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现在囚禁了景明,有先帝遗诏在,群臣会服从,可是淳王爷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认可您的身份吧,即使您有先帝的遗诏,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您一登上龙位,他弑君篡位的筹谋可就化为灰烬了,他不会甘心的。”他的话语刚完,就有几个老臣,包括魏安都忍不住点头,这几年来,臣逸之所以不肯取景明而代之,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皇上,还是干吧,这么憋屈,咱们得到什么时候,景明那个家伙现在越来越不像话,您如果再不下手,臣恐怕不等淳王爷谋朝篡位,景明就会先占有了咱们大昭的江山。”楚莫言对于臣逸归位一事最为性急,除了这是先帝嘱托,臣逸是自己的外甥这个原因外,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臣逸现在的身份,好好的一个男子,却要扮作那个景明喜欢的男宠,最是没有出息,所以每次臣逸提到归位一事,他都是最积极的响应者。“皇上,老臣还是原先的意见,虽然您现在的身份是景明的公子,但是,您还是应该先让他安排您进入朝堂,然后再慢慢地取而代之。”又一个先帝朝的老臣,对自己,对大昭都是忠心耿耿,他所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可是臣逸,始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入朝堂,所以,他一直游离在朝堂之外,虽然他也知道进入朝堂会为自己以后的主政添砖铺路,但是不管是做到哪一个位置,都会将父皇早年为他安排好的老臣排挤出朝堂,父皇安排的周密超出他的想像,他也渐渐明白,父皇早就在朝堂上给他布好了一局棋,那个棋子都不能动,只要动了满盘皆输,所以臣逸没有动棋子的心,也就绝了入朝堂的念头。“皇上……”又一个老臣站出来阐述自己的意见。“皇上……”又一个人出来…………整个栖凤宫的大厅在不长的时间内吵成一窝麻雀,而引起这场争论的臣逸,早就置身事外,在窗口不远处的桌旁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确实是在看戏,面前的这群人,不能说他们不忠心,不能说他们不为这个国家朝廷考虑,可是,这群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的聪明人,这就是父皇和自己用人的不同,臣逸的父皇,才智平庸,他不敢用心智过于聪慧之人,而臣逸,却截然相反,在自己亲自送火助自己的母妃自焚以后,一直在韬光养晦,也早就练就了一双识人的慧眼,面前这群老臣,没有一个符合自己的要求。但是他却又不得不由着他们争论,表现自己异于常人的见解,因为,明日的朝堂上,还要他们鼎立相助。臣逸悠然的喝茶,喝了半个多时辰,那群老臣的争论却愈加的激烈,也完全忘了臣逸这个真正的主子的存在,而站在臣逸身后的黄公公,早已经急得变了脸色,他最是清楚臣逸将他们请来绝对不是为了听这群迂腐文人和莽撞武夫们的论战,而是有事情要宣布,黄公公没有忘臣逸是刚刚在落魄失神中恢复,而那群在争论的人,好像忘了这个事实,幸亏,臣逸还是一脸淡然的喝茶,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争论,丝毫没表现出不悦。黄公公在多次对着他们施眼色让他们闭嘴无效之后,终于忍不住言道:“各位大人,公子今天叫各位来是有事情要告诉各位,并不是来听你们辩论是不是该马上登位这件事的。“黄公公满脸谦卑的看着这群先帝朝的老臣,看他们哪一个都不服气一般的闭上了嘴,将眼睛看向臣逸。臣逸在他们的注视下,再次饮了一口杯盏中的茶水,然后轻轻地将茶杯盖扣上,将杯子放到了桌上,那青瓷的茶杯碰上大理石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屋,寂静的只剩下这声脆响。“皇上,有什么话,您说,我们都听您的。”楚莫言在臣逸长久的沉默之后率先表态,他的话说完之后,众臣也纷纷点头称是,臣逸在他们再次陷入沉默之后,才开口言道:“父皇临死的时候嘱咐我说,你们全是国家的柱石之臣,让我好好待你们,可是你们也知道,臣逸无能,让人欺负到今日这副田地,自己自保尚且不能够,更别说招抚各位。”臣逸说这话的时候话语中有淡淡的哀伤,这哀伤好像是他对自身处境的慨叹,其实知道内情的人全都知道,臣逸对“这副田地”的生活早已是乐不思蜀,只是在这群“忠心耿耿”的臣子面前无法表现罢了。