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中已经虚构了一个故事,于是缓缓道:“你还记得那份复印件吗?其实,那东西是我爷爷传给我的。我爷爷是参军的,六十年前参加过新疆剿匪,那时候他才二十多岁,当时他们追着悍匪深入沙漠,结果也是遇上了黑风暴,在沙漠中迷失方向,一直走进了沙漠的腹地,我爷爷死在了那里,唯一活着的战友带回了这份东西,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是疯疯癫癫的,我一直想弄清楚,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遇到过什么。但这东西在我父辈手里,一搁就是几十年,我父亲多方打听,也没有结果,要不是遇到石教授,我恐怕至今也无法窥探其中的端倪,所以张博士,我们进入沙漠,并没有其它目的,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是我爷爷的下落。咱们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如果这一趟能带回我爷爷的尸身,也算值了。”胖子配合的极好,神色沉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叹了口气,道:“想开点。”我说完,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姓张的,她显然在考虑我讲的真实性,六十年前的新疆剿匪是确实存在的,当时由于通讯落后,很多追击土匪的士兵进入沙漠后,再也没能走出来。说假话,就要半真半假,张博士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那现在你还是坚持要往前走吗?”我低头的,装作在经历思想挣扎,片刻后才抬起头,咬牙道:“走。”“好,你们三个,可以跟着我们上路,不过我们这一次是很严谨的考古活动,一切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否则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不会负责的。你们有意见吗?”我和胖子赶紧表示没意见。那个德国美女显然对我和胖子很有兴趣,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凑过来搭话,我懒得理她,几句打发了,于是问姓张的:“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张博士问道:“什么枪声?”我一愣,这女人在玩我?枪声明明是从这附近传开的,难道她们没有听到?这时,那个德国美女也好奇的说道:“mr吴,刚才有枪声吗?我们怎么没有听到。”这时,胖子突然不着痕迹的在我腰上掐了一把,旋即冲德国美女摆手道:“mr吴耳背,听错了,你们这大半夜的,开篝火晚会呢?”这时,旁边一个带眼镜的年轻人,撕开一包压缩牛肉,道:“正准备吃东西,你们一起吧,不过咱们口粮不多,节省一些。”我觉得这年轻人很热情,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原则,正准备跟他扯几句套近乎,旁边就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咱们口粮不多,他们三个大男人,自己不能解决吗?四眼,你多管什么闲事。”这话听得胖子火气噌就冒起来了,立刻大骂道:“他娘的,你再给胖爷说一句?信不信老子崩了你!”我转头看去,说完的是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形矮小,但很结实,面无表情,脸颊的肉下垂,显得不苟言笑,此刻正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胖子。胖子刚才那一句话,匪气太重,一出口就要拿枪崩人,立刻引起姓张的布满,我瞧见她眉头皱起,赶紧起身踹了胖子一脚,骂道:“哪那么多屁话,你又不是没吃过仙人掌,再去挖两个咋的啦。”一边说,一边朝胖子丢眼色示意。胖子心领神会,压下火气,嘴里咕隆了几句,便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夜晚的沙漠很冷,寒气夹杂着狂风,又干又冷,这时,金算子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小姐,阿番达向导呢?”他问的是姓张的。姓张的正拿着一张地图在看,闻言抬起头,深邃的轮廓有一种东西方混合的美感,我心想,难道她是混血儿?“我们一行一共十一人,遇到沉沙的时候,走散了。”我数了数人数,张博士这么,现在只剩下五个人,三男两女,再加上我们的加入,一共是八人。那么走散的人中,加上阿番达,一共有七个人。外面风暴那么大,这七个人会不会已经遇难了?我看向金算子,他神情有些凝重。胖子询问他怎么了,干嘛摆出一副哭丧的脸。金算子摇摇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说完就不再开口。吃饭的时候,姓张的还是给我们分了食物和水,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接纳我们了。一行人吃完东西,张博士便安排人守夜,分为三个班,第一班是我和胖子,第二班是金算子和那个中年人,第三班是那个四眼和另一个年轻人。除了那个不合群的中年人外,其他人的名字我都知道了,四眼的名字叫李洋平,另一个年轻人叫卢舟,德国美女的中文名叫赵子龙,原因是这位美女看完三国后,崇拜赵子龙,便给自己取了这个中国名字,对着一个美女叫赵子龙,我实在叫不出口,于是便叫她小龙女,她听了笑的不得了。一顿饭吃完,我算是跟他们混熟了,本来我就是个生意人,拉拉人际关系还是比较擅长的,特别是胖子的性格很受欢迎,除了那个还不知道名字的中年人外,剩下的三个都跟我们打成了一片,笑笑闹闹,期间,姓张的不止一次用眼神警告我,不要带坏她的队伍纪律。吃饱喝足后,众人都进去睡觉,我和胖子坐在火堆边守夜,完全没了刚才的欢快神情。大约一个时辰后,我估计土墙房里的人都睡着了,便开口,道:“有什么看法?”胖子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道:“姓张的肯定知道什么,她在装傻。”不错,那声枪响绝对不是我的幻听,况且,也不可能三个人同时出现幻听,不仅是姓张的,她队伍中的所有人都摆出一副丝毫不之情的样子,显然,他们是在隐瞒什么。