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鼎的大军到达了前线之时,局势终于得到了控制,可是卢翎却战死在了前线,消息传回来时,皇甫俊看着手中的纸张一阵一阵的心酸,他陈国前期的二十万大军几乎都阵亡了,可恨的离国,可恨的上官老贼,愤怒的把桌上的东西扫落了地面。荣贵妃进来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皇帝正愤怒的*着,瞄了瞄地上的纸张,已隐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早在意料之中,收起自己的冷笑。她朝皇帝走去,用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皇上,要爱惜龙体啊,现在正值多事之秋。”皇帝看了看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听从了她的劝慰,又坐回椅子上:“朕是痛惜我陈国的大好子民。”“战争又怎么会没有死人呢?”荣贵妃把皇帝的头揽靠在自己的身上。皇甫俊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吸取她身上的幽香,这股香味常能安定他的心。忽而道:“快新年了吧?”“是啊,臣妾正准备新年的宴席,好歹洗刷一下目前低迷的气氛。”皇甫俊想了想,才道:“一切就从简了吧。”“是,臣妾遵旨。”荣贵妃应道。应该是国库的银子不多了吧?这些年里耗得也差不多,更何况现在大军打仗。可恨的是陈国的大旱随着冬季的到来,得到了缓解,看来战争应该就要停了吧,有点可惜。“臣妾很担忧,就怕那些刺杀皇上的人又来,皇上,查出是谁做的了吗?”荣贵妃试探道。皇甫俊没有回答,不过他心底冷笑一声,他的命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乱臣贼子夺了去。只是淡淡的道:“静芝无须担心。”隆德十五年翻开了新的一页。皇甫姐妹俩早早就回到了皇宫里,此时正值是新年之际,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厚了,皇甫子衿一身靛青sè的冬装,与妹妹红衣相得映彰。太后坐在屋子里笑看着姐妹俩:“昭阳与昭仁又大了一岁。”皇甫子衿笑道:“可不是吗?可是太后娘娘还是如昭阳幼时看到的那样。”太后听闻之话,笑得歪到一边:“你这孩子,嘴甜,哀家老了很多,比不得你们风华正茂。”末了,又叹道:“今年过年的气氛有点淡。”皇后却道:“大军在外,皇上定是不让办得太喜庆吧。”忽而,看着韩雪泠:“威远候出征在外,威远候夫人定是十分担心吧?”韩雪泠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回道:“妾身自然是十分担心的,不过为国尽忠是我家候爷应尽的义务。”沈思敬走了多久,她的心就悬了多久,更何况不利的消息听多了,她没有一夜能安睡的。“看你最近都瘦了,必是夜夜担心吧。”太后感叹道。韩雪泠反而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了。皇甫子衿也望着这位威远候夫人,无论什么时候看她都有着贤妻良母的味道。昭元公主抱着孩子在罗天的陪同下前来了寿安宫,太后一见昭元公主,即让蓝嬷嬷给她端椅子让她坐下,道:“看你现在的气sè不错,哀家那天担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昭元公主笑着在罗天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让太后娘娘cāo心了。”看到丈夫给她递上吃的糕点,心里有点惊讶,最近他对她好了不少,常常有对她的笑容,可是不知怎的,她竟有些不习惯,不知她这位夫君又想干什么。皇后倒是甚为满意罗驸马,她在昭元公主府里照顾女儿有些时ri了,看到驸马的小心服侍,真是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味道。