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解开手电筒上的衣服,举着手电四下扫射,这堆火熄灭的时间不长,那么说明张博士等人在不久前还呆在这儿,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集体消失了?这时,我的手电突然扫射的一个东西,那个东西隐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难以辨别,我将手电举高,那东西竟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我看到了一只黄色的老鼠。如果是女孩子,恐怕看了要直呼可爱,这只暴露在手电筒下的老鼠并不怕人,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身上的毛色发黄,长而软,没有尾巴,像宠物老鼠一样。这种老鼠我知道,叫沙鼠,分为很多种类,大多数食草,但在沙漠草本较少的地方,也有食肉的物种,我先去的这只沙鼠,两颗白牙露出嘴外,看了我一会儿,嗖的一声就闪进了黑暗处。我的手电光下意识的跟了上去,这一看,顿时惊讶不已,只见胡杨树根下出现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而动里正有数不清的沙鼠在往外爬。沙鼠又有沙漠军鼠的称号,是群居,在沙鼠社会中,等级制度十分森严,这些从洞里爬出的沙鼠,悄无声息,排列有序的快速奔跑,如同在连夜进行一场大迁移。我看的发愣,这怎么回事?难道是现场版的动物世界?张博士等人在这里驻扎,突然消失,然后出现了成群结队的沙鼠,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我一思索,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都说动物能预测遭难,难道这些沙鼠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连夜迁移?张博士等人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不安全,因此在我们睡觉的时候,连夜离开了?我越想越觉得可能,为了确认我的想法,我打着手电筒,在胡杨林中大步奔跑,将周围百米多的范围几乎查看完全,也没有发现张博士等人的踪迹,当即,我决定回到沙丘,叫醒胖子和金算子。金算子也算是当地人,应该能提供一点线索,当即,我一路奔跑着回到沙丘,这时我却傻眼了,因为胖子和金算子都不见了。沙丘上的沙粒平整而光滑,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这里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大胖子。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可能,两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我咽了咽口水,用手电快速扫过四周,依旧看不出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不仅是人,连装备都看不到。怎么会这样。一定有问题,一定有什么是我没发现的。我立刻开始大叫:“胖子!王胖子!小胖……”连吼了好几声,沙漠里,只有我自己的声音,空旷的很,在夜风中也变得断断续续,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样。一种不可遏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态,我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痛觉让我的大脑稍微清明了一些,接着,我强心静下心,一遍又一遍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一定是我遗漏了什么地方。冷静,冷静。就在这时,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沙丘,整体的变矮了。由于沙漠中没有参照物,因此一开始我没有发现,但随着一遍又一遍的观察,我发现了这一点。沙丘变矮。……变矮,难道是……我蓦地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浑身发寒,将手电筒一扔,跪在沙子里,猛的用手去刨沙子。我读书的时候,地理老师曾跟我们讲过一种沙漠下沉现象,他当时只是一语带过,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是比较神奇的事情,因此记忆深刻。据那位我已经忘记姓名的地理老师讲,沙漠中有时候会出现一种奇怪的沙漠下沉现象,就是沙下仿佛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一样,使得表层的沙粒突然下沉,改变沙漠上的地貌,如果沙漠下沉的现场出现,那么可想而知,睡在沙上的人,也会突然被陷落的沙所掩埋。这种沉沙现象,至今是沙漠中的谜团之一,关于这种现象的猜测也层出不穷,但这种沉沙现象出现之后,必然会伴随着大规模的黑风暴。我总算知道那些沙鼠为什么要集体半夜迁移了,它们一定是感受到了沉沙,所以才临夜逃命。