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皇帝一双龙目从群臣面上扫过,看来刚才讨论的对离国用兵之事,让底下的朝臣们都一阵惊讶,没想到离国居然公然拒绝上贡,而且还派兵到边境示威。靖远候出列道:“皇上,定不可轻饶了离国这无信之人。”沈思敬也不沉默:“皇上,臣建议应尽快派兵到边境为妥。”真没有想到,自家夫人真是料事如神。作为留京的大将军卢翎也沉稳跪下道:“皇上,臣愿领兵征讨离国。”庞将军也不含糊:“臣也愿随卢将军出征。”离国这背信弃义的小人定不可轻饶。其它两大候府都请愿出兵离国。皇甫俊心里还是挺宽慰的,没想到陈国忠厚之臣还颇多,声音放宽道:“爱卿都有心了,朕感到很宽慰。卢翎,威远候沈思敬。”皇帝随后声音提高道。卢翎与沈思敬俱大声道:“臣在。”“朕命你二人领兵二十万出征离国。”皇帝威严的道。“臣领旨。”“关于旱灾,朕已做出决策,高其义宣旨。”高其义拿出之前早已写好的圣旨,一一宣读了出来。底下的大臣有点吃惊,没想到皇帝这次会雷厉风行,没有再征询臣子的意见,对那些商家实行糖果加大棒,看来大旱已是不容忽视了。“除此之外,各地州府也应开仓赈灾,端王、成王。”皇帝又再大喝道。群臣都有点不安了,皇上今天动作太大了,刚要出兵离国,又大力打击商家囤积居奇,如今又要命两位皇子干嘛?皇甫子皓与端王都出列道:“儿臣在。”“朕命你二人代天子巡视各州府,”随即又yin沉道:“朕许你二人可以先斩后奏之权利,若各州刺史不拿出粮食出来,你二人可持天子令牌就地处决。”皇帝的决策一出,众人的心思俱是一震。“儿臣领旨。”皇甫子皓没想到父皇想得那么远,的确由皇子出巡会比派官员巡视有力,也更能震住那些狡猾的贪官,就好比那冲州的万刺史就是其中应斩之人。威远候府。韩雪泠在待月轩探望冯姨妈,冯姨妈虽说是长辈,可无奈自己的身份不高,在这侄媳妇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韩雪泠拿起两位表妹的绣样道:“姨妈在府里住得还习惯吗?”“习惯,又怎么会不习惯呢?”“侄媳还担心招待不周,没有让姨妈宾至如归。”“侄儿能娶到侄媳这样的妻子真是他的造化了。”冯姨妈有点感慨,在这候府住了一段时ri,自是知道在这候府里女主人的威严不容挑衅,至于侄儿那几房妾侍,她也有所接触,都是上不了大台面的人,与这侄媳一比,那真是云泥之别。韩雪泠但笑不语。沈思敬进入了chun晖院,只看到值守的下人,却不见韩雪泠的影子:“夫人去哪了?”那些丫头见是候爷在问她们话,于是都小心答道:“夫人去看望冯夫人了。”看冯姨妈?真没想到她还是挺重视这门亲戚的。母亲去得早,他与母亲娘家的人来往也不密切,若不是这次表妹遴选御女,可能与这冯姨妈也不会有往来吧?对于这姨妈,他自是听说过的,早年嫁了商家之后也仅生下个女儿,丈夫一去却不容于丈夫的儿子们,自是带着女儿又搬回了娘家居住,舅舅也好不容易为冯若兰弄到一个名额,就是希望冯姨妈老来能有所依靠。照这样看来,这冯姨妈可能真要住在他的候府里了。抬头看了下天空,天空很蓝,还是睛空万里,不见云朵,什么时候老天才会下一点雨呢?“啊。”沈思敬没有想到一时不注意撞到了人,忙替对方稳住身形,对方一看是表哥,忙有点羞道:“表妹见过表哥。”原来是冯姨妈的女儿,于是笑道:“是冯表妹啊,有没有撞疼了?”“没有,是表妹鲁莽了。”冯若兰有点高兴,第一次见这表哥,她就有点芳心动了,可无奈母亲希望她能进宫,她也不敢让母亲知道她喜欢表哥,毕竟表哥已有家室了。“那就好,我刚好要去看姨妈,表妹可是要回待月轩?”“是啊。”太好了,可以与表哥共处了。沈思敬看着她那带红的双颊,心底有点可笑,自己的魅力可真大,可是一想到那个无论如何也*不起感情的女人,韩雪泠真是生来打击他的女人,她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刚踏进屋里,韩雪泠带笑的起身迎接沈思敬:“候爷怎么到姨妈这呢?”“定是来寻侄儿媳妇的,看老身真是留侄儿媳妇坐了好久。”冯姨妈站起歉意道。“看姨妈说的,是侄儿不好,你来府里也有段时间了,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老人家请安,姨妈可别怪罪侄儿啊。”“看候爷说到哪了?老身感激候爷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怪罪候爷呢?”冯姨妈有点惶恐道。“都是自家人,姨妈尽管放松住下。”韩雪泠挽着冯姨妈坐下。又朝同时进来的冯若兰道:“冯表妹,姨妈说你去向九姨娘借绣样,可有借到?”