皇甫子佩上前看着小孩儿那张熟睡的脸,惊奇道:“他好小哦。”昭元公主笑道:“昭仁皇妹,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是吗?昭元皇姐,我可以摸摸他吗?”皇甫子佩请示道。“佩儿,不得无礼,小孩儿还小,你可不能粗手粗脚的碰坏了。”皇甫子衿上前朝妹妹道,不过双眼还是看向昭元公主的孩子,真的是好小。昭元公主却同意道:“昭阳皇妹,无须斥责昭仁皇妹,摸摸不碍事的。”得到了昭元公主的同意,皇甫子佩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孩子的脸,那小孩的脸在她的轻碰下,竟笑了起来,看着眼前小孩儿的笑脸,皇甫子佩觉得相当有趣。皇甫子衿在一旁看着也有点心痒痒的,只是不好意思摸上去。太后看着这姐妹俩的表情,倒是笑开道:“昭阳今年十五了吧,哀家也该给你物sè人家了。”皇甫子衿瞬间回过头来看着太后道:“昭阳不急,还不如多留几年在太后娘娘身边,侍奉侍奉你老人家。”靖远候夫人看着她那笑脸,那天儿子回来隐约的跟她说他见着成王的妹妹,直问可不可以休妻尚公主?她那天直斥儿子胡闹,不但辈份不对,而且皇室是不允许公主下嫁已有妻儿的男子的。现在看这公主,虽没有昭平的妩媚,不过却也是十分的美丽。昭平公主与昭歆公主带着宫人在一旁堆玩雪人,昭平公主更是把身上披着的狐裘裹到雪人身上,然后又如银铃般的笑了出来。“昭歆皇妹,你觉得如何啊?”“我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昭歆公主围着雪人转圈圈。昭平公主正想说点什么时,却眼尖的看到一个身穿绿sè官服的人走过,那个背影她记得,于是脱口而出:“司待承旨。”司徒风扬听闻身后的娇喝声,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两个如花般的女孩正在堆玩着雪人,于是上前施礼道:“臣见过两位公主。”“司徒承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昭平公主傲然道。“禀公主,臣正要回御书房。”司徒风扬无视这公主的傲慢,仍是恭敬的道。“那司徒承旨去忙吧。”昭平公主有点不高兴的道。司徒风扬得了这话,道了声歉即退开了。“昭平皇姐,你喜欢他,是不是啊?”昭歆公主朝她耳边轻问道,语气充满了捉弄之意。昭平公主骄傲的回头看着昭歆公主:“就凭他,还入不了本公主的眼。”话虽这么说,如果这人的官位再高一点,也许她会考虑嫁给他也是不错的。昭歆公主看着她那傲慢的态度,这皇姐常常口不对心。“好了,别理那些无聊的人,我们再来看看我们的雪人还差了点什么?”昭平公主早已把这事抛诸脑后。夜宴开始,虽说要节俭,但是该有的排场一点也不能少,皇帝在众人的万岁声中到来了。这新年夜宴自是不同于中秋,皇帝是与宗亲坐一桌的,而太后自是领着后宫有身份的人自坐一桌。昭平公主两眼朝那些群臣望去,正想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期然看到了司徒风扬,他也能出席宴会?司徒风扬的目光与她对上,即朝她点头示意,昭平公主傲慢的转回了头。皇甫子衿正好看到这两人的互动,这皇妹的xing子将来可能有苦要受了,她自是看出了她喜欢司徒风扬,可又嫌承旨的官太小,让她没有面子。于是朝她小声道:“昭平皇妹,是不是在看司徒承旨?”昭平公主回过头来瞪着皇甫子衿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出了我喜欢他?”“皇妹又何须动怒,何况我又没说皇妹看上了司徒宰相的儿子,皇妹又何须朝我发什么脾气?”皇甫子衿点明了司徒承旨的另一身份。宰相的儿子?昭平公主可无暇顾及皇甫子衿说了什么,可是宰相的儿子这几个字却是进了她的耳中,她再朝司徒风扬看去,他居然是坐在司徒宰相的身边,笨,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半天了才闹清原来他是世家子弟。