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华他们刚离开秦勇就拉着陈抟的袍袖问长问短,船长让小爱赶紧给老陈沏茶,蒋小爱说好像没有茶叶,要不冲几杯速溶咖啡过来?船长指了一下驾驶室旁边的柜子:“估计老陈不会喜欢那味道,那儿有茶叶。”秦勇取来茶叶暖瓶沏水。看到暖水瓶和端着玻璃杯仍能不动声色的陈抟品了一口茶水忍不住说了声“好茶,口唇茶?”船长笑呵呵的说:“不是口唇茶,普通的毛尖而已。我有个战友家在信阳,每年谷雨后都要给我寄过来几斤,秋冬时会再寄几斤板栗过来,几十年来都是如此。”陈抟叹道:“说是口唇茶,那么多的茶叶需要多少未及笄的女子用口唇去采?还不都是手摘的?若真用口唇去采口水哈喇子还能喝吗?传说中的口唇茶是七仙女用唇摘的,仅供王母娘娘一人享用。自唐玄宗后这等好茶只能进宫民间已经喝不到了,好在平靖关静斋那牛鼻子每年云游到此总要给我带一些过来。哦,静斋在平靖关那儿有个平虚观,自己号称宇阳真人。”盯着秦勇看了半天的陈抟开口说:“娃娃,把你的生辰八字报给老朽听听。”“生辰八字?就算我爸在这儿他也不知道的。不过我大学时同学们无聊,我查得我是已巳年、辛未月、癸酉日、已未时出生,是不是就是这玩意啊?”“正是。”陈抟闭着眼睛掐着手指算了半天摇了摇头:“惭愧,老朽实在参悟不透你的八字。最初老朽所创的无极图运用在紫微斗数上只能算得岁星运行一周天十二年,顶多也只有一个甲子也就是六十年的命盘,可你的命盘偏偏不在其中。六年前老朽曾遇见一命盘奇特之人,算得他六年后必与家人团聚,可他父母均在,兄妹齐全,老朽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见到你们更如坠云雾……”“我还有兄弟姐妹?不可能啊……”“你误会了。他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但你们是他命盘里的亲人。”“他是谁?他在哪儿?”“你们自会相见,还是顺其自然为好。”“赵匡胤?赵光义?赵普?冯道?不对啊,冯道已经死了。”“你知道赵匡胤?”陈抟的小眼睛突然闪出光芒。“陈老,要说柴荣也待您不薄,每年都让州府岁贡给您。可您明知道赵匡胤会逼宫篡位为什么不告诉他?还有柴荣刚即位的高平之战,如果稍有闪失他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您一点预感都没有?最起码也得暗示他樊爱能、何徽不能重用才是。”陈抟目瞪口呆的望着秦勇:“小施主你……”“您没算出来?不可能!听说您一觉能睡三个月,能在梦里彻悟天道,能知道前后三百年的吉凶祸福……”“惭愧,那都是世人谬传牵强附会,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根本谈不上前后三百年前,都是误传,千万不能当真的。不过近几日我已经看不到那颗星了,莫非……可其他我也没看到什么其他星啊?“不会再有皇帝之星了,以后这天下就是百姓的……”陈抟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他,柴荣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有恢复汉唐疆域的魄力,只是他容易头脑发热,虽说他过后也会后悔,可人头不是韭菜砍下来就没了,重要的是他天命短暂无法久治天下,而匡胤洪福齐天又讲义气,讲江湖道义,善于笼络人心,替代他也没什么不好,指望那娃娃……”“赵匡胤洪福齐天?陈老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不到五十就被他弟‘咔嚓’了,烛光斧影您没算到?”“什么?”陈抟又扳起手指运算着:“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凡人,而且宅心仁厚没有野心……百姓之福……江河分裂,列强争霸你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吗?我知道你们肯定比匡胤的那小子做的更好……他们救得了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天道不可违,柴氏江山还是五六之数……”“王朴说的三十年是五六之三十?什么他们救得他一时?他们是谁?”“天机不可泄露……”“什么天机?都是那些无聊道士故意弄出来的玄虚——什么赵匡胤出生时全身赤黄体有异香,说穿了不就是新生儿黄疸外加狐臭吗?!!而且他弟兄二人都是,他弟光义为此天天琢磨用药香遮掩体臭,没想到竟成为一用毒高手……”“小勇你……”船长刚想让秦勇停止便被陈抟摆了摆手制止了:“此言差矣!