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是日凤箫吟在街上走着,老远就看见李君前,追过去打招呼,驻足在一家“明镜酒馆”外,吟儿奇道:“这是你的地方?”君前微笑点点头:“你小声些,别让据点暴露了。”“可是,为什么起这个名字?这不是太别扭了吗?只有县太爷才老提‘明镜’,你叫来作甚?还不准别人叫你大爷,自己却有这个心。”吟儿笑道。君前佯装愤怒:“我最讨厌人家说我老,大爷已经够了,还二大爷,像什么样,以后不准叫我大爷,不然不准你入会。”吟儿一吐舌头,店小二出门来:“李大爷,您可来了!”吟儿窃窃偷笑,李君前面子上挂不住,郁闷地瞪了那人一眼:“你新来的?这么不懂事!”说罢撇开他往里走。吟儿跟进里屋,君前道:“这间酒馆两个制酒的师父,一个叫涂步,一个叫言微。这是言微的屋子,涂步的在那边。”吟儿轻声道:“这两人……”君前低下头去:“要扶稳小秦淮在建康立足,其实很简单,只要稳住他两个就好。”吟儿听出音来,却不便相问。建康的夜市是著名的黑市,天黑物黑人黑价黑,吟儿不听沈延的劝告,硬要去看看,结果吃苦吃亏,身上的钱等于被洗劫了出来,途中经过那“明镜酒馆”,吟儿下意识地就走进去歇脚,店小二兴冲冲迎过来:“客官?喝酒啊!”“喝什么酒?”几乎在同时,两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掀帘问,但又随即向对方瞟了一眼,回各自屋里去了。吟儿冷道:“好大的矛盾,我想喝你们两个一起制的酒!”屋里传来同样答复:“没这酒!”吟儿冷笑:“那你们生意别做了,小秦淮也没法干下去了……”涂步、言微又同时冲出来:“阁下哪位?”他们碰及对方,赶紧闪让开,一齐盯着吟儿,吟儿哦了声:“我啊,是小秦淮最新的一个香主啊!”言微抽出一本书来翻了翻,估计是名册:“白路、贺思远,咱们都认识,你是哪里的黄毛丫头,敢冒充!定是金国的奸细!”涂步哼了一声:“你怎知人家是奸细,自己孤陋寡闻罢了!”吟儿一怔,见他竟然宁可帮助自己一陌生人说话,几乎语塞:若我真是金国奸细,那你们小秦淮完了!不禁苦笑摇摇头。早晨看见李君前在明镜酒馆后院练鞭,吟儿在屋顶上观赏了半天,看他练习的时候都有如此绝艺,不参加云雾山比武正是可惜了,一边拊掌一边赞道:“二大爷,你怎么不去夺抚今鞭?你的功夫完全可以去驾驭金鞭啦!”李君前停了鞭子:“我可不想牵扯进江山刀剑缘里面去,杨妙真的失踪就是个典型例子。”吟儿一脸坏笑跳下来:“你承认你是二大爷了!”李君前大怒,抽鞭袭她,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抽剑而出,两人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切磋了几招,李君前看出她武功与自己差不离,笑着让开几步:“武器倒是很不错,叫什么剑?”吟儿惊诧着看着他:“这剑没有名字……二大爷,你的武功可以进前十啊,怎么不去云雾山?”淮南果真是人杰地灵!李君前一笑:“我已经是小秦淮中人,不需要去追逐那些虚名。”提及小秦淮,吟儿才想起正事:“你那两个手下究竟所为何事?”李君前一愣:“盟主,这好歹是内事,你不插手比较好。”吟儿道:“我是不想插手,可是再不解决漏洞会越来越大,昨晚上……”李君前听她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蹙眉不语,吟儿道:“你调查了这么久,不就是发现矛盾根源在他们两个吗?可是怎么不慌不忙,任他们胡来?”李君前一笑:“怎么可能任他们胡来,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合理的方法而已。事情是这样的,小的可怜。有一次师父召集咱们去梅花山有任务,涂步没找到自己的鞋,几乎光着脚从这边跑到了梅花山去,半路和一个老乡找了双鞋,又不合脚,迟到了一个时辰,为了他一个,师父耽误了许多时间,当时不知原委,师父批评他不尊重别人,浪费时间,涂步自尊心很强,发誓一定要找到偷鞋的人不可,结果,在言微的床下发现了,拿鞋质问言微去,言微却拒不承认,还说是他栽赃嫁祸,涂步怒不可遏,将他的鞋立刻撕破了,言微当然不甘示弱,寒冬腊月,两人一个都没鞋穿……师父送鞋给他们,过不了多久又被对方撕了……”吟儿瞪大了眼睛:“怎么男人家气度这么小,后来呢?”“事情闹大了,师父让我来调解,可是却发生了师父中毒身亡这么大的事情,我一时失职,忘记了这事,但最近才发现,他们俩的矛盾很可能是根源,因为除此之外小秦淮没有任何特别大而且持久的矛盾,这矛盾虽然听起来不大,但扩散起来,就不得了了,你也看见了,很多手下不懂事,逼迫其他帮主交出位置来……”吟儿点头,听君前续道:“要把这些矛盾扫光其实不难,只要香主们好好约束手下便可,就是涂步言微麻烦了些,他们二人犟的厉害。”吟儿一笑:“其实你知道是谁偷了鞋不是?”君前一愣,微笑:“是啊,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好方法,只有等下去。你要知道,小麻烦或许会引起大危机,但也许会自动消亡,没有任何影响。”吟儿佩服地看着他,心念一动:我怎么好像在跟一个总舵主说话呢?李君前真的给自己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哥感觉,比洪瀚抒还要适合当领袖,听了他的计划,吟儿长吁一口气,好像都不必再担心了。夜里,听着叶文昭的箫声入睡。不知怎地,觉得她箫声里暗含的情感像叶文暄,像厉风行,也像凤箫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