皇甫子衿夹起桌上的菜吃了起来,不经意的瞄到昭平公主的脸sè,宰相的儿子几个字就让她动心了,不过如若她再告诉她司徒风扬是庶出,不知她又做何表情?她朝司徒风扬看去,这人的风度真不像是庶出,陈国重视嫡庶之分,纵有再多的才华如若不是嫡出也获不得家族的鼎力支持。总感觉一道下流的目光望着自己,朝那人瞧去,竟看到了靖远候世子流着口水朝自己与昭平望来,这人就占了个嫡出的身份,不过也好,有这种人靖远候府的威望迟早被他败光。目光一转看向了主席桌中的梁王,此刻的梁王正意气风发,因救驾有功,得以入朝参政。皇甫子衿的心下一沉,段玉祺传给她的消息说是这梁王与禁卫军统领来往甚密,父皇有何对策呢?看到父皇对梁王宠信有加的样子,皇甫子衿不禁眉间深锁。先皇的女儿其中之一朝昭元公主打趣道:“昭元,你就是好命,你看罗驸马今儿个服侍你可多周道啊。”昭元公主近段时ri也被驸马的态度弄糊涂了,刚一回头,就看到罗天夹了块鸡肉在自己的碗中,并且朝她道:“你多吃点。”“多谢驸马。”她情愿他像以前那样对她,那她不会感到迷茫,现在她真的有点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难不成这驸马又想弄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罢了,罢了,多想无益。罗天其实是想弥补她才会对她殷勤周道的,一想到她那天没有气息的样子,他就会感到浑身冰凉。可是现在的昭元公主对待他有点像客人般,这让他心里有点不是味道。在皇宫吃完晚宴之后,昭元公主即随驸马而回府中,看到驸马坐在一旁没有走的意思,自从她生产之后,他们夫妻就分房而睡。“驸马还是回去歇息吧?”昭元公主把孩子放到摇篮里,自从这孩子出世后,她就坚持自己带,两个大点的孩子暂时交由罗天的母亲管教。“芫儿,我们是夫妻,总分房而睡不大好。”罗天想着其实生完孩子已两个月了,他们也该同房了。芫儿?昭元公主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能他的态度前后差别太大,她难以适应吧。不过一想到同房就要做那件事,她有点怕了,而且这次难产之后,她已经不打算再生孩子了,既然不生孩子,那她就更不想去承受那种闺房之痛。这么一想,她婉拒道:“驸马,御医说我刚生产完,不适宜同房,迟些ri子可好?”要不她给他找几个通房丫头吧,虽说没有女人愿把丈夫分给别人的,可是她真怕了呀。罗天听着她拒绝的话,纵有不甘,可一想到她的身子,也不能勉强,遂起身道:“那你早点歇息吧。”说完即走出了房外。不明了丈夫的失落之情,昭元公主亲了亲孩子的脸蛋,示意进来服侍的丫头把房门关好,也躺到了**,这样就甚好了,她已经不强求什么了。寿安宫。韩雪泠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从**起来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想起刚才梦中,沈思敬一身是血,而且身上还被万箭穿心的朝她走来,并且叫着“夫人,夫人”的,她就被惊醒了,难不成他真遇难了?不过没有消息传回来,应该不会的,听闻程鼎已经能够对付得了离国的上官影然,那她就应该可以安心了。虽不爱这个男人,可是他此时却是她不能缺的男人,如果他死了,光靠她一人也难以支撑一座候府啊,所以,沈思敬你要活着回来,你曾答应过我的。披上裘衣,推开门朝户外走去,今夜既然睡不着,那不如披衣散散心吧,走着走着,却碰到了同样睡不着的皇甫子衿,于是上前行礼道:“妾身见过公主,这么晚了,公主仍未入睡吗?”皇甫子衿看到韩雪泠也是一愣,“夫人也没有睡?”“睡不着。”短短三个字包含了无限的心事。“在担心威远候?”皇甫子衿猜测道。可能在夜sè的*下,韩雪泠悠悠的道:“妾身确实极为担心,战事打了这么久,陈国却是节节败退,主将更是战死沙场,不由得妾身不担忧,离国谋此一战,必不会如此就善罢甘休。”皇甫子衿至此终于有点明白这对夫妻了,威远候这个爵位,其实有一半应归于眼前人吧?“夫人对政事倒是十分了解。”