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景明晚上要来凤莲宫,臣逸不得不将召见慕容秋歌的时间提前,慕容秋歌走近凤莲宫的时候,晚霞正好隔了薄薄的窗纱,照进凤莲宫东侧那满池的荷花,臣逸正一身白衣站在窗畔。只是神色之中又说不清的庄严肃穆。“公子,慕容宰相来了。”黄公公轻声喊回了正在出神的臣逸。臣逸转脸的时候,脸上已经变成了一贯的笑意满怀。“慕容宰相,臣逸有礼了。”臣逸对着慕容秋歌一揖,笑意盈盈的看向慕容秋歌,好像慕容秋歌眼神中的无视并不是对自己。这样无视的眼色臣逸见过太多,,早就学回来淡然视之,更何况,能用这样眼神看自己的几乎都是忠贞的老臣,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不过是觉得他以男子之身狐媚祸主,虽然事实并不是那个样子,但是他们对皇上的忠贞也是对大昭皇朝列祖列宗的忠诚。“公子找老臣来所为何事?”慕容秋歌闻得出凤莲宫中不断溢出的迷迭香气,这样的香过于女气,让他的嗅觉都感觉到不适,也正是因为这香的刺激,慕容秋歌对眼前这个男子的愤恨更重,好像皇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面前这个如玉的男子的罪过。“是为了给您背一遍《谏太宗十思疏》,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着,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官之职役哉。”臣逸一字不漏的将《谏太宗十思疏》在慕容秋歌面前背了下来,只是到最后的时候,他还是如很多年前一样,将百司改成了百官,这时慕容秋歌在自己还是景明的时候教给自己的。“是百司,不是百官。”慕容秋歌轻声的纠正,但是在纠正的时候,看向臣逸的眼色却有了不一样的内容。“当时大人为了让我记住里面的内涵,告诉我百官就是百司。”臣逸说这话的时候看向慕容秋歌的眼里开始漫溢泪水,他不是个感性的人,但是,在自己母妃生日那日,当时已经是宰辅的慕容秋歌,把自己抱在自己膝上,趁宾客各自尽欢的时候给自己讲授帝王之道,当时他就认定了自己会是继位的君主,只是最后却阴差阳错,自己成了他心底鄙夷的对象。“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这些。”慕容秋歌记得当日德贵妃寿宴,臣逸并不在场,他怎么会知道当时的事情,慕容秋歌看着臣逸,一脸的纳罕。“这是我父皇临终前给群臣的圣旨。”臣逸看着慕容秋歌表情丰富的脸,将袖中的圣旨取出,递到慕容秋歌的面前,慕容秋歌在刚才才臣逸背出《谏太宗十思疏》的时候,就开始观察臣逸的脸,那和先帝一样的圆润的脸上,那与先帝一样的眸子正认真的注视着自己,让自己恍若见到了先皇。所以在接臣逸手中的圣旨的时候,他的手有着明显的颤意,但是在打开圣旨的时候他却是果断利落的,圣旨上的字是慕容秋歌最熟悉的字体,圣旨上的话语更是恳切真挚,甚至说出了自己薛氏江山能否得保全在这些忠贞的老臣,慕容秋歌看着圣旨,边看边流泪,越往下看,慕容秋歌觉得这越不是圣旨,这是一个做了错事的父亲对自己爱妻爱子的忏悔,更是对他股肱之臣的慎重托付。“皇上……”未看完圣旨,慕容秋歌就抱着圣旨跪在了地上,臣逸没有上前扶起这个已经病的很是厉害的老臣,只是任由他发泄着对先皇的感情,这样的君臣之情,是臣逸所羡慕的,但是这样的君臣之情,也是臣逸等待的,只有他认可了自己父亲当时的愧疚和无奈,今日,才会真正的成为自己的良臣。臣逸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立在慕容秋歌的身侧,瞪着他发泄完自己的感情。一身白色的长衣处在满室的月华之中,黄公公突然闯入这个肃穆的环境里,对着臣逸低声的言道:“景明要来了。”“让他先去别处,我处理完事情才能见他。”臣逸在听到景明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对于作践自己似乎很是迫切。“皇上,和他何必客气。”慕容秋歌在臣逸言罢,突然的开口道。对于那个已经不是自己心底皇上的景明,慕容秋歌对他的鄙夷远远超过了臣逸。“不客气能怎么着?先帝的圣旨你都看了,难道要让先帝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臣逸说话的语气很轻,但是有着不可回避的坚定,先帝之所以这么多年来给自己找一个替身,要的就是能保臣逸的安全,而太后现在对朝政虎视眈眈,淳王爷也是阴谋许久,此时不好好的哄好这个替身,臣逸的安全确实有待考虑。“皇上,老臣愚钝,还请皇上恕臣这几年的无理。”慕容秋歌不住的道歉,因为在知道臣逸的真实身份之前,他多次对臣逸很是冷漠,却不知自己日日逢迎的皇上并不是自己很多年前就看好的明主。“慕容大人,我叫你来,是为了一个人。”臣逸单刀直入,在慕容秋歌刚才抱着先帝的圣旨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出现拯救了他对朝堂日益失望的心。“皇上您说,有什么需要老臣做的,老臣万死不辞。”慕容秋歌无端的认为,臣逸嘴里说的那个人必然关乎国家社稷,关乎大昭的生死存亡。“请你让锦官留下。”臣逸的话淡淡的,但是这简短的话语却让慕容秋歌陷入完全的迷茫。“锦官是我要娶的,不然当时过去下旨的不会是黄公公。所以,我请求您为了我,让锦官留下来。”臣逸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告诉慕容秋歌,当初自己急切的娶了锦官,却忘了好好的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