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怡然手臂按着舞台,一翻身跃了上去,伸手托住叶小曼,焦急地叫着:“小姐,小姐。”许多人一起围到舞台上,七嘴八言,楚韵快速挤进人群,她是个出色的医师,临危不乱,伸手从六神无主的程怡然手中接过叶小曼,平放在台上,向一旁挥了挥手:“大家散开一下,保持空气流畅,程怡然,叫救护车。”凌威浑身被汗水湿透,喘着粗气,迅速走近叶小曼,下蹲,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脸色微微一变,语气急促:“救护车来不及了,快,心脏复苏。”楚韵神情一愣,从凌威的语气中她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遇到了最危险的情况,心脏骤停,医学上叫做猝死,这是心脏病人最常见也是死亡率最高的一种,防不胜防。几分钟之内心脏如果不恢复跳动,病人就可能永远救不过来了。“人工呼吸。”凌威大声说着,同时伸出手,一只手掌按在叶小曼左胸部,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握拳,用力击打在左手背上,叶小曼的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凌威稍一停顿,继续又锤击第二下,叶小曼的身体再次震动一下。凌威双手重叠,在叶小曼胸骨上开始有节奏地按压,楚韵让叶小曼的头微微向后仰,手掌扶着她的下巴,让叶小曼的嘴微微张开,凌威按压三四下她就对着叶小曼的嘴吹一口气,周而复始,大约一分钟,叶小曼轻轻哼了一声,恢复了心跳。四周的人同时松一口气,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可是还没有等到彻底放松,程怡然再次惊叫起来:“楚韵姐,小姐又没呼吸了。”楚韵和凌威同时把手按在叶小曼胸部,没有一点动静,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很少见,心脏一旦复苏,正常情况会一直工作,现在刚刚十几秒又停止,说明气血不济,再用心脏复苏反而不利,也无法复苏。程怡然从楚韵的神情中看到了绝望,一向清冷沉静的她变得慌乱起来,一把抱住楚韵的胳膊:“楚韵姐,救救小姐吧。”没有任何药物和设备,怎么救?楚韵为难地把目光转向凌威。凌威紧紧咬着嘴唇,眉头深锁,他必须救这个女孩,不是为了她的容貌和富贵,而是因为她有自己心爱女孩的心脏,她可以死,可可的心脏却不能停止跳动。缓缓抽出银针,凌威深吸一口气,脸色立即恢复一种独特的平静,也可以说他把一切和治病救人不相干的思绪强行掩藏起来,这需要一份过人的定力,井上正雄在一旁冷眼观看,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个凌威果然非同小可,就冲这份沉稳的定力就看出一种大家风范,怪不得井上肖英一直坚持把凌威作为培养和利用的对象。内关,膻中,少府,神门,足三里、、、凌威运针如飞,隔着衣服,左手稍微摸索一下,右手的针立即扎下,都是守护心脏的穴位,扎完针他把手指搭在叶小曼的脉搏上,等待十几秒,脸上露出一丝失望。“这可能和心脏不是自己的有关。”楚韵轻声说道:“躯体的穴位对心脏的刺激可能不如正常人那么强烈。”凌威瞄了楚韵一眼,眉头皱了皱,脸上露出一种坚决的神情,取出一根长针,左手在叶小曼心脏部位摸索了几下,针缓缓凑过去,四周响起一阵惊呼,就是丝毫不懂医术的人都能看出来,凌威竟然要在心脏下针。四周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插言,眼看着夏侯公子为叶小曼举行的生日酒会要变成葬礼,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凌威手中的针刚刚靠近叶小曼胸前的衣服,井上正雄忽然冷冷说道:“凌医师,我提醒你一下,从古到今在心脏下针的没有几个人,及时了解心脏构造,这种方法也是九死一生,而且被针扎过,再好的医院也无法抢救了。”井上正雄的话很明白,凌威这一针决定了叶小曼的生死。程怡然立即惊恐地盯着凌威:“你有把握吗,出了意外怎么办?”程怡然也是人慌无智,受到井上正雄的影响,竟然质问起凌威来,其实这种情况几乎已经成定局,没有医生愿意冒险,她这样说相当于让凌威停止治疗。“她死了,我抵命。”凌威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令人有点诧异,他竟然把自己的命压在一个几乎注定没有救的人身上,真是匪夷所思。楚韵的眼中掠过一丝哀伤,只有她理解凌威的感受,祝玉妍刚刚离开,现在叶小曼体内这颗心脏又要失去,那可是凌威心爱女孩的心脏,一旦无救,凌威肯定万念俱灰,他说死是发自内心的。所有目光都盯在凌威的手臂上,他把针旋转着缓缓插进叶小曼的胸部,每进一点观看的人心中就是一阵纠结。一根长针全部进入,凌威手指搭着叶小曼的脉搏,他在等待,这是激发能量的针法,也是最后的努力,一分钟后应该有效果。一分钟在等待中虽然漫长,但还是过去了,叶小曼毫无起色,凌威的心立即沉入万丈深渊,脸色一片死灰,目光呆滞。所有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都木然地站着,现在唯有等待救护车,如果井上正雄说得没错,也就要准备后事了。一场热闹的酒会变得凄凄惨惨,程怡然竟然落下了两行泪珠。望着叶小曼的脸,凌威心中一阵抽搐,他有点后悔和叶小曼一直斗气,现在她静静躺着,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生命短暂的女孩,财富和美貌只是过眼云烟,这个女孩变得好普通,好可怜,如果她活着,再也不惹她生气了,但是没有如果,她走了,带着可可的心脏,就这样淬不及防地走了。凌威茫然地伸了伸手,眼前又浮起祝玉妍那张笑脸,老天爷对自己太不公了。可可留给自己的只是一颗心脏,现在又停止了跳动,祝玉妍却只留下一块玉佩,紫色的玉佩虽然珍贵,但是它又能代替什么呢?凌威颤抖着把玉佩从脖子上取下,挂在叶小曼的胸前,没有人阻止他,因为他满脸的哀伤,还有那块紫玉佩,价值连城,所有人都不知道凌威为什么要拿出来作为叶小曼的陪葬。是没有救活病人的愧疚吗?不太像。紫玉佩在光线映照下散发着异样的色彩,在沉闷的气氛下显得有点妖异,忽然,叶小曼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所有目光都盯着她,大家大气都不敢喘,担心只是一个幻觉,叶小曼的手紧接着又动了一下,胸口居然缓缓起伏,楚韵大喜如狂,高声叫道:“活了,活了,叶小曼活过来了。”凌威一直呆呆坐在叶小曼身边,眼神空洞。听到楚韵的叫喊,全身一激灵,迅速探了探叶小曼的脉搏,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全身无力,眼角瞄了一下站在旁边观看的梅花,声音微弱:“梅花,取针。”救护车呼啸着来到宾馆楼下,梅花刚刚取完针,叶小曼就被一群人七手八脚抬上一个推车从电梯间带走。大厅里的人也趣味索然,渐渐散去。凌威呆呆坐在舞台上,思绪一片飘渺,叶小曼的死而复活,让他的精神大起大落,他累了,只想闭上眼休息,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