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子衿领着妹妹在御花园里随处转悠,皇甫子佩看着挂满彩纸的枝头,朝姐姐道:“姐姐,不如我们也学她们那样把彩纸挂上去如何?”皇甫子衿不置可否,不过妹妹喜欢,那就随她的意吧。转头吩咐月嬷嬷取来彩纸,拈起脚尖挂到了枝头上。谁知一不留意,那彩纸又飘下了,一旁一个柳绿sè衣装的少女已是捡了起来,有礼的笑着递还给皇甫子衿。皇甫子衿朝她打量去,一身柳绿衣裳衬出她的好身段,头梳着未出阁少女的发型,一枝珠钗斜插在鬓边,看来应是大臣家中的女儿,可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似看出她的疑问,那个女孩有礼的笑道:“我是应太师的孙女儿,闺名如梅,不知小姐又是哪家的女儿?”这个少女很像她仅见过一面却放在心上的男子,一想起曾伏在他宽阔背上的那一刻,她就会不由自主的脸红。皇甫子衿正yu出声,可是却瞧见端王走了进来,似在张望着寻人,他的目光望到了皇甫子衿,遂上前笑道:“昭阳、昭仁也在这儿啊?”皇甫子衿一行人朝他行礼道:“昭阳(昭仁)见过皇兄。”“不用那么多礼,今儿个花朝节,宫里的人颇多。”端王笑道。皇甫子衿也是笑着说:“皇兄莫不是在寻皇嫂吧?昭阳瞧见她正与荣贵妃娘娘在前面的亭子里坐着。”“还好有你提醒,不然我都要瞎转悠了。”端王朝她们笑道,随即就有礼的走开了,朝荣贵妃所在的方向走去。应如梅真是要悔死了,没想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两位出身尊贵的公主,她却把她们误认为了是大臣家的女儿,现在出糗了,真是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忙行礼道:“臣女失礼了,请公主见谅。”皇甫子衿带笑的扶起她:“你不用那么紧张,本宫也没有表明身份,而且今天人数颇多,认错在人之常情中。”皇甫子佩很喜欢这个绿衣姐姐,于是也上前笑着道:“你是应太师的孙女儿,年长于本宫,本宫可以叫你一声应姐姐吗?”“臣女担当不起,臣女出身低微,怎禁得起公主的一声姐姐?”应如梅有点慌乱的道。“怎么担不起?昭阳见你就是极好,而你又年长于昭阳与妹妹。就连昭阳也想叫你一声应姐姐了。”皇甫子衿很喜欢这个个xing温柔的女子,没来由的一见如故。所以她都不自觉的放弃了皇族的自称。应如梅看到这两张笑脸,也绽开一抹笑,这两位公主如此和蔼,真是令人意外,她今儿个也遇上了几位公主,印象最深的是昭平公主,那身华丽的衣裳是绝不会让人认错的,可是那高傲的面容,实觉得难以亲近。皇甫子衿把彩纸挂上了枝头后,回头亲热的拉着应如梅的手道:“应姐姐,不如我们到附近坐坐吧。”“是啊,应姐姐可别推辞啊。”皇甫子佩也笑着拉着她的手。应如梅又怎敢推辞公主的邀约,况且这两位公主还如此的热情,于是也温柔的点点头。众人坐下后,没多久已是十分熟悉了。“衿儿、佩儿,原来你们在这里,都让我好找。”一把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应如梅有点耳熟,总觉得似在哪听过,细一思量,似与自己念念不忘之人十分的相似。皇甫子衿看到从远处走近的男子道:“哥,早朝结束了?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们?”皇甫子佩可是早已朝来人扑去:“哥哥,今天我可认识了一位很温柔很温柔的姐姐哦。”皇甫子皓轻揽着小妹妹,打趣道:“在哪?让你哥哥我也开开眼界。”皇甫子衿拉着应如梅站了起来道:“就是这位应姐姐,哥哥可瞧见了,是不是大家闺秀当如是?”应如梅听到这两位公主的盛赞,脸都红了,她可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好,礼不可废,她知道昭阳公主与昭仁公主的哥哥是成王爷,于是低着头:“臣女参见成王爷。”皇甫子皓好笑的看着自家的这两个小妹,温和的道:“快起来吧,不用那么多礼数。”应如梅抬起头来看着来人时,一时间两人都是一怔。是她?那个叫如梅的女子?皇甫子皓十分吃惊,感到那放着红梅手帕的地方一阵火热。是他?那个让她放在心上的男子,以为两人终身不能再相遇,可没想到转了一圈,他与她在这花朝节见上了。难怪他与昭阳公主如此想像,原来他是成王爷,上天毕竟待她还不薄,让她又见到心念念的人。