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订婚宴（二十三）又一盘干丝

二楼餐厅。林秀秀回到林华身边轻轻落座，微微笑了笑：“宴席开始吧。”林夕看了孙女一眼，欲言又止，皓首轻摇了一下，端起酒杯：“秀秀，爷爷先祝愿你前程似锦。”“爷爷，哪能让您先端杯。”韩*正峰站起身：“我先敬您一杯，祝愿您健康长寿。”“你比我那孙子要乖得多。”林夕赞赏地看着韩*正峰，语气微微有一丝惆怅：“他要是有你一半听话我就放心了。”“爸。”林华轻轻抵了父亲一下：“今天是秀秀订婚的大喜日子，您别想不高兴的事。”“或许是我太老了，最近经常回忆过去的一些事。”林夕嘴角露出深思的微笑：“你们别管我，请自便。”“各位。”韩*正峰端起酒杯，巡视全场：“接下来让我们开怀畅饮，尽情品尝美味佳肴。”石玲华在舞台边把音乐调了一下，变成一首曲调舒缓的轻音乐，流畅欢快，和餐厅的气氛配合得恰到好处。在一连串的碰杯声和欢笑声中，接连上了四个炒菜，清炒虾仁，蒜蓉扇贝，雪梨山鸡片，软兜长鱼。除了软兜长鱼口味略重，是小糖醋味，其他三道菜都是清淡爽口。四道小炒菜过后客人已经进食一点东西，饥饿感稍微减轻，有心情品尝美味，此时就是第一道大菜，也是宴席的点睛之笔，上桌的最好时机。服务员快速来去穿梭，小心地把一个个白瓷盘摆在桌上。盘子中间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花朵四周围着十个小盅。有经验的烹调界人士一眼就明白什么菜肴，造型别致，用具考究，应该是燕窝菜，周宇飞首先打开一个小盅尝了一口，忍不住开口赞赏：“好一道清汤燕窝，汤汁清醇味美，燕窝软濡。”周宇飞的话立即引起许多共鸣，胡云也轻轻抿了一口燕窝汤，微微笑了笑：“不错，我吃过许多次清汤燕窝，这次算是最好的了。”胡云是扬州名人，在座的没有人不认识他，他的话引起兰东娜的兴趣，迅即凑到胡云近前：“胡公子，您是经常出入各大宾馆的人，您的话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这里的燕窝做得丝毫不逊于各大宾馆，甚至还要超过他们。”“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胡云说话知道分寸，他虽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但也不想一下子把四大宾馆全部得罪了，对兰东娜笑着说道：“个人口味不同，各有各的看法。”胡云没有公然承认家常菜馆的清汤燕窝超过四大宾馆，但他的身份特殊，许多人等着巴结他还来不及，人群中有人急忙附和：“胡老大说得有理，这清汤燕窝做得确实是堪称一绝。”“各位，稍安勿躁。”马文华大声说道：“等到菜肴全部结束我们再评价也不迟。”兰东娜对新闻的热情超过美味的吸引，她接着马文华的话说道：“马经理的提议不错，今天烹调界的精英都到场，等会我们就对这次引人注目的宴席做一下小结，为我们今后的高档宴席积累经验。”有了第一道菜的与众不同，宾客们对接下来的菜肴充满期待。厨师似乎也了解大伙迫切的心情，菜肴如流水般端了上来。一品大鲍翅，扒酿海参，蟹粉狮子头，虫草汽锅鸡，大烧马鞍桥，鸽蛋烩鸭掌，琵琶虾仁甜菜两样：枸杞哈士蟆。冰糖银耳玉米羹。点心：桂枝茯苓糕。林秀秀所在的主桌除了这些菜肴，还多了几道菜，尤其是最后一道，竟然让林华等人吃了一惊，不是因为这道菜华贵或是珍稀，而是过于普通，林华忍不住四处望了望，眉头微皱，站在一边随时服务的石玲华里忙走过来：“您有什么吩咐？”“这道菜是不是端错了？”林华指了指桌上没有动筷的那道菜：“我们可是高档宴席，这道家常小菜普通宴席都不可能用。”“没有错。”石玲华笑面如花：“这是风小雨特意为了林秀秀小姐做的菜肴，也是他得意之作，名字就叫情丝绵绵。”“好名字。”韩*正峰赞赏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但是这只是普通的煮干丝，是扬州每家每户经常食用的家常菜，不过做了一点装饰而已。”韩*正峰的话引起许多宾客伸头观看，他们也十分意外，主桌的菜肴丰盛一点是理所当然，但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一道已经被宴席餐桌忘记的煮干丝。干丝细如棉线，堆积在一个长盘子的一头，另一头是一个精美的雕刻，雕刻的背景是瘦西湖，五亭桥栩栩如生，桥下一叶小舟，隐约可见两个人并肩坐在船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林秀秀看着那盘煮干丝，心中忽然一阵酸楚，煮干丝，是瘦西湖门前一家小店的绝活，风小雨和自己曾经光顾过，风小雨在预示着什么？