天复元年(901年)我大唐已名存实亡,各方节度使拥兵自重形成割据局面只差树旗为王了,至天佑四年(907年)朱温朱全忠终于撕破脸皮登基改元为开平元年(907年),还美其名曰‘禅让’。自此大唐便四分五裂,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老朽已八十有八本该龟息山野不问尘事,何奈短短四十余载改朝五姓,今日遇到汝等老朽也该归隐山林,从此不再过问世事……”“什么?”“不出三十年,天下将永姓华夏而不再易姓,可惜老朽只能看到大半……至于高平之战一切都是命数。古往今来战场上临阵倒戈战局逆转更是数不胜数,更何况周军当时还处于劣势?樊、何二人都是经过数朝的宿将,他们都明白眼前的局势,但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在战场上死磕,战后无论谁胜、谁坐天下他们一样还是佣兵的将军。而这样的人留在柴荣身边也是隐患可能还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既然冥冥之中一切皆已注定,且河阳刘词及同州张铎又在增援途中,不让柴荣展示一下朝堂上如何服众?顺便给匡胤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也没什么不好,既然天命如此何必要违天道。”“天道?命中注定?视乎有点牵强吧……”秦勇疑惑的质问陈抟:“我还有一事不明白,我说陈老,您老也有点儿不厚道:既然您知道符氏母仪天下也应该告诉人家李守贞不是他李家的天下,您怎么能收了人家的香油钱还让人家误会跳火坑?”“小勇你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跟老祖说话。”“无妨,很多年没人这么跟我说话了,这样更好,很亲切,有很多话我想说可没人可说……这年头人都怎么了?有好多次我明明说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可那些人还一个劲的是,是,是个屁啊?娃娃,你继续,像我五六十年前的样子。”秦勇吐了吐舌头:“陈老,我是说当年您明知那符氏是郭氏周皇后,可您仅说半截话,让人家老李误会想自立门户,结果被灭自家也满门**断子绝孙?”陈抟嘴巴一撇:“此乃天谴懂不?开运三年(946年)杜重威李守贞逼属下投降,数万将士哭号卸甲使契丹**中原生灵涂炭,恶有恶报,天福十二年(947年)汉宰相苏逢吉等人设计诱杀了杜重威并把尸体弃于市让万人践踏,但李守贞还逍遥法外,我不推他一把还能怎样?没灭他九族已经是他祖上积德。再说之前我没见过柴荣,还以为郭威会把符氏许给赵匡胤。这些年柴荣数次邀我入京封我谏议大夫我都坚决辞官不做……谁知道这会儿你们又出来搅局?”刚刚回来的秦华虽然对历史不精通但还是知道赵匡胤的,他一进驾驶室就接上:“我们搅什么局?管赵匡胤什么事?”秦勇得意的说:“不知道了吧?那个赵匡胤再过一年多就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宋朝了,陈老他早就算出来了就是不说……我说陈老,您看无论何门何派都想把自己的门派发扬光大,到处收门徒开分店,您这么多年来怎么一个徒弟都不收啊?传说中平虚观的宇阳真人曾在华山云台观跪了三天三夜要拜您为师,您就是不收在里边呼呼大睡,为什么?”陈抟挠挠头说:“娃娃,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自己都无门无派而且不喜欢循规蹈矩,我要是收了弟子如何让他们守规矩?这不是误人子弟吗?我生在唐末乱世深知百姓之苦,自小发奋读书想要报效朝廷救民于水火,何奈屡试不中。后来慢慢厌烦世事之乱想循入空门,可那些秃驴牛鼻子都说我没有慧根把我拒之门外。纯阳子吕洞宾虽说未收我入门,但他的点化对我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世人生拉硬扯说我是吕洞宾的传人,可人家根本不承认我这个徒弟而宁愿跟我做道友。后来我云游四方期间幸遇遇孙君仿、麞皮处士二人,谓武当山九室岩可以隐居。在武当山我服气辟谷竟小有所成。再后来我就专心修炼著书,希望自己悟出的这些东西不致于被湮没。”“您对柴荣这次大规模废除寺庙收缴铜像铜钟有什么看法?”“道佛本身是劝人向善,正如柴荣所说,济人即佛道也。心中有佛与人为善又何必对着泥胎铜像磕头?化为铜钱的菩萨、老祖也会为化身能造福于人而欣慰的。我老头子近几十年来人人见了就磕头,就连皇上见了我也恭恭敬敬的叫我老祖,我连话都不能随便说。今天你这娃娃见了我又搂又抱,虽说不够庄重倒多了几分亲近,我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跟你们说话拉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