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水?她怎么知道你的行踪?”王翰听了江乘风的遭遇,大吃一惊。江乘风忽然觉得心头发凉,玉秋水的出现和转变,让他感慨万千,根本没有细思其中的问题所在。自从和徐弈分道而行后,自己的行踪应是相当秘密的,照理连徐不疑都不知道他江乘风的大驾已经光临了扬州这个银龙堡在江北最重要的据点。何以玉秋水却像未卜先知一般,不但知道他来了扬州,而且还在秦淮河上等着他来送死?王翰瞪了他一眼,道:“看来你被老情人迷昏了头,连性命攸关的大事都没有考虑过!”江乘风没好气地道:“少废话,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王翰淡淡道:“小心你的宝贝儿子。”江乘风皱了皱眉,不置可否。他并不相信徐弈会出卖他,并非他对这个儿子的亲情有自信,而是因为徐弈现在的利益需要他的帮助,完全没有害他的理由。王翰无奈地道:“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不信。唉,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这句话是适才江乘风对王翰说事情经过之后顺带而发的感慨,王翰学起来竟几乎完全一模一样。江乘风大笑道:“吹皱一池春水,关你屁事!”话音方落,又长长叹了口气。说起粗话,就不由得想起李闲,这小子不在的时候,说起粗话来总觉得少了些情调。这小子和迷踪谷斗得怎样了?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江乘风怎也想不到,李闲此刻真的正在说粗话,而且已经说了很久。“莫鹰你这老不死的,不要成天缩在龟壳里!再不出来老子捣烂了你的狗窝!”李闲站在莫鹰的府邸前气势汹汹地叫骂,司徒贝贝正坐在一边吃冰糖葫芦。“咦?你不是说他躲在龟壳里吗?怎么又成了狗窝?”司徒贝贝自武功大进之后,声音虽不大,竟也能远远飘传,骇得里面的莫鹰更加胆战心惊。“咳咳,娘子有所不知。谁说乌龟不能住狗窝的?”……莫鹰的书房里,此刻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僧有道,有衣着华丽的富人,也有粗布褐衣的浪人。“天象大师、紫虚道长,你们看……这该如何是好?”莫鹰哆嗦着问道,“李闲发起怒来,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担待得起的。”“据老衲看来,事情有点不对。迷踪谷那边才传出风声,说人是他们杀的,这边李闲马上就来大兴问罪之师,倒像是约好了的一般。”天鹤合什道,“只不过李闲的叫骂有点奇怪,丝毫不提冤屈诽谤之类言语,单只要和莫神捕算账,说是泄露他们的住处,害得他隔三差五地被人骚扰。”那名道士皱眉道:“依贫道看,李闲与迷踪谷正斗得如火如荼,双方合作的可能性不大。以李闲好色风流的性子,这次来找莫神捕,想必是为了前几日我等攻击司徒妖女之事。哼,武当在此役痛失紫云师弟和多名弟子,他反而来兴问罪之师?!”这道士竟是武当当代的掌门人紫虚道长,据传他的真武剑法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另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厉声道:“我关中剑派的弟子也在那里死于非命!李闲真是恬不知耻!”这人是关中剑派的掌门人,人称“破天一剑”的杨破天。另一个褐衣人,是崆峒掌门何玉峰,闻言也怒道:“我崆峒弟子又何尝不是被这妖女害死!”“可是据这次的传言,紫云道长等人不幸遭难,也是迷踪谷所为。”莫鹰怯怯地道。杨破天两眼一瞪,正要说话,门外的骂声又传了进来:“莫鹰你死了吗?还是和姘头大战得起不了身?”天象缓缓道:“无论如何,避而不见始终不是办法。莫神捕应当出去会会李闲,看他究竟有什么话说。”“我……我一个人去?”天鹤叹道:“老衲等人将隐于门后,伺机行事。莫神捕请放心。”看着莫鹰发着抖往外走去,杨破天皱眉道:“这老头……是怎么当上神捕的?”这个问题李闲正在回答:“莫鹰你听着,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老子就开始爆你的丑,告诉天下你当初是怎么收了人家的银子断的假案,怎么运用你登峰造极的找替死鬼功夫保住饭碗……咦?我还没开始计数呢,你怎么就出来了?”