瘦西湖泛舟，自己和韩*正峰没有经历过，难道只是表达一种花前月下的祝福？不，林秀秀清晰记得和风小雨泛舟的情景，好像还依偎在他怀中。“秀秀，这是你要的菜肴吗？”韩*正峰见林秀秀目光迷离，神情恍惚，觉得有点诧异：“是不是让他们解释一下？”解释什么？林秀秀暗暗气恼，风小雨是不是昏头了，竟然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在高档宴席上出现煮干丝，而且是在主桌上。林秀秀几乎确认风小雨是在向自己传递一种无奈和不甘心，现在自己也只有尽力维护风小雨，把这件事解释得圆满。“我想每个人对于高档宴席的理解有每个人的看法。”林秀秀竭力保持微笑，声音缓慢，一边说一边措辞：“既然，风大厨指明是主桌的菜肴，一定有他自己的深意，光从这道菜的造型和寓意上来说，用在今天的订婚宴上还算贴切，不妨品尝一下。”林秀秀心中暗暗把风小雨骂了十八遍，等品尝完这道煮干丝，自己死活咬定味道鲜美，是美味佳肴，别人也不好和自己较真，就算为风小雨挡过这一关，但愿做得不是很难吃，自己背着良心说瞎话心中会好过一点。林秀秀首先品尝了一口干丝，她心中盘算着等会如何应付一桌人的质问，竟然没有感觉到干丝的味道，似乎只是从嘴里一带而过。舒一鸣在一旁看着叔叔舒明清的脸颊，脸上微微有点得意，刚才舒明清还说风小雨不可小视，看他现在的行为，叔叔实在是多虑了。一盘煮干丝，就算配上燕窝鱼翅，又能好到哪去。林夕和四大厨王各自夹起一小团干丝，开始慢慢品尝，周围几乎酒足饭饱的客人远远望着，等待几个人的反应，四大厨王身份特殊，今天宴席的成败几乎就集中在这道煮干丝上。有许多小事可以成就人的一生，但更多的是毁了人的一生，就拿今天的煮干丝来说，如果是美味佳肴，得到厨王的认可，宴席就算圆满成功，反之，如果厨王说此菜一般，那么就有戏弄主人之嫌，前面所做的努力全部作废。四大厨王和林夕等人的反应却让人十分意外，几个人尝了一口，紧接着又夹了一筷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就这样一筷接一筷，直到干丝点滴不剩。“妙。”林夕忽然叫了一声，语气激动：“干丝细如线，绵软舒服，滋味鲜美，有文思豆腐汤汁的回味无穷，还有一种原野的清香。”“这是一种创新。”林夕为了烹调界有如此美味而兴奋：“刀工精美，风味独特，这道菜放在任何宴席上都毫不逊色，不愧为主厨的拿手绝活。”众所周知，林夕是四大厨王的师傅，他的话就是定论，一道煮干丝竟然得到如此高的评价，许多人恨不得立即品尝几口，眼巴巴望着桌上的空盘子，神情复杂。林秀秀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一颗心放了下来，忽然也想仔细品尝一下，暗暗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留心菜肴的美味。心中暗自嘀咕：“风小雨，有机会一定让你专门为我做一大锅煮干丝。”“我想见见这位风大厨。”舒明清声音沉稳，面色郑重：“能做出美味不出奇，能把一道普通的煮干丝做得如此精妙，才是高境界。”“我也想见见。”林夕转向林秀秀，慈爱地笑了笑：“韩*正峰对于你选择家常菜馆还提出过异议，乖孙女，现在看来你选对了。”“爷爷，这个风小雨你认识，就是在这里吃黄鳝宴遇到的那个小厨师。”林秀秀脸上掠过欢快的微笑：“要不要连他的师傅也见见。”林秀秀让吴浩也出来，并不是要师徒两一起出名，而是害怕风小雨在大庭广众一时失态，对自己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让韩*正峰生疑。有他师傅在，或许风小雨不敢太放肆。“林老，让师徒两一起出来见一下客人吧。”舒明清转脸和林夕商量：“能够教出如此出类拔萃的徒弟，师傅一定也不简单。”“这样也好。”林夕呵呵笑着，招呼石玲华：“让风小雨师徒一起来见见客人。”“你知道风小雨的师傅是谁吗？”众人一起望着楼梯口，秦亚强乘机凑近舒明清的耳边，悄声说着。“是谁？”舒明清目光四处扫了一下，没有人注意他们两。“吴浩。”秦亚强说完话，立即直起腰，稳稳坐在椅子上，观看舒明清的变化。“什么？”舒明清下意识地小声惊叫起来，脸色剧变，手臂一抖，握在手中的竹筷掉在地板上，发出几声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