皇甫子衿自是没有错漏两人的表情,她的哥哥与这个应太师的孙女相识吗?怎么会?连她也是初见这个女子,她的哥哥从何知道?“哥见过应姐姐吗?”皇甫子衿问道。“没,没有,衿儿可别乱说,这会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皇甫子皓赶紧说,他不能到处宣扬他曾在剿匪时救了她,从她没有表明身份开始,他即知女儿家的闺誉是十分重要的。“臣女是刚回京没有多时,自是没见过成王爷。”应如梅知道他不承认他认识她是为了要保护她的名誉,心下就有一股*流过。“那可没关系,现在不就认识了。”皇甫子佩笑嘻嘻的道,她很喜欢这个姐姐,如果她成为她的嫂子也不错。“佩儿说的有道理。”皇甫子衿也附和道,看来私下要再问问哥哥。她的哥哥也到了该纳妃的年龄,如果能配上这么一位温柔娴淑的妻子自是太好不过了。应如梅只有脸红的任这对姐妹花拉着她再次交谈起来,其间她总感到对面那道炙热的目光向她打量而来,心中一阵小鹿乱跳,真是羞死人了。皇甫子皓真是要感谢上天,让他与她能再度相遇,原来她的全名叫做应如梅,很配她,散发出一阵阵寒冬腊梅的香气。看来这两人靠谱,皇甫子衿觉得还甚是满意。皇甫子皓坐了没多久,就有人来请,说是端王爷请成王爷去饮酒,皇甫子皓就算不想走,也不得不告辞离去。应如梅看到他的离开,一阵的失望,不过也好,她也终是知道他是谁了。皇甫子皓跟着小侍朝端王所在的方向而去,他的长相英俊,今儿个来御花园的官家女儿多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然后又会娇羞的移开,之后又舍不得般的又再次张望,皇甫子皓已见怪不怪。突然前面的一个踮起脚尖正在挂彩纸的少女一时失衡差点摔了下来,路过的皇甫子皓眼尖的一把揽住了那个少女,那个少女平衡后,猛拍胸口呼气,抬头看到是一个英俊的少年救了她,她的一张俏脸瞬间就红透了,忙行礼道:“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子。”皇甫子皓赶紧松开手,有礼的道:“小姐无须多礼。”说完,就有礼的退开了,朝前方迈去。那个少女双眼含情的目送他离开,于是她抓着路过的宫人问道:“那个公子是谁?”那个宫人答道:“那是成王爷。”成王爷?脑子里立刻就把听到关于这个新封王爷的消息调了出来,听说年少有为。如果能嫁给他就好了,她的一颗少女心开始期待了。直到有侍女找来:“谢小姐,原来你在这里,皇后娘娘让你过去呢。”谢小姐看到来人也不迟疑,就随那人而去,可是双眼总会不经意的朝那个公子离去的地方瞧去,心中有如小鹿乱跳。直到到了皇后所在的地方,谢小姐赶紧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笑道:“快点起来,到本宫这。”说完,已是朝她招招手,谢小姐有点羞怯的走到皇后的身边。皇后细细的打量她,模样不错,年十五的女孩就是如花儿般美丽,赞扬道:“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小时候本宫就见过你,可还是不如长大了漂亮。”靖远候夫人笑道:“娘娘就别赞她了,要不然小丫头的尾巴就快翘到天上了。”“哪有,外婆可别诬赖婉琪。”谢婉琪在皇后的身边不依道。她的母亲虽不是靖远候夫人所出,可是自幼却是养在靖远候夫人身边,靖远候夫人颇为喜欢她母亲,所以也算是嫡出,自然算是她的外婆。“我看表妹知书识礼,挺不错的姑娘,今儿个花朝节可有瞧中哪家男儿?”昭元公主已是打趣道。“婉琪可没有瞧中谁,婉琪还小,不急。”话是这样说,可是那英俊的王爷却印在了她的心里。“就是啊,才十五,再等个几年才好。况且她的父母俱外放当官,妾身实在想念这丫头,才会让她上京来,顺便带她到这花朝节来瞅瞅。”靖远候夫人有点开怀道。这丫头有点好动,颇得她的心。韩雪泠道:“靖远候夫人可是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那是,看着女孩儿如花般绽放,妾身就很开心。”靖远候夫人有点感慨道。陈宫的夜晚在花朝节这一天格外的美丽,一群群未婚的女孩把自己的彩灯挂到树上,甚至还有放荷灯的,灯光闪耀,光彩夺目。皇甫子佩兴趣高涨的拉着应如梅说是要去放荷灯,皇甫子衿自是含笑的看着她们离开,自己并没有跟去,终于有个人可以跟着佩儿那小丫头玩了。让月嬷嬷等都随着她们而去,临行前月嬷嬷意yu让白芷跟着她,可被她拒绝了,自己一个正好可以随处逛逛。