张博士一行人,都是文化人,必然想得通其中的道理,估计也已经跑路了。而胖子两人突然消失,不用想也可以肯定,一定是在睡梦中被无声无息的沉沙给活埋了。我的天,他们还活着吗?我此刻也顾不得思考其它,手脚并用的去扒沙,一边扒一边喊,但那些沙子太滑,扒出去一点,周围的沙子又陷回去,我再怎么扒都是徒然,几乎都要绝望了。就在我急得眼睛都发热时,一只手突然从沙子里伸出来,手指还不停的在动,我一看那只粗手,立刻认出来,赶紧抓着手往上扒,不多时,又一只手伸出来,紧接着,一个沙人从沙里钻出来。是胖子。他此刻眼睛紧闭着,满脸都是沙,看不出神色,只有嘴巴大张着,胸膛剧烈的起伏,半晌,他才有力气去抹脸,抹了脸上的沙子,睁开一对赤红的眼珠子,喘大气道:“还、还有一个。”胖子凭着自己的力量伸出手,我才得以把他拉出来,但陷在里面的金算子,我除非用挖土机,否则仅凭我和胖子两个人,挖断了手也是挖不出来的。胖子喘完气,看着我还没动作,拍了拍我的肩,道:“这、这小子虽然滑头,但好、好歹当年也跟胖爷有过交情,天真同志,这节骨眼,你就别闹别扭。”我哪有想那么多,被胖子气的不行,不由骂道:“王胖子,你他娘的有空瞎扯蛋,不如付诸行动。”说完,我便去扒沙,胖子喘了几口,也跟着爬,我觉着我俩这动作,就跟刨沙的狗一样,就差一堆狗屎就齐活了。这金算子也算号人物,扒了没几下就看到他不断往外伸的手,我和胖子赶紧把他拉出来,这时他已经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躺在沙上跟挺尸一样。结果没停多久,我就发现他还在往下陷,于此同时,我和胖子半截小腿也陷进了沙子里,这种沉沙不必流沙来的快,而且是突发性的,完全无知无觉,我一看这架势,知道沉沙还在继续,赶紧招呼胖子架起金算子,道:“先撤。”胖子就差没骂娘了,一脸狰狞道:“往哪儿撤,操,到现在胖爷还没明白过来,睡着睡着就睡进沙子里去了,差点被憋死。”我没空跟胖子解释那么多,想起了胡杨林里的沙鼠,这些沙漠动物能感知沉沙的到来,既然会迁移,必然是迁移到安全的地方,事到如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当即,我对胖子道:“屁话少说,跟我走。”接着,我俩架着金算子开始狂奔,金算子不多时也缓过气来,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沉、沉沙。”妈的,马后炮,现在说顶个鸟用,我没理他,招呼胖子加紧脚步。胖子一看这方向,道:“完了,要跟姓张的撞上了。”我道:“姓张的比我们机灵,早跑的没影了。”胖子气喘吁吁道:“天真同志,看来你丫知道不少内幕啊,不行,你可得交待清楚……”话没说完,我们已经跑到了那堆灰烬旁,沙鼠已经走的差不多,只剩零零星星几只,速度也非常快。金算子也是明白人,赶紧道:“跟、跟军鼠走。”只有胖子一个人还云里雾里,我只得边跑边跟他解释,金算子缓过气来,也能自己跑了,黑暗中,我们只剩下一只手电筒,伴着微弱的光芒,紧跟着几只小军鼠,就怕跟丢了。胖子知道沉沙过后还有风暴,气的不禁跳脚,对金算子道:“操,你们胡大不给你面子啊。”金算子脸色一变,道:“胖子,别乱说话,要死人的。”都这关头了,这死胖子居然还有心情扯皮,我吼了他一嗓子,胖子吓的肥肉一抖,旋即愣了愣,边跑边道:“行啊你……天真,这一嗓子练了很久了吧……”在沙漠里跑很费神,更何况还要盯着几只小老鼠,心理压力极大,没多久,连胖子也说不出话了,别看这这小老鼠体格袖珍,但持久力不是盖的,或许是长期生活在沙漠中,它们已经熟悉了沙漠奔跑的技能,速度不减反增,再看我们三人,一个个已经是拖着脚步在跑。黑暗中,我觉得风似乎大了一些,由于防风镜什么也没带,因此风中带着的沙粒时不时就会迷了眼睛,我一想到那一袋子装备,就觉得肉痛,特别是我那副六万块的墨镜,真是心都在滴血,这么一想,便有一股悲愤的力量勃发而出,脚步快乐些。胖子有气无力的嚎道:“天真,你……你打兴奋剂,你犯规……”我还没来得及教育胖子,金算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再原地大口大口喘气,我心中暗骂,这人怎么关键时刻,比我还拖油瓶。我回头,正打算给他鼓鼓劲儿,谁知金算子立即就对我摇头,道:“不行,晚了……”胖子道:“他娘的,想被沙埋啊,还不跑,什么晚不晚的。”我觉得不对劲,立刻道:“胖子,听老金说。”金算子摇摇手,道:“你们没发现,咱们跟的军鼠,越来越少吗。”我赶紧去看,该死,被金算子这一耽误,军鼠都已经跑的没影儿了。胖子气的够呛,道:“我说金毛吼,现在怎么办。”就在我们说话间,原本不大的夜风突然猛烈起来,大片的沙尘猛的扑了过来,我们一时没有防备,吃了满嘴沙子,眼睛也火辣辣的痛,一个个都蒙着眼睛瞎转。原本呼呼都风声逐渐加剧,最后仿佛是万鬼哭号一般,由于是夜晚,我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却可以感受到那种强大的风力,沙子如同泼一样的往我们身上砸,眼睛根本无法睁开,只能用手捂着,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一时间我们三人完全说不出话。就在这时,我肩膀突然被人一抓,接着,那个人就带着我开始往前走,那只手骨节很细瘦,不是胖子的,应该是金算子。这时,我便听到金算子断断续续的声音:“找个避风口。”就算我是地理白痴,也知道沙漠里根本没有什么避风口,塔克拉玛干是典型的丘陵型沙漠,在沙丘下避风,上面的沙会在风的作用下直接灌下来,因此我们现在算是直面风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