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后,曹延晟问仆固浑:“仆兄,我准备去他们营地拜访,答谢小女救命之恩,你可要同去?”仆固浑思量片刻道:“也好,我也去见见他们,看他们究竟要在此地做什么。”午饭后,营地正在施工,附近的几个村庄都有人过来干活,而且还有临近村庄的人在不断的加进来。现场干活的民工已经有二百多人,加上俘虏已经近三百人。在划定的营地外一百多米处搭建着十几座帐篷,那是刘忠驻扎的防止冲突的二百多士兵。曹延晟带着一队骑兵过来了,他们把马匹留在刘忠驻守的帐篷外边,跟仆固浑、张神医等人一并走来,赵一方、钟锐、林岩、郑之航、等人迎了上去。“为了表达谢意,曹将军亲自上门答谢。”张神医过来介绍说:“这位是回鹘军驻守嘉峪镇的定远将军仆固浑将军。这位便是归义军驻守玉门关的指挥使曹延晟将军,也是我归义军节度监军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曹将军好!仆将军好!”众人一一与曹延晟、仆固浑握手。说话间廖管家命众杂役抬着礼品也过来了。方毅客气的说:“将军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看到握手礼让两位将军诧异,赵一方笑着解释:“是这样,初次见面,大家伸开双手表示手中没有武器,握手之礼以示友好。”“哈哈哈哈”曹延晟仆固浑开怀大笑。一行人走进营地,看到众多的民工在挖沟筑墙,曹延晟问道:“你们这是?。。。。。。。。。。”赵一方说:“哦,是这样,我们落脚贵地,原想搭起简易的住所就行了,没想到这儿马贼猖獗,我们不得不加强防范,本该尽快去将军府报道告知的,只是初到贵地杂事繁多,还未来得及前去。昨天方大夫他们去的时候我们还未定下来最后的打算。”“你们可以到府上暂住啊?今天我过来就是想接诸位大人去我玉门关暂住的,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报答方神医救命之恩。”“将军您看,我们三四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会给府上添很多不便的,而且我们这些车辆进入镇子也不方便啊。”“可是这一片也太荒僻了啊,何不到就近的村庄去呢?比如段家堡那堡主宅院就足够你们这些人住的。”“我们对此地的风俗不甚了解,怕引起不便,万一跟村民起了冲突也是给你们添麻烦不是?所以。。。。。。”“哈哈哈,你们考虑的够周全啊!”“昨天张神医说你们半晌功夫就造好了几间房子,而且绚丽多彩,究竟是何物啊?”“没什么的,只是比帐篷好一点的简易房子而已,都是现成的板子搭建而成,所以很快就能搭成。”赵一方把众人领到那排轻钢板房前:“你看,就是这些。”曹延晟看着眼前一排几间绚丽的房子、旁边还有二十多顶帐篷整齐的坐落在沙石地上,一些民工正在忙碌的搭建木屋。曹延晟仔细琢磨着怎么打开这间绚丽房子的门。赵一方赶忙上前:“这间是医疗室,方毅正在里边医治伤兵,不能进去的。”说罢打开了旁边的一间板房:“将军请进。”曹延晟和仆固浑都愣住了,他们已经得知这边没人受伤,那是给哪儿的伤兵医治?两个人进了板房,看到明亮的房间内简洁有序:没有华丽的家具,也没有凌乱的杂物,只有几张光可鉴人的板子制作的简易桌子和几个园铁管加板子制作的简易椅子,但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们感到新奇。走出板房,后边错落停放的几辆大货车也令他们惊奇。“这又是何物?”“这些是我们运载货物的车辆。”曹延晟好奇的走过去仔细的抚摸着。“你们这些轿子?。。。。。。”将军又指着那几辆越野车和房车。“哦,这些也是车辆”“我说呢,这么多的轿子怎么不见你们的轿夫啊。哈哈哈哈”将军走进帐篷:“既然有了这么绚丽的房子,为什么还要这些帐篷?”赵一方说:“实不相瞒,我们只有这几间板房,不够住只能住帐篷了。”“你们究竟有多少人?这么大六间房子住不下?”“我们男女加上孩子共四十个人,但我们不习惯与人合住,都是一家、一铺住一间,或帐篷或房子。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以后我们也要建房子的。将军,到时候我们建房子的时候难免需要很多木材,到时候还请将军多多给予方便。”两位将军抱拳允诺:“好说好说!”曹延晟、仆固浑掀开了另一间帐篷,看到帐篷里铺的干草上或坐或躺全是被救回来的回鹘伤兵,仆固浑上前挥拳便打。赵一方赶忙上前阻拦:“将军息怒,他们都是伤员,小心碰到伤口。”