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皇后彻夜未眠,头疼得厉害,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她在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透不过气来,在**碾转反侧。她这些年来做得一切都是为了非墨,而到如今他却被圈禁,她要如何才能为他博一个未来。次日,夜非白听说皇后身子不适,早朝过后来向皇后请安。夜非白的神色毕恭毕敬:“儿臣听闻母后身子欠安,可是好些了?”皇后精神萎靡地靠在软椅上,她一夜未睡,那张总是艳光四射的脸显得憔悴不已,眼角处的细纹仿佛也深了一些,眸中晦暗毫无光泽。皇后的视线落在夜非白的身上,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袍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他笔直修长地站立在那里,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担心,他这副样子刺痛了皇后的眼睛。她的心底莫名地升起了一团火,她眸子恍若透露出一种毒蛇般的神色,又透着些许厌恶:“是不是你?”夜非白神色清澈透亮,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邪魅妖娆的浅笑,他的声音轻缓如鸿毛:“儿臣听不懂母后的意思。”那话语中的嘲弄之意不置可否。皇后仿佛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这件事一定和夜非白脱不了干系!否则非墨事事小心,怎会出了这样的事?还刚巧被人看见?皇后直直地盯着夜非白,她的面色变得铁青。她的视线变得凌厉,宛若利刃,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夜非白走过来。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可怖得厉害。她在问他,用得却是陈述的语气:“究竟是不是你做的?是你设计害他!”皇后向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样子,此刻她面露凶光,嘶声力竭,全然没有形象可言。夜非白冷笑了一声:“母后纵然要救六弟,也不能胡乱猜测。”皇后抓住夜非白的衣袖,又恨又怒,还有浓浓的哀求:“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非白,算母后求你,你去向你父皇解释好不好,告诉他,这些事情都是你设计的,都是你的错,和非墨没有关系。”“儿臣听不懂母后说什么。”夜非白看着皇后,漆黑的眼底露出复杂的神色,混合着失望、嘲弄、悲哀,他轻轻拂开皇后的手,笑容极淡:“与云嫔luanlun的是六弟,不是儿臣。”皇后的双手用力地收紧,手臂上出现淡蓝色的青筋。“非白,算母后求你。你答应母后好不好……”皇后的眼眶中渗出泪光,那样可怜,“他是我的一切啊,你怎么忍心毁了他。”皇后从未这样哀求过他,甚至她从未这样和颜悦色地与他说过话。夜非白顿了顿,仿若漫不经心地开口:“倘若被圈禁的是儿臣,母后现在可会伤心会难过?还是在母后的眼中,只有非墨才是您的儿子?”皇后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只是哭,晶莹的眼泪哀伤地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夜非白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他明知道答案,只是不甘心地问一句罢了。从小皇后的眼中就没有他,常常用一种冷淡的、厌恶的眼神望着他,她没有给他带过半丝的关爱和一句鼓励的话。她郁郁寡欢,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唯有六弟出世之后她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笑容。夜非白往后倒了一步,朝皇后行了一礼:“母后保重身子,儿臣告退。”夜非白绷紧脸,转身就要离开,身后有什么东西被她拂在地上,发出砰地响声。皇后用绝望冲着他的背影喊着:“被关进去的为什么不是你!被关进去的应该是你!”夜非白的眼睛像蕴藏着千年不化的冰雪,目光阴冷淡漠,他目视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皇后伏在地上失声痛哭。夜非白回到淮王府,就听到一阵阵地欢笑声。他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地上被人铺上了厚厚的毛毯,毛毯上散落着好些苏影自制的玩具,三只小小包子醒着正在玩耍。小南瓜抱着一个拨浪鼓打滚,小土豆调皮地在上面爬来跑去,小番茄就躺在那里啃手。苏影半跪在地上,时不时地将爬出地毯的小土豆抱回来。小睿和小念脱了鞋子坐在毛毯上跟弟弟妹妹玩。苏小睿还时不时地伸手戳了戳小番茄胖嘟嘟的小脸,拉着他的小手动动:“番茄弟弟,你真是懒透了哟。”夜小念笑眯眯道:“小番茄,哥哥相信你,不会比小睿还懒的。”苏小睿:……夜非白慢慢走近,那些怅然若失都已不再。他冰冷的心似被什么抚过,暖洋洋的犹如此刻的阳光。这里是他的家,他们都是他要守护的人。他的世界因为有了他们绚丽多姿。苏影再一次将小土豆抱回来,抬头看向夜非白,唇边勾着无奈的笑意:“小土豆精力好得很,先前才没看住他。他就爬过去压在小番茄的身上,小番茄哭了好久鼻子呢。”“是啊,小番茄哭得好伤心。”苏小睿说着,“我替他揉了好久的肚子。”夜小念噗嗤一声就笑了。夜非白眉眼中带着温柔,唇边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他学着两个孩子在毛毯上坐下来。他将安静的小番茄抱到怀里来,扶着让他站在自己的身上。他修长的手指在他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男孩子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哭,压回去。”夜小念和苏小睿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苏影再一次将爬远的小土豆抱回来:“我终于知道小睿睚眦必报的xing子像谁了。”苏小睿嘿嘿嘿地笑得很不好意思。就在这个时候,绿痕从外边跑了回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封信:“王妃,刚才有人给您送了一份信。”苏影好奇地从绿痕的手中接过来:“是谁送过来的?”“是个孩子送过来的,奴婢也不知。”苏影将信封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