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恪亲王的主意,萧永夜上了朝堂,心里就有了底气了,一反上午的不表态,同臣子们一起着急,反倒是站在了皇帝这边,支持让津洲候回津渡十六洲去。臣子们在一旁是干着急啊,瑞王爷这猴精的,一看萧永夜满脸笃定,在心里转了转,也不管什么,往前一步拜倒。“臣启皇上,臣以为津渡十六洲乃兵家要地,眼下还需津洲王坐镇,也正好派个人去熟悉津渡十六洲的布防,有了津洲王的提点,自然是事半功倍。”瑞王爷一边说话一边偷看皇帝和萧永夜的脸色,果然一处和谐美好,瑞王爷心里高兴,顾次庄给他递的话果然没错,最近不管什么事儿,跟着萧永夜总是对的。旁边的臣子一听,瑞王爷这老滑头都倒了,再耿正的臣子,也得听风向不是,连忙一个个都改了口,皆皆称颂皇帝想得周到,遇事沉稳,比他们这些老臣都想得远。这一下儿,让皇帝对瑞王爷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在皇帝看来,瑞王爷这一拜,其他几位老臣也都拜倒了,看来以后有什么事,还得多跟他这瑞王叔商量:“那就这么办吧,至于派谁去津渡十六洲接管布防,就由恒王和众卿家决议后再呈吧。”“是,皇上。”皇帝走后,一干老臣就坐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内廷议先开了口:“众位都是梁柱之臣,对津渡十六洲的布防人选,想来都心里有了定数,无妨咱们都写在纸上,然后咱们再来议谁最合适。”内廷议都开了口,众人自然附和,各人写了名字,都递到案上,最后以三个人为主——曲清风、顾次庄、顾应无。萧永夜写的是顾次庄,要单以带兵打仗来说,自然是曲清风取胜,但顾次庄在他看来,别的能力没有,插科打诨搅事儿的能力绝对一流。这回去的人,不能太耿直,又得熟悉军中的一切。“恒王,咱们倒想先听听你的意思,你常年在军中,当然比咱们更清楚这三人的优、缺点。”瑞王爷见萧永夜写了顾次庄,不由得脑门发麻,这回可是个凶险的差事,于是他就想听听萧永夜什么意思。萧永夜一一指着桌上的名字说:“曲将军不必说,自是军中大大将,一等一的人选,只是曲将军为人太过耿直,此去怕会反给津洲王以借口。而安郡王气量恢宏,处事圆融,多年在关外,见识自然也非常人,只是安郡王对军的事,却不熟悉。至于敏郡王则兼曲将军和安郡王之美,常年军中行事,且颇有声名,处事有方,人也滑溜,反而更适合去做这件事。”这么一说瑞王爷心里也算是有底子了,众老臣也明白了,萧永夜毕竟常年带兵打仗,他说的话自然会被信服。于是这去津渡十六洲的人就决定下来了,午后萧永夜就禀了皇帝,申时(下午四、五点)时分,皇帝点了津洲候和顾次庄进宫里。于是津渡十六洲的事儿,就被决定好了,顾次庄这回是赶鸭子上架了。他倒是不想去那个“障沥之地”,可皇帝都发话儿了,他也只能认了。“我说妹夫,您就不能饶了我,我这在京城过着神仙日子,你还偏点了我去。你难不成真要灭我的口啊,我可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说过。”顾次庄抓耳挠腮,在京城享受惯了的人,这回要去那样危险重重,人心也险重重的地方,他是又怕死又怕麻烦的。萧永夜笑着说:“反正还有些时日呢,津洲王要要先皇大丧结束时才能离京,眼下还有二十几日,够你做不少事了。选了你去,自然是相信你有这能力,要不然也不会提你的名。”“啧,就一句,自然相信你有这能力,就要我去吃苦受累,妹夫,你这算盘打得太响了。”顾次庄又开始没脸没皮地勾肩搭背,反正都这样了推是推不掉,不由宰萧永夜几顿:“喝酒去,你要不让我喝尽兴了,我就跟雁儿诉苦去,完了雁儿可是要让你睡书房的。”明文规定着不让饮宴没错,可是整整四十九天拘着当然不可能,过了头七天,基本上街上的酒楼就恢复营业了。萧永夜闻言不由得摇头,提到顾雁歌,原本严肃的眉眼又柔和了下来,顾次庄瞄了一眼也跟着摇头:“男人啊……成亲了连个气节都没了,你看看像个什么样儿?”萧永夜拎开顾次庄搭过来的手说:“你这从津渡十六洲回来,也就该成亲了,一个你一个顾应无,太后可是提了又提,想来你们也躲不开了。”这炸弹爆炸了一样震撼人心的消息,让顾次庄差点就晕菜了,“什……什么?皇祖母怎么忽然打起我的主意来了,我的红颜知己一堆一堆的,就……不用皇祖母劳心费神了。倒是顾应无这小子,要多费费神才对,别打了光棍儿了。”“安心,都有份儿,一个也不落下。”