沿着夜晚御花园的小道走去,在彩灯的映照之下,一切都可说如梦如幻。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男子靠在假山上休息,皇甫子衿正想绕道而走,那个男子也看到她了:“小姐,你还是绕另一条道路走吧,前面不大适合未出阁的少女前去。”看来是有官家的男子在前面聚会了,又想起先前端王来请她哥哥的事。看来这个男子人不坏,皇甫子衿朝他笑道:“多谢公子提醒了,不过公子坐在这里也会着凉的,虽是已到chun天了,不过夜晚还是寒意袭人。”既然这个男子好心的提点她了,她也就好心的提醒他一下吧。“多谢小姐关心了,我这个身体强壮,不会那么容易就得风寒。”虽是在夜晚,却可以看出这个小姐长得很漂亮,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其实每年的花朝节也可称为相亲节,不但未婚的女子可以进入宫廷过节,就连很多官家未婚的男子也要进入宫中过节,以期大家看对眼了之后,就着人下聘,所以花朝节后婚宴就会是一年中的高峰期。说完正yu转身离开时,一群男子的谈笑声正从远处传来,看来他们就快到了。那个男子皱了皱眉,朝皇甫子衿道:“小姐,还是到假山后躲躲吧,虽说今天男子与女子见面是节ri的惯例,可是你一个弱女子的,对面又是这么一群人,还是避避的为好。”皇甫子衿自知要走也来不及了,都怪她把仆人都遣走了,这会儿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有一群男人要走过来,确实诚如那个男子所言,如果让人知道了她堂堂一个公主与一群男子会面,不知要传得多难听。遂感激的朝那个男子看去,那个男子也浑不在意,当那一大群男子走近时,皇甫子衿已躲在假山之后。“司徒兄,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们好找。”其中一个的笑道。那个男子也笑道:“在下不胜酒力,只是在此吹吹风,等会会再回到宴会上的。”“端王爷与成王爷都在宴会上,你躲在这也不大好,风扬,你家那老头子定不会喜欢你这样。”说话的人可能与那个名叫司徒风扬的男子关系亲密,在后面偷听的皇甫子衿暗想到,不过他口中的老爷子不知是不是司徒宰相?“别提我家那个老头子了。”司徒风扬站起,意yu朝前走去。“别提就别提,今儿个我们都在讨论荣贵妃的女儿昭平公主真是漂亮,难得见到如斯美人。”另一个有点尖声的男子说道。“那可是,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就够让人心动的,只是听闻这个公主才年十四,看来荣贵妃是不会让女儿太早出嫁的。”语气颇为失望,不过就凭他家的身份,可能也配不上公主。司徒风扬打趣道:“如果让荣贵妃知道你们在这里乱谈公主,不知会不会被治罪呢?”“司徒兄说的是什么话,花朝节既是赏花又赏美人,此乃传统,况且我们又不是在非议公主,只是称赞。不过以司徒兄的家世,要尚公主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吧。”最后已是感慨了,他可没有司徒风扬的好家世,父亲是当朝宰相。司徒风扬只是笑笑,并没有回话,人人都羡慕他是司徒宰相的儿子,可谁知司徒宰相的儿子可不少,他老爹人是有本事可也够风流,光是儿子女儿都生了二十几个。听到交谈声越来越远时,皇甫子衿才慢慢的从假山后走出,他果然是司徒清朗的儿子,那个司徒宰相她没见过,不过为人甚是jing明,这倒是听说过的,不过据说他的正妻正病着,所以这次花朝节并没有进宫。收回自己的心思循路走回去,不期然与皇甫子佩等一行人遇上。月嬷嬷见着她即道:“公主这都到哪儿去了?奴婢回头时却没见公主在原位,都快要急死了,今儿个花朝节男子也能进宫,生怕公主出了什么意外?”“本宫只是随处逛逛,月嬷嬷无须担心,对了,佩儿,应姐姐呢?”皇甫子佩上前亲热的挽着姐姐的手:“都这时辰了,放完荷灯后,各家官眷都要回去的。”“看我都糊涂了,我们也快回去吧,不然又劳太后她老人家担心了。”皇甫子衿道。梁王府。梁王与府里的幕僚团坐在一起,其中一个说道:“王爷,太后的计策是不错,可是皇上是什么心思谁也猜不准,端王与成王的太子之争都好多年了,也还没有个结果。”