冯若兰没想到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笑着道:“九姨娘给了我不少。”“那就好。”韩雪泠看到沈思敬在一旁坐着,可是有点心不在焉,看来是出事了,要不然他不会在这个时辰来找她的:“候爷,刚回府吗?”沈思敬笑道:“是啊,回到府里丫头们说你正在这里。”冯姨妈自是知道人家夫妻有话要说,于是说道:“候爷与侄儿媳妇可是有话要说?”“不碍事的,迟些说也没有关系。”沈思敬笑道。周玉璇喜滋滋的从外面进来,看到一屋子坐满了人,不觉得一怔。“你这孩子去哪了?一个下午也见不着人。”冯姨妈有点责备道。“没,正好与二姨娘聊了几句。”周玉璇赶紧答道。“周表妹回来的恰是时候,就要用晚膳了,今儿个我们夫妻都要在这叨扰姨妈了。”韩雪泠笑道。“侄儿媳妇说的是什么话,老身还巴不得你们天天都过来呢。”她这次上京住在候府里,样样都要麻烦到人家,她老早就不好意思了,可是无奈她只有这一房近亲在泛京。虽说靖远候府与她娘家也还有点关系,可那已是疏远到不知多少辈了,不过当年若不是姐姐到靖远候府作客,可能也嫁不到威远候吧?真是造化弄人,那年她没去,所以才会落得样样不如姐姐。在冯姨妈处用过晚膳后,沈思敬才与韩雪泠踏上回chun晖院的路上,一路上两人都在沉默,没有说些什么,沈思敬自是心事重重,韩雪泠看到他那个样子,即知将有大事要发生了,心底也在猜测着,不知自己的猜测可对?回到了chun晖院,让青鸾递上了茶后,韩雪泠即让她领着丫头出去,看向沈思敬:“候爷,可是要开战了?”沈思敬有点惊讶的抬头看着她,这女人真是有颗七巧玲珑心,一猜即中。不待他回答,韩雪泠又再道:“看来妾身的猜测果然中了,看来今年难得太平了。”沈思敬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夫人猜得一点也没有错,离国真是要与陈国起战事了,前些时候,本候还笑夫人想得太多,殊不知是本候想得太简单了。”“候爷无须自责,是不是圣上让候爷随卢将军出征?”韩雪泠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沈思敬这次却不再吃惊了,他的内心早对这女人都信服了,朝政的事就连一些男人也不如她看得清:“夫人说的没有错,圣上确让我领兵出征。”韩雪泠这次却笑了出来:“候爷,是好事啊,证明圣上还是对我们威远候府颇为信任,不然也不会派候爷出兵,而不让另两家候府也出兵?”沈思敬没有想到那一层,现在听他夫人这一说好像也是那么回事,遂在今晚第一次笑道:“夫人说的颇俱道理。”“现在国内大旱,又逢战事,圣上当然要派信得过的人出征,靖远候府势太大,圣上不大放心,况且梁王现在就在京城,圣上当然有所提防,而宁远候府却不如我们两家的实力,圣上当然会选择候爷前去。”韩雪泠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沈思敬真的要对她竖起大拇指了,他原本还在疑惑皇上为什么会派他而不派那两家,想了许久才想到可能是这原因,可这女人却是一点即通,心中又再次遗憾,该如何让这女人对他动情呢?“好在夫人让老管家提早回去封地,如今从封地出兵要容易得多,而且我们的粮食储备得也够,夫人的未雨绸缪,此刻都派上用场了。”心底真的有点感慨,如若不是早有准备,在这仓促之下他也难准备周全。“候爷放心得过早,这一仗胜败难料,离国没有万全准备是不会打这一仗的,可是现在他却敢挑起战事,可见计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妾身极为忧心候爷这一战,能否旗开得胜?”韩雪泠有点叹气的道。她是在关心他吗?怕他不能活着回来?沈思敬猜测着她的心思,他即将征战沙场,最不放心的自是这一家老小,不过有韩雪泠在,他也无须太过担心,不管她要什么,至少候府是她要的,她就会极力的保住它。韩雪泠被他盯得有点不安,这男人又要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来*她?沈思敬忽然站起,韩雪泠有点不安的也随他站起:“候爷,可是要回去了?”“不,今晚本候要住在这里。”沈思敬言道。住在这里?开什么玩笑?他这是要干什么,韩雪泠心底有一丝的慌乱,就在她还没有调适过来时,沈思敬已是一把抱起她,“啊”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有点失衡的赶紧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候爷,你要干什么?快放下妾身,妾身很重。”真是的,他怎么都不顾他们之间的约定,次次都这样。