“臣等惶恐,臣不能为皇上分忧,眼见得皇上到这步田地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愧对先皇,愧对天下社稷,愧对皇上您呀。”刚才那个振振有辞要臣逸不能登位的白发老臣率先言道,话语之时,涕泗横流。他的话刚完,还不等臣逸开口,就另大臣说出同样的话来,接着,又是一个,等这群人表完了忠心,臣逸杯盏中的茶水早已喝完。他环顾一下群臣,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没了刚才说话时的温和。“我今天叫各位来,就是想让你们在明天早上完成父皇的嘱托,辅助我登上帝位。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打算,这些打算无一例外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等不及了,明天就要登位,不知道您们愿不愿意在明天辅助我登上皇位?”臣逸说完话之后环顾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群臣,脸上露出胜利者应有的笑容,是的,明日,他将会在龙书案后如此环顾群臣,睥睨天下。“臣等愿意肝脑涂地,辅助皇上继承大统。”群臣不断的叩首允诺,而臣逸却丝毫不将他们的战战兢兢放到心中,他们心中大概也没想到,原来总是对他们嘻嘻哈哈,对他们的事情淡然处之的臣逸也会有如此冷硬的一天。只是这一天来的太晚,晚得他赶不上自己心爱的女子的脚步。“张大人,今日你得帮我一个忙。”在群臣还在山呼万岁的时候,臣逸低声的对靠自己极近的一个臣子言道,那个老臣抬头,一脸的诚惶诚恐,连连的说请皇上吩咐。“让你的女儿张宸妃拴住景明,让他今夜都不能离开宸妃宫,这个能办到么?”臣逸一脸清冷的问张大人,但是话语中没有丝毫的问询的语气,任谁听来,都是命令。两年前,这位礼部侍郎张大人曾经求臣逸将自己的女儿选入宫中伺候臣逸,却不想臣逸却将自己如花的女儿献给了景明,只是他从老没想到,原来早在两年之前,臣逸就对自己女儿的作用做了安排。“皇上,小女……”张大人不知如何言语出自己心底的担忧,他担忧的不过是臣逸登上帝位之后,自己那早已成残花败柳的女儿会没了立足之地,但是这样的话语,他作为一个臣子无法说出口,谁都不能让自己的皇上纳一个早已并非完璧的女子为妃。“等事成之后,朕决不会亏待了张宸妃,到时候,他还是朕的宸妃,如果能给朕延育子嗣,那到时候光耀门楣……”臣逸话没说完,但是他话语中的承诺已经不言而喻,而且臣逸还用了“朕”字,这个称呼,就代表着君王的一言九鼎,在官场混迹多年的张大人怎么会不明白。所以在臣逸说完之后,他就只顾谢恩,然后,急匆匆的像宸妃宫奔去。臣逸看着张大人走出去的身影,有着些微的失神,当时,张宸妃的这个任务他是准备让锦官替他完成的,因为他不确定张宸妃是不是有那个魅力,而他的锦官,绝对有这个魅力,能吸引所有人的眸光,包括景明。“李大人,麻烦您去办件事。“臣逸再次将眸光落到跪在地上一个老臣身上。“请皇上降旨,臣万死不辞。”那个被称为李大人的老臣走到臣逸的面前,在臣逸面前再次跪下,而不等他的双膝着地,臣逸就扶起了他,并且连声说着:“李大人不必多礼。”然后在他的耳畔轻声的言语了几句,就将袖中傍晚时候还抚摸过几次的白骨郑重的交到李大人的手上,然后再次低声的在他的耳畔说了几句之后,才拍拍李大人的肩,目送他离去。黄公公看着李大人带着那白骨离去,心底升起阵阵的不舍,那是锦官的骨头,是冯生在灰烬中拔出来的,并且一根根一块块挑拣出来送到臣逸手中的,臣逸却在今日将他轻易送人。黄公公不解的看向臣逸,却见臣逸一脸的云淡风轻,好像刚才李大人带走的不是锦官的骨头,而且,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事情,只有黄公公和臣逸知道,这个李大人,在很早之前就被太后买通,本就不是臣逸和先皇的人,让他带走锦官的骨头,他会不会妥善的安置,这是黄公公最为担忧的,因为锦官,不仅仅是名义上的皇后娘娘,臣逸喜欢的女子,更是慕容秋歌的女儿,他的那个患难的老友唯一的精神寄托,而为了效忠于自己的皇上,他按照皇上的说法,说皇上有断袖之癖将锦官骗到了宫中,却没想到,短短月余的时间,锦官那鲜活的生命就成了一堆枯骨。臣逸好像明白黄公公的担心一般,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黄公公的肩膀,转身重新坐到原来的椅子上,看着眼前扔在跪着的群臣,接着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直到他们都领命离去,空荡的凤莲宫,只剩下臣逸和黄公公,呼吸着窗外不断涌来的秋天湿润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