梁王无意识的转着酒杯,他留在京城已有一段ri子了,从偷偷的联络大臣到现在光明正大的留下,等,说实话,他真的不愿意再等,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从他少年时起决定要争这个皇位,已经过了多少个chun秋了,可皇位于他还是镜中花水中月。慢悠悠的道:“那各位可有什么好计策?”那群幕僚都沉默了下来,他们跟随梁王已有好些年了,梁王自是不愿等,可他们也是不愿等,谁不想做开国功臣,谋逆成功了自是荣华富贵享不尽,如若不成功那就只有等着抄家灭族了,不过富贵险中求,人要有冒险jing神才能求得成功。“王爷,不如——”话没说完,梁王自知他要说的是什么?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这个的成功xing能有多大呢?他的母亲说是要为他而筹划,可是他就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她,对于他而言,父皇与母后都是世上最冷漠的人,自小他就没有被父皇抱在怀里的记忆,可是父皇眼睛里的厌恶却是在他儿童时的梦中多次闪烁。犹记得小时候,当他摇摇摆摆的yu走向父皇时,父皇就会厌恶的命保姆嬷嬷抱他走,随后又冷冷的道:“别让他出现在朕的面前。”可是转向皇甫俊时的表情却是那样慈爱,充满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小时候他不懂父亲的意思,常会哭闹,渐长,才知道父亲不喜欢他。梁王仿佛下了什么决定般的放下杯子,朝自己的心腹道:“就按你们商议的去办,本王这个王爷当得也够窝囊。”是啊,他还该犹豫什么,他现在在这京里就是哪也不能去,只能挂着一个孝子的名义到皇宫里去伺奉那个老女人,他受够了,这种ri子他不愿忍受下去了。众幕僚见王爷已下定决心,于是都静下心来想着该如何行事,才能一击击中。不多时,纷纷的都发表自己的意见,梁王的眼睛闪了几闪,眼里的邪恶与狠辣表露无遗。宣章宫。荣贵妃慢慢的把头上的珠钗一件件的拔下,小牙子就在一旁恭敬的听候她的差遣。“那边都做好准备了吗?”荣贵妃问道。“禀娘娘,一切都备好了,只待那大旱时节的真正来临,计划就可以全面施行了,更何况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布署,正是收网的时候。”那个男人有什么本事?最清楚的可能就是她了,只是战事风云一起,天下苍生可能又要面临浩劫了,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在陈国多年等的就是这一个翻身的机会。记忆不期然的又回到那个宁静的山村里,一群兵闯了进来,本来祥和安宁的地方从此变成了人间地狱,如果不是她机灵,也可能会像那些人一样惨死在屠刀之下。她的爹娘惨死的那一幕直到现在仍在她的梦中出现,那时佛祖可有开眼?他可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不再信佛,她放弃了安宁而富贵的生活,选择了这一条不归路,手摸了摸血莲玉佩。问自己,问苍天,何谓善?何谓恶?她的爹娘可有做恶?为什么不得善终?那些做恶的人可有得恶果?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都是虚的!虚的!把闭着的眼睛**的睁开,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把它递给小牙子:“这是本宫刚从御书房看来的,本宫都它都抄录了起来,你记着一定要送回去,现在齐漠即将开战,是大好时机。”她的记忆力过人,也曾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小牙子接着卷纸,压不住内心的激动,在这里潜伏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期待终将要有结果了,遂郑重的朝荣贵妃道:“娘娘放心,小牙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把这重要的情报送回去。”站了起来朝窗边走去,她从皇帝的御书房里得到了一份又一份有用的信息,可能皇帝尚不知道他在引狼入室,他的宠妃正在预谋他的国土,从心里的一个角落里她对他有着一份歉意。可更多的却是对家国的忠诚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