她的丈夫虽不是什么学富五车的人,可是比起京城里权贵之家三妻四妾的男人好太多了,只要能夫妻和睦,她就算被别人扯笑一辈子的悍妻之名她也甘之如饴。皇甫子皓这才反应过来的对着庞夫人道:“将军夫人果然独特,一路上将军都不停的夸赞夫人,早已令本宫想一睹夫人的风采。只是夫人为何称呼本宫为成王爷?”对这称呼他相当的陌生。庞夫人看到这丝毫不摆架子的少年,好感油然而生,笑道:“其实圣上早已封了三皇子为成王,只是成王爷远离京城,旨意尚未传到成王爷的手中。”她这样一说皇甫子皓就明白了,自己确已是年满十六,只是随庞将军前去缴匪,自是没来得及接过父皇的旨意。庞将军大笑的道:“恭喜三皇子了。不对,应该称呼为成王爷了。”皇甫子皓的脸上有着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等庞夫人带着孩子离去后,庞将军让士兵都回营了,自是与皇甫子皓面圣交待冲州剿匪的情况。皇甫子皓独自走在回冷情阁的路,手中拿的是刚刚到手的封王的旨意,心里有点苦、有点酸、说不出的味道。从隆德五年到隆德十四年,失去了母亲的他也等同于失去了父亲,身为母妃的长子,他不能懦弱。抬头看了下天空,天高海阔任鸟飞,可是他有太多的牵绊,不能随风飞往高处。踏入了冷情阁里,里面仿佛荒芜了很久,几名下人在一旁弄着衿儿与他一起打理的菜圃,还有几名坐在一旁的殿阁里磕着瓜子,怎么没有见到妹妹们?皇甫子皓脸sè大变的踏进阁里,那些下人看到皇子回来了,都一脸的诧异,磕瓜子的忙把瓜子往后面推去,众人都一拥而上,朝皇甫子皓行礼。皇甫子皓有点急的道:“公主们呢?都到哪儿了?”小方子从众人之中站了出来道:“成王爷别急,昭阳公主与昭仁公主住到了太后的寿安宫里去了。”住到了寿安宫?这个老太后想干什么?皇甫子皓那着急的心已是放了下来,于是也不理会众人,径自的往寿安宫的方向而去。他知道封王后他就不能留在宫里,可是没想到妹妹们会被太后接到寿安宫,这在他的意料之外,本想着借着自己的身份不同了,找个机会向父皇说让妹妹们搬到他的王府里去居住,可如今,竟搬到太后的寿安宫?一路的急跑,一些宫人看到成王在宫里急匆匆的行走,都有点傻眼了,毕竟成王是极重礼仪的,要不然也不会初进南书房时说出:食不言,寝不语乃圣人之教诲也。可此时,成王却在宫里奔走?太后的寿安宫在望,皇甫子皓加快了步伐,到了寿安宫的大殿门口,急速的往里走,看到了有太监在正殿门口守着,于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的皇甫子皓上前道:“本王要见昭阳公主,你们快去通传。”那些太监自是知道他就是新封的成王,也不敢怠慢的道:“太后娘娘正病着,昭阳公主正在侍奉太后娘娘,奴才这就进去传话。”皇甫子皓一听到太后生病,有点反应不过来,太后去年不是才大病过一次吗?怎么今年又大病了?没多时,那个进去传话的太监已是出来恭敬的道:“禀成王爷,太后娘娘让你进去。”听到太后要宣他晋见,皇甫子皓也不怠慢,急速的往太后的寝室迈进。一踏进到太后的寝室,一股的药香就从里面飘了出来。他两眼立刻往皇甫子衿所在的地方看去,看到妹妹正对他微笑,迅速扫了一眼,看到她一身都安好,于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朝前跪道:“参见太后娘娘。”太后自从得了神医的医治后,病情已是大减了,好了许多,脸上开始有点光泽了,笑看着那身材颀长的少年,半年多不见,三皇子真的越长越像皇上,与身旁的皇甫子衿面容极相似:“快起来吧,上前给哀家看看,一去半年多,哀家可是ri夜都挂念。”皇甫子皓也不敢迟疑,上前近到太后的凤床旁,太后细细的打量:“好在毫发未伤的就回来了,你这孩子也是,跟着那些将领去剿什么匪?”“为国尽忠,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还是一国的皇子,自是更加责无旁贷。”皇甫子皓大义凛然的道。“好,不愧是我陈国的皇室血脉。”太后赞赏的道。两眼瞄到皇甫子衿在一旁细打量兄长的眼神,心里也知道他们兄妹一分开也半年多了,自是挂念,于是开恩道:“昭阳必是挂念兄长的吧,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去吧。”皇甫子衿有点意外的看着太后,不过仍是向前谢恩道:“昭阳谢过太后娘娘的恩典。”皇甫子皓自也是谢过太后的恩典,兄妹俩就这样告退,走出了太后的寝宫。韩雪泠看着那长成了翩翩少年的男子,近看成王果真长得不俗,论长相,端王确是不及他,不过论风度,两人都不相上下。韩雪泠打量的目光被太后看在眼里,太后接过蓝嬷嬷递上的药喝了起来,笑道:“雪泠是初次见成王吧?”韩雪泠回头笑道:“成王小时雪泠曾见过一次,成王真是愈长愈像皇上。”“就是啊,哀家看着他仿佛就像看到了昔ri的皇上,皇上像他那么大时也是这个样子。”太后带着一抹怀念的笑意的道。记忆中的皇帝少年时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傲视天下,说实话比成王现在的风度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回忆总是美好的,现在有时她也常在回忆中,是不是真的要到另一个世界了呢?