这样黑的夜,究竟为什么会出现枪声。是在面对什么危险,还是有其它的原因?我摸了摸身上,还剩下几根烟,给胖子扔了一支,两个人都不再开口。我不知道胖子此刻在想什么,我却想了很多,除了闷油瓶,还有很多事,比如老九门的事情。之前我不知道解语花性格大变的原因,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了保住解家,原本已经准备去国外漂白的他,不得不重新被卷了进来,严格来说,小花已经屈服于‘它’。上一次的打假,至今想起来我都忍不住心生畏惧,吴家、解家、霍家,不说权利,便是财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所做的尽是世人无法想象的勾当,但即便是这样的家族,却在它面前显得如此无力,仅仅一夜的时间,差点将吴家给颠覆。与小花比起来,我又何尝不是屈服了。路人甲在那晚对我说过一句话:人的一生,有两样东西是无法抗拒的,一个是自然法则,一个是社会法则,它是这个社会的法则。自然法则,是生、老、病、死,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从幼年开始成长,然后慢慢衰老,短短几十年,于疾病做斗争,直至死亡。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却是人无法反抗的。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期望摆脱自然的法则,追求长生,却终究是黄粱一梦,没入黄土。而社会法则同样无法摆脱,我想,即便是闷油瓶也无法完全摆脱这个社会的法则,更何况是我。我想救闷油瓶,但我更担心的是,如果它无法得到它想要的,那么我们吴家所要面临的将会是什么?赞生经里的另一半,究竟记载了什么?这时,胖子说道:“这张博士现在看来对咱们还算照顾,你也别担心,进了沙漠腹地,要实在不行,咱们抢了装备一样能走。”我刚才偷偷瞄过张博士一行人带的装备,很齐全,枪支也有,但带的并不多,毕竟是文化人,枪支什么的想必不擅长。我没反驳胖子的说法,现如今我们装备丢了,跟着姓张的算是寄人篱下,她心情好可以分一口吃的,心情不好,我和胖子只能挖仙人掌度日,一旦进了沙漠腹地,恐怕连仙人掌都没的吃,到时候恐怕真的会上演一场抢劫的戏码。但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妥,于是对胖子说道:“不到最后关头,咱们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情,毕竟姓张的也算是雪中送炭,没有她,咱们别说进去,恐怕这沙漠都出不去。”胖子笑了笑,道:“娘的,就你心软。”我们又聊了半晌,时间差不多,便叫醒了金算子和那个中年人换班,大约是白天睡的太久,现在也没什么睡意,那个四眼就睡着我旁边,斯斯文文的,不像胖子,一闭眼就打呼噜,我躺在地上折腾了很久才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不知多久,听到房间里有响动,勉强睁开眼,发现金算子那一班已经过了,轮到四眼和卢舟守夜,接着,金算子在我旁边睡下,我也就跟着闭了眼。不知怎么回事,这一觉睡的特别沉,简直仿佛被梦魇住了一样,完全醒不了,接着,有人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我一睁眼,就看到胖子怒气冲冲的表情。我愣了愣,心想,小爷就算多睡了一会儿,你也不用一副我抢了你老婆的表情吧?正打算开口,胖子急冲冲骂道:“他娘的,金算子居然能干出这种事,他脑袋真是被狗啃了。”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发现房间里的人面色都不太好,特别是姓张的,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我和胖子的目光很冷。我这下子睡意全没了,张头四顾,没有看见金算子的身影,我于是看向胖子,道:“怎么回事?”胖子脸色也不好看,指了指墙角放装备的地方,道:“金算子卷了一包装备跑了?我这次真是引狼入室,天真,对不住了。”胖子话说我,姓张的便冷冷开口,道:“吴先生,王先生,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金算子卷装备跑了?听声音,外面的风沙依旧很大,他怎么会这个是跑?且不说他一个人在沙漠中行走危险很大,光是外面的黑风依旧可以把他人都刮到天上去,他怎么会做这么傻的事?突然,我想到了一点,金算子是第二班,他换完班后就直接在我身边睡下了,当时房外是架起的篝火,有四眼和卢舟守夜,金算子一个人,是怎么卷着装备走的?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没回答姓张的,而是问胖子,道:“怎么回事,细细说。”胖子摇头,指了指四眼,道:“是他们先发现的。”接着,没等我问话,四眼主动交代起了过程。他说,他和卢舟守夜到了六点左右就开始犯困,沙漠的早晨,六点还是黑漆漆一片,一夜都没有什么危险,他俩便约定一个人守着,另一个人就在火堆旁小憩,结果四眼守着守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他赶紧叫醒了卢舟,随后才将房间里的人逐个叫醒,这时他发现,装备包少了一个,而且金算子也不见了。那么,金算子就是趁着四眼和卢舟打盹的关头溜走的?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金算子不像是那么笨的人,如果我是他,即便要卷装备跑,也会选择等风沙停止以后,现在卷了装备,又出不来沙漠,一样只能躲在绿洲里,到时候张博士一行人势必会进行大规模搜索,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情,那么金算子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事情虽然不对头,但我一时又找不到关键点所在。就在这时,张博士起身,道:“咱们现在与大队伍走散,身上的每一份装备都很重要,外面风沙很大,他不敢出去,现在咱们立刻分头找,必须找到。”果然,姓张的反应很快,立刻下令找人。我们现在一共剩下七个人,由于金算子的关系,我和胖子的形象被贬到了最低,最后张博士跟我们一组,我们分成三组,背上装备,向着不同的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