韩雪泠听闻这话,有点大意到自己说出了内心话,朝皇甫子衿道:“妾身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公主多虑了。”皇甫子衿真是开始有点欣赏这位威远候夫人,“夫人过谦了,其实女子并不亚于男子,只是礼教把女子束缚住了,所以没有施展才华的空间。”想起幼时在浣花阁里,敬王妃所宣讲的《女诫》之类的书籍,现在想来真的是糟粕。韩雪泠有着瞬间的怔愣,这公主真大胆,竟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心中却是十分赞同的,如果她也可以如男子一样,那她将游走天下吧,不被这一小小的天地所主宰。遂也出口道:“公主所言其实是世间女子所不能达到的,世间都要求女子三从四德,能达到圣德女帝那样成就的女子都是凤毛麟角。”两人相视一笑,至此,颇有知音的味道,皇甫子衿笑道:“本宫直到今天仿佛才认识夫人。”“妾身也是,只是公主此言行不可宣于外人,不然于公主不是件好事。”韩雪泠真诚的提醒她。“本宫自是晓得,夫人可愿夜sè中散散步?”皇甫子衿邀请道。“那是妾身的荣幸。”韩雪泠自是应允道。两人遂一起漫步于夜sè之中。突然前方传来了打斗声,皇甫子衿与韩雪泠对视了一眼,深更半夜的,难不成有刺客?韩雪泠更是说:“公主,还是快快回去为妥,如果是刺客,那就糟了。”皇甫子衿想想也对,两人急步朝寿安宫方向而去。侍卫的声音传来:“抓刺客了,抓刺客。”快步走着的两人俱都不敢停下来,韩雪泠心下有点焦急,公主的安危此刻不容忽视。可是很快就有一个黑衣人冲了上来,一把抓住皇甫子衿的腰,冰凉的剑抵在她的脖子处,朝身后追着过来的侍卫道:“别冲上来,如果有人冲上来,我就杀了她。”那些侍卫不知他抓着的是什么人,可是一看却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估计没有什么身份,正yu冲上前去,一把擒住那刺客。韩雪泠心下着急,眼看侍卫要动手,忙喊道:“那是公主。”公主?她的声音一出,侍卫与那黑衣人俱是一凛,皇甫子衿虽然脖子被剑抵住,但仍是镇定,虽知这一次要比上一次凶险,但仍是开口道:“这位壮士可要拿好你的剑,如果把本宫一剑了结了,你看来也走不出包围圈了。”黑衣人心下有点诧异,这个小公主被他用剑抵住依然不怕,但仍是低低的开口道:“只要你合作,我是不会杀你的。”拉着皇甫子衿朝着一个方向迈进,那些侍卫不敢轻举妄动,惟有步步跟着,唯有韩雪泠一脸的急sè。那人的抓着她急走,侍卫越跟越远。走了约半个时辰,抵达了一座宫殿的入口,皇甫子衿被那人拉着走了进去,那人再度低低的开口道:“小公主,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我就会放了你。”皇甫子衿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挣扎。虽不知此人可信否,但是此刻挣扎于自己不利。黑衣人的眼中有着赞赏,难为一个十来岁的小公主能如此冷静,一路都没有听过她的呼救声。皇甫子衿被他快速的拉着往里走,她的双眼也打量着这座废弃的宫殿,这座宫殿装修极为雅致,虽然有些斑驳的痕迹,可无损它的庄严。突然,进了一间里屋,那人突然一把把皇甫子衿往外推去,皇甫子衿不察跌落在地上,膝盖碰上了地板,耳边还隐隐有那人刻意放低的声音:“抱歉了,小公主。”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时,那人已经消失了,皇甫子衿不禁眼一眯,这座宫殿有古怪,而那人似乎极为熟悉这座寝宫,难不成这里有什么秘密吗?看了一会儿后,往外走去,刚好见到追来的侍卫与韩雪泠,侍卫的首领恭敬道:“公主,那刺客呢?”皇甫子衿冷静的道:“他把本宫推倒在这里,往那边去了。”给侍卫指了一个方向,那群侍卫行了一个礼,赶紧追了过去。韩雪泠上前扶住皇甫子衿,“公主,你没事吧?”皇甫子衿笑道:“没事。”就在走出这座宫殿之时,皇甫子衿回头在夜sè下看了下宫殿的牌匾,隐隐约约可见“明宸宫”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