可是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太后的心又硬了起来,其实她一生中真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儿子就在触手可及之处,每天能见到他,自己的心别提多高兴了,只是无奈需在世人的眼中扮演一个狠心的母亲。太后的心思能瞒得过别人,可却瞒不过眼前人。韩雪泠对于太后的心思那是摸得很准,只因她的娘也像太后那样,曾狠心的拒绝过她。那时还小的她就明白母亲那是在爱护她,让她能直面人生的不如意。如今的太后也一样,那冷漠的背后其实是为自己的儿子谋划,靖远候府站在哪一边已是一清二楚了。皇甫子皓拉着妹妹回到了妹妹的寝室内,皇甫子衿让月嬷嬷在外守着,才微笑的围着哥哥打量了起来,半年多不见,她的哥哥长高了,不过脸上却有点黑。皇甫子皓也看着妹妹,他的妹妹真成了大姑娘了,一身华丽的橘黄sè衣裙,头上插着凤钗,额头上贴着花黄,别提多漂亮了。于是他笑道:“半年多不见,衿儿都成了大姑娘了,哥快要认不出来了。”“哪有?哥都长高了一个头了,是了,剿匪辛苦吗?”皇甫子衿已是拉着哥哥坐了下来。提起剿匪,那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知她现在可安好?不过看到妹妹对他剿匪的过程极度关心,于是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对于那个女子的事却只说了个大概。皇甫子衿听到火烧冲山的一部分时,眉头皱了起来,是谁那么高明,居然想到了火烧冲山,还往水里投油,想让众人为了逃生而争先恐后,那必然死伤无数,计谋真是毒辣。如果不是遇到了庞将军治军有方的将领,这次朝廷必然要损失惨重。于是她道:“匪首呢?抓到了吗?”提起匪首,皇甫子皓的脸上就有一股子的失落,事后他与庞将军审问了几个看似带头的人,那几个人初时不肯招供,可是在大刑侍候之下,却都说了,那个大当家可能是沿着密道逃走了。皇甫子皓带点遗憾的道:“可惜没有抓到那个大当家,这次剿匪俘虏的人多是走投无路的灾民,匪首被他趁乱逃了出去。”没有抓到啊?皇甫子衿也有点失落的道:“可惜了,能想出这条计谋的人必会再次作乱,看来将来还要再起祸端。”这点皇甫子皓没有想到,他只想着那个匪首既然能逃掉了,必会小心谨慎的做人,于是也有点吃惊的道:“衿儿为什么这么认为?”“能在冲山占据多年,虽引起当地父母官的重视,可是却一直剿不了它,现在却借着去年的失收挑起民怨,聚众造反,可见其人能忍,也能看准时机出手。现在这股匪盗被朝廷的大军剿灭了,他们必然会寻求新的机会卷土重来,况且今年大旱似乎已是定论了,陈国今年必是多事之秋。”最后,皇甫子衿已是极为忧心的道。一提到这些国事,皇甫子皓那本来还不错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一时间房里的气氛都有点僵硬。一股大力推开了房门,一个身穿粉红衣裳的女孩快步的走了进来,朝皇甫子皓的怀里扑去:“哥哥,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月嬷嬷在骗我,佩儿想死你了。”皇甫子皓也把心里的忧虑抛开,开怀的抱着小妹妹,一会儿后,把她拉起来:“快给哥哥看看,佩儿有没有瘦了?”“她哪会瘦啊?寿安宫里的饮食极度合她的胃口,没长胖已是奇迹了。”一旁的皇甫子衿打趣的道。“姐姐诬蔑我,我哪有吃那么多,只是比在冷情阁里多吃了一点而已。”皇甫子佩纠正道。“依哥哥看,我们家的小胖猪还是胖点好。”皇甫子皓也跟着打趣道。“哪有?哥哥再说,佩儿就不理你了,我现在是苗条的大姑娘,才不是小胖猪呢。”皇甫子佩噘着嘴道。望着那酷似母妃的脸,皇甫子皓与皇甫子衿仿佛看到母妃又活生生的站到了他们的面前,只是母妃的脸上有着温柔恬静的面容,而这小妹妹的脸上那活泼的面容与记忆中母亲的脸有所区别。一抹泪光自皇甫子皓眼中闪过,母妃已走了九年了,九年来没有一ri不思念慈母,只是无奈天人永隔,至今母妃连个牌位也没有,就连尸首在哪他们也不知道,已经隔了这么久,就算他们想找也找不到了吧?毕竟那年是一席草席卷走了母妃。“哥哥,怎么了?佩儿怎么会不理哥哥呢?”皇甫子佩看到哥哥的表情不对,以为是自己说不理他,他难过了?“没有,哥哥只是看到佩儿长大了,心情有点激动而已。”皇甫子皓答道。哥哥的心情,皇甫子衿又怎么会不理解呢?就连她,见着了现在ri渐长大的佩儿,也会以为是母妃又回来了,那长相,那眉眼,一切一切都与母妃极度相似,除了表情之外。“佩儿在浣花阁里还好吗?”皇甫子皓问道。“好啊,有太后娘娘照应,谁敢对我不尊?”小丫头脸上有几分傲气。“是吗?那就好。”皇甫子皓心里也安了,他离京时衿儿尚要在浣花阁上课,他并不十分担心,可是在外剿匪的那段ri子,想到自家大妹妹已是过了十四岁生ri,自是不用再去上课,他又担心小妹妹会不会受欺负。皇甫子衿脸上有着一抹苦笑,佩儿对于她的吩咐,看来可能真的抛到九霄云外了。皇甫子皓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真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