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歌发现阔科旗的异动是因为乌云娜,乌云娜是个小姑娘,从小天真浪漫惯了,而且也把顾雁歌当自己人看,至少顾雁歌是这么认为的。乌云娜说:“最近父汗老是忙,母亲还跟我抱怨,说父汗光带着人跑马练兵了,每天回家倒头就睡,连句话都没有。”这时候的顾雁歌分外**,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浮想联翩。比如阔科旗不用参与这次战役,比如阔科旗上回上书增了军备,说是涵谷关和秋水关上有异动。但是忱王和乌云娜在京城,阔科旗汗王怎么敢,这可是他最得意的一双儿女,尤其是忱王,那是阔科旗的下一任继承人,汗王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又是什么,让阔科旗也终于坐不住了。不期然的,顾雁歌想起了曾经萧永夜说过的一句话,阔科旗这时候如果趁机要把水搅浑,那么整个局面将不可控制。再一想,事事惊心,难道阔科旗汗王让忱王在京城待着,是为了里应外合,时时掌握京城里的动向吗?不想还好,一这么想,她就觉得跟掉进了窟窿里一样,寒了个透心。“三回,三变,你们说要怎么办,爹爹在津北,就算是飞也赶不及,我们不能让爹爹有后顾之忧。可是,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在永夜回来前,稳住阔科旗?”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只好在夜里和孩子轻言细语地说:“忱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惯来是无欲无求的,而且也不像是那种狼子野心的人啊!”忱王于她而言,还是那个叫阿乌子的人,还是那个冲她笑得灿烂干净的少年,只是时光过去后,她竟然看不清那个人了。不……她一直没有看清过,曾经看清的是原主,而不是她。是了,萧永夜上回来信留了“荧”的联络方法给她,“荧”有大半人悄然回了京城,因为津洲王已经对他们有所察觉了。只是到底要怎么用“荧”,她的心里还没有主意。怎么用只有百余人的“荧”,去应对手上握着两万强悍兵马的阔科旗汗王,而且……阔科旗可谓上马皆兵,真要算起来,近六万余人,除去老弱兵残以及妇女有三万以上是完全可以参战的,那就是五万兵马。阔科旗水草丰美,一直占据着景朝最好的草场,光是马匹就有十几万,那本来就是景朝的备用,没想到这时候想起来,却成了一块心病。顾雁歌首先想到的是疫病,她学的就是流行病学,熟悉疫情的发生的防控,毕业后一直在疾控中心工作,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中药成药研发和临床应用。只是这招太过阴损,非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但是除了这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太严重的治不好,不严重的又不能伤其筋骨。她现在真想借用周瑜的脑袋使使,看看在眼前的情况下,怎么可以做到“上兵伐谋”。谋?《三十六计》?《孙子兵法》?遗憾的是,她不熟,只记得美人、苦肉计、围魏救赵一类的,等等……就是围魏救赵了!“围魏救赵?让什么人去围这个魏?嗯,不是说秋水关外有夷人进犯吗,那就让夷人来犯吧!”这件事,她一个人却是没法做出来的,必需要找人一起商量,而且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个想法对不对。目前她能商量的人并不多,在京里能放心的也就顾应无一个了,皇帝……没考虑过,皇帝最近正是满头包的时候,没工夫。而且主要是这也没影的事,还得和顾应无商量着,先去阔科旗打探个虚实,要真是她多想了,那倒真是一桩好事。顾雁歌还是决定先去联络“荧”,荧打探消息的能力,任何人也比不了。次日,顾雁歌联络了荧,没想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初。阿初乔装打扮过后进了恒王府,他们自然有办法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主子,您为什么要联络我们?”顾雁歌看着阿初,有点哭笑不得,早知道她还不如直接去顾应无府上呢,还省得小心翼翼地放联络暗号:“阿初,我要知道是你就不联系了,直接去找你。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听我说。”等顾雁歌把话说完,阿初也是一脸的震惊,很明显,目前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上面,因为忱王还在京里坐镇,守护京城的安全,怎么还有人怀疑到阔科旗会有动作上去:“主子,您想要怎么办?”