仆固浑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在战后把轻重伤兵全救回来,而且还给予医治,不禁疑惑的看着赵一方:“这些人是来杀你们的,你们抓到他们不仅不杀还给他们疗伤,这。。。。。。”“放下武器就不是敌人了,他们现在是伤员,需要救治的。”醒着的伤兵们惊恐的望着他们,因为他们担心将军会迁怒与他们,直到将军走出帐篷他们才安心下来。。。。。。。“这些民夫。。。。。。。。。”“哦,有九十多个是我们抓获的马贼和王彪的家丁,其余是我们在附近村庄雇佣的民夫。”“马贼?你们抓获的马贼还都留着?”曹延晟和仆固浑都诧异的问道。赵一方一时没明白他们的意思:“是啊,难道放了他们?”突然想到这一时期抓到的俘虏马贼一般都是就地杀掉的:“这些人也是被马贼抓去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干坏事的,那些杀人越货、作恶多端的马贼已经被老乡们处死了。”“这些马贼你们准备怎么办?”曹延晟仆固浑异口同声的问。“三五年劳役,表现好的话三年后就释放,如果在这儿闹事或逃跑,只好。。。。。。”钟锐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三年劳役?太便宜他们了吧?”“那……依你们…?”曹延晟说:“尽管中原这些年朝代更迭频繁,但刑律一般都还都沿用上朝的,特别是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者,历代各朝一般都是就地斩首,就便是圣上开恩不死也要终身劳役的。”钟锐叹了口气:“这也太狠了吧?马贼中也有很多人是被抓无奈才从匪的。就像我们抓的这些,大部分被抓去还不到俩月还没来得及做坏事,如果一律斩首的话也太冤了。”“不冤,现在他们没做坏事是被你们抓了,如果不被抓他们早晚要杀人越货的,所以依照刑律一律问斩。刑律就是这样,而且延续了数千年一直这样的。”仆古浑见这些异人不仅没杀伤兵而且还给予救治,便想到一个主意:前些年北边的长城几次都是修起来没多久就倒塌,自从自己接管肃州及嘉峪防务以来索性不修了,就此又节省出来不少的劳役,何不把这些劳役送给他们,以便在交还伤兵时少交付一些银两?“你刚才说的雇佣民夫还没给粮食或报酬吧?别给了,这些工都记在我账上,这一地区今年的劳役还有很大一部分空额,大约八千劳力每人一个月的劳役,足够你们用了,要多少随便提!”“谢谢仆将军了,这些劳役隔年就作废是吧?能减轻百姓的劳役也算是您的功德了,我们岂能随便乱用?况且我们已经向这些村民承诺过了,不能言而无信的。”仆古浑见赵一方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以为他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不禁有些懊恼,好在自己并没有提到用劳役充当交还伤兵的筹码,正在想怎么才能补充说明刚才的提议是送给对方的人情时候林岩说话了。林岩对表情复杂的仆固浑说:“仆将军,你看这四十多个伤兵是你现在带回去还是留在这儿养伤等伤好了再回去?本来有四十九个伤兵,但有两个伤兵因伤势过重没能救活。这里还有你六十多匹马,你们可以直接带回去。”仆固浑愣住了——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他没遇到过被人家打败还送还伤兵和马匹的,自古以来都是强者为王胜者说了算的,对方只说带回去并没有提出用什么交换。今天这是。。。。。。。?他糊涂了。“好,好,伤员战马我一并带走。。。。。。”仆固浑一连说了好几个好。“仆将军,自古以来兵者都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只不过是执行命令而已。希望你能善待这些士兵,回去以后好好给他们继续医治,不要为难他们。”仆固浑沉思着:很浅显的道理,但自己从来没这么想过。这些士兵本来是奉了自己或者副将的命令出战的,他们本没有过错,而刚才听到要自己把伤兵带回去的时候泛上头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去以后马上处决这些败兵。惭愧啊。。。。。。仆固浑回头对一骑将说:“拔野古冲!你马上回去带一旗兵马过来,带上担架大车,这儿有四十多个伤兵需要运送回去。”“是!”拔野古冲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