“李大浪子,你就饶了老夫吧,老夫之所以泄露你们的所在,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老夫又怎能得罪这么多武林泰斗啊?”“那你就敢得罪我和厉天?”听见厉天的名字,莫鹰浑身一抖,哀声道:“求李浪子多多帮忙,在厉大侠面前多多担待。”李闲和司徒贝贝你眼望我眼,他们是来问罪的,这老头居然还能厚着脸皮叫他们帮忙,这份功力也可算天下一绝。李闲想了想,笑道:“要让厉天不出手,很简单。眼前就有一个办法。”莫鹰顿时两眼发光,道:“什么办法?老夫无不遵从!”李闲嘻嘻笑道:“那就是吃我一刀!”炎阳宝刀猛地出手,劈头盖脸地朝着莫鹰脑袋砍去。莫鹰魂飞魄散中,身后传来一声清叱:“李浪子手下留情!”一柄古剑从后方激射而至,挡下李闲故意放缓数倍的刀。李闲二话不说,刀式一变,似乎不把这个武当掌门劈成两半誓不罢休。拳风、剑影相继而来,李闲一脚踹开莫鹰,刀芒暴盛,将前来劝架的众人一起卷进刀芒里。司徒贝贝握着玉笛,在他身后防护。数粒骰子从空中呼啸而下,接着是萧无语平静的声音:“重阳神教今日要与莫鹰老贼清算一笔账,不相干的武林朋友们休要淌这趟混水!”杨破天狠狠扫开骰子,怒道:“妖魔鬼怪,还敢耀武扬威!”天象朗声道:“萧施主蓝施主请留步!”数条人影腾空而起,天象、天鹤领着数名少林弟子往萧、蓝两人直扑而去。李闲与紫虚、杨破天、何玉峰三人酣战数十招,前方武当弟子、崆峒弟子与关中剑派的弟子渐渐围拢,司徒贝贝悄悄吹出一个怪异的音符,萧无语闻声,哈哈大笑道:“正道人士,不过是些以众欺寡之徒!大伙儿扯呼!”李闲虚晃一刀,拉着司徒贝贝双双遁走,萧无语与蓝舒云互视一眼,各自脱离战圈。杨破天大怒道:“哪里跑!”当先追去。天象叹道:“师弟,如你所言,江乘风的刀法已进窥天道,而这些魔头在我们的联手攻势下,竟说退便退。重阳教的实力比当年更为可虑。”天鹤奋勇道:“趁厉天不在,他们的实力大为减弱。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天象见天鹤挺刀追去,一句“事情有点不对”还来不及说出口,叹了口气,只好跟着追了上去。天象已经看了出来,李闲等人其实明知他们在莫鹰的府邸,还敢以这么少人来叫阵,甚至连厉天与孙凌都不知在哪里,这绝不合理,必有后着。何况李闲等人根本未尽全力,似乎只是虚晃一枪而已。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李闲、司徒贝贝、萧无语、蓝舒云四人结伴前行,越过开封城墙,往北而去。司徒贝贝怨道:“这些人的速度像乌龟爬似的,怎么追人?”李闲笑道:“领先的那几只龟的速度倒是不慢,但是他们害怕小乌龟掉队,也只好慢了。将就着慢些走吧。要不我们这条计怎么会叫做‘引龟出壳’呢?”司徒贝贝道:“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看出来我们是故意引他们的呢?”蓝舒云微笑道:“当然有人能看出来,不过看出来又如何?当他们听见楚梦安排的精彩对白后,再也没兴趣管我们是在搞什么鬼了。总不会有人能想到我们竟和迷踪谷里的人合作吧?何况厉大侠那一关足够骗得他们服服帖帖。”四人呵呵大笑,径奔迷踪谷而去。天象来到天鹤与紫虚之间,低声道:“小心中伏!”众人一怔,刺骨的杀气已从两边侵袭而至。杨破天大叫一声:“小心!”数名高手箭一般斜飞而出,分别迎向左右的厉天与孙凌。众人武功虽高,但是仓促迎战,又岂能抵挡蓄势已久的厉天与孙凌?“叮叮叮叮!”脆响接连爆起,何玉峰左臂被寒月剑穿过,但厉天却出人意料地抽回宝剑,一脚将脸无人色的何玉峰踢在众弟子之间,场面乱成一团。厉天与孙凌冷冷地立在左右,孙凌大笑道:“原来就这些窝囊废!怪不得不带眼睛,是好是歹都分不清!”厉天淡淡道:“这些废物不值得伏击。下次正面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我们走!”紫虚铁青着脸,道:“他们果然是设计伏击我们!”天象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何玉峰一面敷药,心中暗自庆幸厉天的清高,否则纵使性命无碍,这条手臂是很难保住的了。天鹤环顾四周,道:“这里似乎已经接近迷踪谷的势力范围。既然此刻迷踪谷正与重阳妖邪作战,我们应当拜会一下,共同除魔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