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很快就将臣逸的话传达出去,臣逸的神色也不复刚才的苍凉,他终于能缓过神来,轻轻地问起自己离开之后黄公公的情况,黄公公那日为了不拖累臣逸,将自己伤了,回宫之后就一直在努力的寻找丢失的九龙金印,并且幸运的冯生的手中得到了九龙金印。为了不泄露自己的情况,黄公公装作神经出了问题,藏匿到凤莲宫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等到公子回来。当时锦官的出现让自己眼前一亮,他以为臣逸带回了锦官,所以兴奋的将九龙金印交出,但是第二日锦官并没有依从自己的话语将自己带到臣逸的面前,所以黄公公再次将锦官藏印的地方找到,重新藏起了九龙金印,当然这些事锦官所不知道的,黄公公那日拿出九龙金印,只是为验证臣逸是不是真的已经来到了飞澜城,当然结果并不如意,但是黄公公却没想到,在锦官来到皇宫不久之后,臣逸也来到了皇宫之中。当臣逸在屋顶上的时候,黄公公就看到他了,只是远远地不敢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公子,当臣逸因为毒发跌落到地上的时候,看着他瑟缩成一团,黄公公才敢确定自己面前的就是公子臣逸。黄公公再次深情的看向臣逸,这张熟悉的脸,这张自己魂梦中都不舍的忘记的脸,这张凝结着自己所有青春岁月的脸,依旧是苍白的,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依旧有那双深情的眸子在注视着自己。黄公公抬起自己皱纹横生的手,轻轻地擦拭掉臣逸手上的汗珠,那因为疼痛而渗出的薄凉**,每次触及,都让他的心莫名的疼痛。“公子,依老奴看,您还是服个软,跟太后要了解药吧,如若真的有一日您毒发了再也醒不过来,那即是江山在您的手上,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还不是让太后得逞了。先皇临终前不是嘱咐过么,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了这病痛,完全可以弃了江山,留住性命,先皇说了,即使真的那样,他不会怪你。 ”黄公公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泪水溢出,每一次臣逸毒发,自己都想代替臣逸跑到太后的面前,向太后求得解毒的良方,可是每一次,臣逸都用自己的意志生生的熬过这痛噬心肺的剧痛,生生的挺过这冻彻千年的寒凉。“黄公公,我和你说过,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和我说这个提议。”臣逸的话语透着寒凉,带着几分责备。每一次黄公公对自己有这样的提议,臣逸都会拒绝,因为刚刚经历这一番苦痛的自己最是明白,此时脆弱的身心经不住任何的**,而黄公公所提到的**,无疑是最让人心神动摇的。“公子,你不去求太后,等哪天您毒发再也醒不过来,那老奴怎么去和九泉之下的先皇交代?”黄公公看出了臣逸的拒绝,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按照臣逸的性格,他定会断然拒绝,可是臣逸无法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臣逸只是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黄公公,却只是想让自己活着。活着,有好多种方式,但是在臣逸的心中,只有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站在九重宝塔之上,那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委曲求全,那不是自己的品格,更不是自己血脉中留着的传统,臣逸比谁都清楚,自己英明的祖先,那些供奉在祖祠的亡灵们,最不期望看到的就是自己委曲求全,他们需要一个带着毒傲然站立的子孙,而不是一个跪到别人面前的懦夫,虽然,身体内的寒毒无数次的在“激励”着自己做一个懦夫。“黄公公,我这么多年都坚持住了,我一定能坚持下去的。”臣逸满是信心的对黄公公言道,虽然在说话的时候,自己的身体里依然有寒冷的气流在不住的流动,但是他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一定能坚持住,只有坚持住,才有希望,只有坚持住,自己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如若这次屈服了,那自己以前所受的所有的苦痛都将没有意义,往昔所有的卧薪尝胆,也都付水东流。“公子,老奴知道您能坚持住,可是老奴是担心您的身体,刚才您毒发之后,就昏死了过去,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老奴很是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那样的话,即使您得了天下,咱们不还是一场空么?”黄公公语重心长的话语,让臣逸的脸上终于有了忧虑之色,自己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面前这位长者的忠告,自己只记得自己的身体被寒凉笼罩,却不曾想过,原来自己在毒发之后还曾命悬一线。臣逸以为肯定是自己当时的情况让黄公公担忧了,所以才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所以赶忙笑着安慰黄公公:“刚才我只是身子有些疲累,稍微的眯了一会,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么?”