“候爷?”韩雪泠叫着他。“别动,就这样,别动。”沈思敬一把把她抱到了**,然后搂着她躺在**,把头埋到她的胸前,就这样一动也不动。他想干什么?韩雪泠不知道,可是感觉却不会骗人,他并不想占有她,而是想要她的安慰。“候爷?”她又再度出声问他。“就这样让我抱着吧,雪泠,别抱绝我。”女人是不是都是有母xing情怀的呢?即使她不爱他,可是在他这样刻意的示弱之下,她难以不动母xing之情,可能出征在即,其实他心底也没有底吧?离国摄政王老谋深算,说实话,她不看好这一仗,喜的是有皇上的信任,忧的是如果他真的一去不回,她又该何去何从?皇位之争一直是隐藏在朝政之中,后宫看似平静,可一旦风云突起,瞬间就会改变很多人的一生。韩雪泠也不自觉的轻抚他的头发,就像幼时在那小小的佛堂中,她趴在母亲的怀里,让母亲轻抚着她的发一样,很温暖很安心。娘,在梦里多少次惊醒中都唤着这个词,可又多少次都失望而起,夜夜唤亲亲不在,是不是世上最大的痛苦呢?沈思敬被她轻抚着很舒服,这一刻没有男女之情,他所享受的是一个女xing的温柔抚触,心很安定。记不清母亲的脸,可是却记得母亲的抚慰,他的女人很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给过他这种感觉,很奇异的,在这一刻,他却从他那平ri里贤良淑德的妻子那儿得到了。“此一去,无论如何,候爷一定要保住xing命,记得一家人都在等你。”韩雪泠悠悠的道,不再拒绝他睡在她的**,也就仅此一次吧,现在他们都需要安慰。沈思敬没有回答她的话,但他无论如何会保住自己的命,他还有家族使命没有完成。青鸾看到正房里的灯光暗了下来,看来候爷睡在小姐房中,她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也许会是好事吧,不过看来明天候府都会传遍候爷睡在小姐房中的事,可那又如何,小姐可是候爷名正言顺,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妻子。翌ri,沈思敬穿起铠甲,在大厅当中看着他一屋的妻妾,那些妾侍一听候爷要出征,都惴惴不安,候爷会活着回来吗?如果候爷不能回来,她们该怎么办?双眼溜过候爷,又看向面平如水的夫人,听说候爷昨儿歇在夫人的房中,不会是这对夫妻真要和好吧?韩雪泠看着意气风发的沈思敬,举起桌面上的酒水道:“妾身不能相送候爷,仅以一杯水酒祝候爷旗开得胜,早ri凯旋归朝。”沈思敬严肃的接过她递上的酒:“夫人,这一家老小都有劳夫人了。”说完,饮尽杯中酒。“候爷放心,妾身会照顾一家大小。”“候爷。”那群妾侍也凄凄然的叫着。不再看韩雪泠的脸,转身出了大厅,向圣上辞行后,他即要回封地点兵,然后就是出兵征战离国。卢翎早已点好了出征的士兵,威远候爷沈思敬已是先回封地点兵,此刻他也得带着大军踏上征途。皇帝亲送大军出城,风吹过干涸的土地,带来了初夏的温度。皇甫俊看着面前雄纠纠气昂昂的大军,这都有是他陈国的大好子民,遂上前接过高其义递上的酒举杯向卢翎:“卢爱卿,朕等着你旗开得胜,护佑我陈国山河。”卢翎沉稳的朝帝王跪下,接过帝王的酒一饮而尽:“臣定不辱使命,定护卫我陈国万里江山。”“好!”皇甫俊大喝道。皇帝的情绪感染了很多人,大家都气势高涨。皇甫子皓站在父皇的身侧,看着大军整齐的装容,心底也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情,什么时候他也能像卢将军一样征战四方,保家卫国。皇宫。荣贵妃莲步轻移的踏上了皇宫的最高处,裙摆掠过一层一层的阶梯,在这里看不到大军出发的影子,可是却能瞧得更远,这大军可能都无一生还了吧,陈国,你欠我的,终究要用你陈国人之血来还。妩媚的面容不再有刻意讨好帝王的虚假笑容,也不再有与太后暗斗时的面容。二十年的等待,二十年的家国之思,二十年的深宫寂寞,都将在这里得到回报。皇甫子衿也站在皇宫的最高处凝望着,风吹起她的衣裙,宝蓝sè的裙子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金sè的光芒。战争,终将不可避免,此去,又有多少陈国的好儿郎葬身他乡?又有多少人可以活着回来?心底有着一股沧桑,又有着一股豪迈。一转头却瞧见了荣贵妃,两人俱是一愣,皇甫子衿忙上前请安:“昭阳参见荣贵妃娘娘。”荣贵妃看到她有几分的意外,“昭阳也在这里?”“这里景致甚好,能俯瞰皇宫的所有美景。”恭敬的回答着荣贵妃的问话。“是啊,本宫也觉得这景致甚好。”荣贵妃笑道。皇甫子衿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