顾次庄吐血,决定要“一醉解千愁”。两人出了宫门,直向御街上去,御街上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顾次庄拉着萧永夜进了酒楼里,正要大声招呼小二上酒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诚郡王和一干亲贵子弟也在这喝酒:“恒王爷,二庄哥。”“哟,是你小子啊,赶紧一块儿来喝酒,一个人宰是宰不过瘾的,大家一块儿来才叫个舒坦嘛。那边还有谁,一块叫过来。”顾次庄完全无视萧永夜正抽搐着的脸,大声招呼,没一会儿包间儿里就坐满了人,一个个打着招呼好不热闹。萧永夜本来是要给顾次庄说说去津渡十六洲要怎么办,没想到这下竟成了酒宴了,萧永夜看着顾次庄那得意的脸,只能是一声叹息,然后看着满屋子的亲贵子弟们说:“都别客气,喝尽兴了才算。”“对对对,难得咱们妹夫能请咱们吃酒,都敞开了嘿。”顾次庄继续吆喝。诚郡王举起杯说:“恭喜咱们敏郡王得差事,到时候平步青云,可得记得叫上咱们兄弟一块喝酒。”大伙于是一起举起酒杯,齐齐灌顾次庄酒,顾次庄也不在乎,在他看来,就他们这些人的酒量,远不是他的对手:“来吧来吧,谁怕过你们,今天不喝醉了都别想跑,有一个算一个,谁跑了谁是孙子。”正在大家伙喝得尽兴的时候,挑了帘子进来个人,萧永夜一愣,却是他那二妹妹。当即萧永夜就皱眉,不过他的二妹妹却跟没瞧见他一样,直愣愣地看着诚郡王:“寅平……”诚郡王一看心里直哆嗦,他可不敢让萧永夜知道他和这位二姑娘的那点破事儿,虽然他觉得萧永夜可能不在乎这些事儿,可拿不住这些事败了萧家的门风,万一被知道了,卸了他的骨头也是小事:“是萧二姑娘呀,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也不带个丫头跟着,小心路上不太平。”萧二姑娘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楚楚可怜的说:“寅平,我……我要嫁人了,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你呢?”……顿时间,满屋子的人都没了声儿,景朝是民风开放,可没开放到这地步,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明明白白的来问一个男人,啧,简直就让人怀疑萧家的……众人正要这么想,然后皆不由自主地看萧永夜那张冷面一眼。众人齐齐颤了颤,萧家的门风,咳,不是他们置疑得起的。于是一个个眼明心亮地开始寻摸着找时间溜了,顾次庄和诚郡王呢,一个是想留着看戏,一个是当事人走不脱身,其他的人大都嗯嗯吼吼地退散了。这时候,二姑娘才看到了萧永夜,一张黑脸直直地看着她,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反正没什么表情,让二姑娘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儿。刚才屋里人多,她一进来,所有的眼神就全到诚郡王那儿去了,这一眼真叫如遭雷雷啊!嗫嗫嚅嚅地服了服子,叫了声:“王爷,敏郡王!”顾次庄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了,这会儿知道礼仪了,刚才可是连自家的哥哥都没看见呢。啧,顾次庄很同情地看了萧永夜一眼,冷面家里竟然出了这么个妹妹,真是特例啊!“来人,送姑娘回府。”萧永夜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二姑娘自然不干,挣扎着扑倒在萧永夜面前:“王爷,回雪不愿另嫁他人,回雪早已心有所属。”诚郡王脸色立马变了,只觉得今天肯定逃不过了。顾次庄摇头叹气,这还真是萧家的异类啊,又或者萧永夜才是异类?“谁?”二姑娘一听这掷地有声的一个谁字,心差点跳了出来,却还是强自镇定着看了眼诚郡王说:“回雪……诚……诚郡王!”诚郡王一听这话,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起来,这场面这气氛无比尴尬和凝重……正在震怒中的萧永夜可没想到,就这点家事,最后还能演变成一场天大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