“先弄明白是不是真的,但愿只是我想得太多了。”顾雁歌真宁愿这是她想多了。阿初可没这么想,她毕竟是荧里边长大的,对于战事布局,比顾雁歌要更清楚些:“主子,那我去跟方义说,立刻就找人去阔科旗打听消息,你先别着急。”“好,你们要小心点,这件事上,还是要全靠你的。哥哥那里先不要说,如果消息属实再找哥哥商量。”顾应无现在也忙着处理各地的战报,一天都上不了几个时辰,整天都在高度的戒备中。事实证明,顾雁歌的想法完全不多余,而且正中红心。阿初一时间就告诉了顾雁歌,二个知道的就是顾应无。顾应元听到这件事,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刚才我还和忱王商量战事,你现在告诉我阔科旗有异心,我怎么觉得跟听说书似的,这也太……太……”顾应无明显的找不到形容词了,这太让他震惊了。“太扯淡了是不是,但事实摆在这儿,你说扯淡有什么用。我倒希望是扯淡,就不用头疼了,现在的京城,别说几万强兵猛将,就是来个一、二万人都能灭个底朝天。”阿初说得还算客气,灭个底朝天算什么,如果忱王真是为里应外合的,连一、二万人都不用,直接把皇帝放倒了,大开城门把阔科旗的兵马迎进来就行了。然后再联合洲王把萧永夜和恪亲王灭在赤河、金川一带,双方再斗,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赢的就得了天下了。阿初能想到的,顾应无当然也能想得到,这一想之下,浑身上下直发抖,额头上全是冷汗,许久之后镇定下来,看着一直安坐的阿初问道:“阿初,你们现在是不是有了对策?”“我们没有,不过主子有。”荧的所有人商量过后,都一直认为顾雁歌的主意可行,但也很冒险。不过顾雁歌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一计不成,她还有后招,那么不妨先拼这一计。顾应无叹气:“那个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的丫头能有什么主意,赶紧拉倒吧,你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看看现在咱们能做些什么。”“那你说说你的主意。”阿初可不相信这慌乱之中,顾应元能想出什么主意来。顾应无挠了半天椅子的扶手,愣是没主意,只好说:“那你说说雁儿什么主意?”“祸水东引,以夷围敌。”毕竟是经过淬炼的计策,一听之下,顾应无也开始同意,这个想法不错。也是目前来说最能够借力打力的手段,京城里的兵马不多,想要应付阔科旗的兵马,完全不可能。“秋水关外的夷人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不好打发也是个事。”阿初说:“不好打发,也比不能打发的好,阔科旗那边完全能拖到津洲王的事情解决,就算不能……主子说,可以先抽调嘉临的兵马回来。”“她疯了,回屹人还在回水外虎视眈眈呢。”“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但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顾应无拍了书案一掌,这叫什么事,怎么都在这眼上把野心摆到台面上来了,一个个都嚷着要打要反,把天下百姓放哪儿了。顾应无到底是天家姓,先操心起百姓起来了,毕竟这天下是顾家的天下。顾雁歌现在在府里愁着,不知道该不该把京城的事跟萧永夜说,说了怕他担心,不说又没底,幸好顾应无来了,两人一商量倒是都稍稍安心了些。写到津北去的信,又照例的不咸不淡,而萧永夜派出去阔科旗打探消息的人,也被荧周转了回来,带着一切太平的消息。但是,萧永夜在战事方面,一直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处处行事都透着谨慎,他再次派了人去打探消息,只是这回派的是自己的亲兵。萧永夜他们深入津北腹地以后,找到了一块绿洲,水源的问题解决后,补给的问题依旧还在,顾次庄只得回回亲自押送,才能保证补给被安全的送到。“副帅,东南方向出现小股伏兵。”萧永夜一听,发下令去:“让罗安带兵去踩个点,速战速决,不论输赢不要恋战,但一定要表现得士气高涨,补给充足。”传令兵连忙下去传达命令,不过片刻的功夫外头就响起了号角声,越是这时候萧永夜的心越是平静。“雁儿,京城一切都太平吗,你们都好吗?”萧永夜是恨不得立刻打完回京,可看来是要打场持久战了,不知道津洲王在拖什么?拖……莫名地,萧永夜对自己刚刚想起的这个字皱眉了,感觉并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