臣逸说完之后扭过脸去,不敢再正视黄公公的眼神。“公子,不管你想怎样,老奴都会忠心耿耿的跟随在公子左右,即使最后的结果是死,老奴都会陪着公子。”黄公公语重心长的话语让臣逸感动,面前的这个老人,在父皇驾崩之后就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自己的身上,他每一次的提议不可否认,都是为了自己好,只是自己不敢答应,因为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黄公公永远都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关爱着自己,却不舍得给自己加上太重的担子。“黄公公,等我再次登上龙位,我一定让你享受到你该享受的一切。”作为一个始终守候在自己身边的长者,他确实应该享有这个年纪的老人享有的一切,可是这一切,臣逸还没有能力给他,倒是让他不住的陷入无助和彷徨之中,风烛残年还得担忧自己的安危。“公子,你真的能登上龙位,老奴即使是死都不怕了,只要你是皇上,老奴死了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去见先帝,可是老奴更担心您的身体。”黄公公知道劝不动臣逸,所以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尤其是在提起臣逸的身体时,他的心都近乎荒凉。臣逸不再言语,只是郑重的看了看黄公公,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时他内心的情感,他只是伸出自己虚弱的臂膀,将黄公公紧紧地抱住,他依旧能感觉到黄公公的体温,这么多年来,来自黄公公身体里的温暖一点点的帮自己击退寒毒,这么多年来,黄公公扶持着自己一路走来,这么多年来,黄公公以一个父亲的姿态对待自己,帮助自己一步步的将江山筹谋。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臣逸刚刚张开的嘴就不再言语,只是听凤莲宫中传来的消息,令臣逸不敢相信的是这声音里竟然有锦官的声音,那声音,清脆的响起在自己的耳畔,如同天籁之音。“快点松绑,谁让你们将她绑起来的。“锦官的声音刚落,太后急促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听了太后的言语,臣逸急忙的站起身来,透过窗口看向凤莲宫中,他没想到锦官竟会被人绑了起来。臣逸看到的情景就是太后在手足无措的为锦官松绑,身边的几个侍卫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锦官的脸上带着不悦的怒色,并不看向太后,只是满是担忧的看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袭人等人。“太后娘娘是不是也该派人将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锦官轻声的问了一句,却将眼的余光投向身边的袭人等,太后听了,赶忙吩咐周围的人将两人的绳子解开,而锦官则只是轻轻地触摸着自己被累出血痕的手腕,太后也迫不及待的将眸光投向锦官的手腕,那瓷器般细嫩的手腕上,紫红色的淤青历历在目,扎伤了太后和臣逸的眼。“是谁绑的?”太后的话说出口的时候,眼中满是狠厉,好像谁答应了就会马上遭到太后的指责,所以众人都只是低了头,并不言语。而太后在环视了这群人一周之后,只是再次轻声的开口:“既然没人开口,那就是你们全有责任,那好,来人,将这群瞎了狗眼的奴才给哀家拖出去,乱棍打死。”太后的话语很轻,但是说出来之后,当场所有的人全都跪到了地上,哀哀的祈求太后饶命。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锦官,轻声的对锦官说:“锦官,你觉得我该怎么惩治他们?”太后面对锦官的时候,话语瞬间变得温柔,她含情脉脉的看向锦官,等着锦官给自己一个答复。第一次锦官感觉到如此的紧张,她能感觉到周围所有的人已经将目光聚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如此境况,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话语也关乎许多人的性命,这是自己从没想过的,她一时之间陷入无措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着突入其来的问题。紧紧盯着锦官的兵士也是一脸的无奈,就在昨天,太后还将锦官捆绑着进了思过阁,还有过鞭打,为何仅仅是一夜的功夫,锦官就成了金枝玉叶,捆绑不得了,可是面对这样的事实,他们又不得不自任倒霉,只能将生的希望寄托到那个他们刚刚冒犯了的女子的身上。“太后,您放了他们吧,他们也不想如此,只是我决意要走。”锦官轻声的言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而太后却在锦官说出这句轻松的话语之后不悦的问道:“你们冒犯了大昭最尊贵的公主,锦官公主为你们求情,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后的话语刚说完,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将眸光投向锦官,明明,锦官是出逃的皇贵妃,怎么瞬间又变成了公主?窗外的臣逸也陷入了惊讶之中,当然惊讶之后,便是浓重的失落,锦官是大昭最尊贵的公主,那自己是大昭的皇子,他们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