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宛如和凌威是在建宁认识的,要说相交的时间远远不如凌威和陈雨轩,更不如叶小曼,甚至不如小雪。童宛如从小就知道自己生命不久长,在感情上从不多想,一心钻研茶道,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对她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也可以说她把自己包装得很好。在别人眼里永远是那么出尘飘逸,貌如天仙。也没有人探求过她的内心。她自己似乎也没想会有什么感情。对于凌威的感情有太多是敬佩,还有就是友情,她是天医的唯一后代,无论怎么样修心静养,她心灵深处都无法抹去天医失传的阴影。虽然父亲没有强求她学医,她还是觉得无法见九泉之下的祖先。凌威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凌威不仅会大周天针法,还学会了天医另外许多绝学,论水平和天医上几辈人相差不多,天医祖祖辈辈受寿命影响,凌威不同,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青出于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凌威在童宛如心中比她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她可以死,凌威不能,不能让天医绝学断绝。所以在任何时候童宛如都坚决维护凌威的利益,凌威到了青城山以后她的心思和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凌威。凌威从山谷中回来以后就昏迷不醒。童宛如的心忽然纠结起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酸痛感。坐在凌威身边不停地替他擦汗,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论治病救人她这个天医后人还不如云姨。当云姨提出那种药草的时候,童宛如心中微微一动,她熟悉凌威身边的人。祝玉妍,叶小曼,小雪,还有历芊芊,这几个人对凌威的感情不容怀疑,但是祝玉妍和叶小曼不是处子之身,历芊芊心计难测,小雪不明去处,所有的希望都是虚无。她忽然有一种冲动,凌威如果死了她自己也跟着死。想到死,童宛如心中亮了一下,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了凌威可以放弃一切,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要说虔诚,不比任何人差,她立即提出自己愿意为凌威采草药。云姨说过采药很困难,童宛如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到了悬崖边还是有点胆寒,悬崖下深不见底的峡谷就像一张张开的大嘴,随时能把她吞噬掉,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缓缓而下,她眼睛只盯着悬崖,心中默默念叨着自己是为了凌威,想着凌威那张诚挚的脸颊,立即平静了一点。脚尖点着悬崖上突出的小石块,身体慢慢下滑,悬崖贴着脸颊不远向上移动,目光所及,只是石壁,连一点绿意都没有,就更不用说那种特殊的药草了。绳索越放越长,有风吹过,身体禁不住微微晃动,有几次整个人离开悬崖,还好没有离开太远,马上荡了回来。童宛如手掌紧握着绳索,不断对着对讲机报告自己平安。她不想中断寻找,假如找不到宁愿沉进山谷。眼角闪过一丝绿意,童宛如一阵惊喜,微微低头,终于看到了云姨所说的那种药草,失声叫起来。大声招呼黄思羽继续放绳索,眼前很快看到了一大片叶子有点泛红的草,长在悬崖绝壁的缝隙里,随风上下摇曳。就是它了,童宛如深吸一口气,右手加把力,扣紧绳索,左手前伸抓向那些药草,手指尖刚刚靠近草尖,草根下面忽然伸出几个扁扁的蛇头,三角形的脑袋,眼睛泛着红光,蛇信不断伸缩着。她下意识把手缩回来,脚下一滑,身体沿着悬崖向右边荡过去。对讲机里响起黄思羽的询问,童宛如一边颤抖着声音回答,一边伸出脚尖稳住身体。“童姑娘,你别急,我们想想办法。”黄思羽不明白下面的确实情况,有点慌乱地大声呼喊着:“蛇是不是怕雄黄,我们找点给你用绳索吊下去。”“你们哪来的雄黄,回去取来不及了,凌威时间不多。”黄思羽的惊慌倒是让童宛如冷静了一些,看了看那些伸缩不定的蛇头,思索了一下,对着肩头的对讲机沉声说道:“黄姑娘,你们准备好刀和包扎的绷带,我记得背包里面有。”“有,有,这是行军的常备东西。”黄思羽急忙回答:“你说怎么送下去,还有消炎药,管用吗?‘“不用送下来,听到我说上你们用最快的速度上升,不要担心我碰到石壁。”童宛如说完话,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那些蛇头,左手横扫一下,那些蛇头收缩一下,童宛如快速抓住一把药草,用力扯下,扔进身后的背篓,一条蛇闪电般反弹,在童宛如胳膊上咬了一下,还好隔着衣衫,没有伤到肌肤。童宛如不知道一把草药够不够,按照正常用药,新鲜的药草用量偏大,应该再采一点。她再次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些蛇头,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胆子大了许多。左胳膊一用力,横扫过去,手掌同时抓住一把药草用力下扯。那些毒蛇这次好像吸取了教训,并没有退缩,反而迎着童宛如的胳膊而上,童宛如虽然戴着手套,还有一条蛇穿进了衣袖,在胳膊上咬了一口。童宛如手臂向后甩动,把缠在胳膊上和穿进衣袖里的蛇扔向脚下的山谷,药草随手放进背后的背篓,侧脸对着对讲机大声叫道:“上。”黄思羽在上面听到喊声,立即挥动手臂:“快,快点拉上来。”“黄处长,太快会伤人的。”“刚才童姑娘不是吩咐过吗,一定要快。”黄思羽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绳索,和其他人一起向上拉,童宛如身体也就一百斤左右,几个人拉,上升速度飞快。脚尖来不及点上石壁,就像一个布袋被直接提上去,身体不断在悬崖上碰撞,到了上面已经是遍体鳞伤,衣衫破裂了好几处,露出白皙嫩滑的肌肤。头发凌乱,额头碰破鲜血直流。“童姑娘,怎么样?”黄思羽扶着摇摇欲坠的童宛如,两个人伸手想取下童宛如后背的药篓,童宛如急忙摆手,喘息着说道:“别动,草药必须我带着,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碰。”“你的伤势、、、、、、、”黄思羽上下打量童宛如身体上几处鲜红的血迹。“这些不是致命的,快点拿刀。”童宛如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一处蛇咬的齿痕,齿痕四周一片乌黑,而且正在向四周蔓延。黄思羽伸了一下手,旁边的人迅速递上一把刀,黄思羽转给童宛如,童宛如右手握刀,毫不犹豫地挥动起来,迅速扎向胳膊上蛇咬的痕迹,刀尖扎进肌肉,手腕一拧,一块肉飞了出来。人天生就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对自己下手需要克服极大的心里障碍。何况是剜去一块肉,一刀结束,疼痛和心理压力让她一下子虚脱,身体晃了晃,手中的刀落在地面上,额头汗水混合着流下,在脸颊上呈现两道血痕。“给我止血,包扎,在胳膊上再扎紧。”童宛如声音有点嘶哑。黄思羽立即拿过准备好的止血药和绷带包扎。然后又拿起一根绷带在童宛如上臂扎紧,以防没有清理干净的蛇毒向上蔓延。事情办得还算顺利,下山按理应该比上山麻利,可是童宛如受了伤,又大量消耗体力,走动都变得有点困难,就更不用说翻过小山头了。那些救命的药草偏偏需要童宛如亲自拿着,别人碰不得。黄思羽只好用树枝做成担架让手下轮流抬着,担架上上下下很不方便,一行人磕磕绊绊摇摇晃晃下了山已经是午后,又累又饿,黄思羽的脚步已经踉跄。“黄处长。”山下小路上停着两辆越野车,一位年轻人站在车边挥着手。黄思羽等人精神一正,快步靠近,把黄思羽连同药篓放上车,车里已经准备了食物和饮用水。黄思羽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吃起来。“云姨知道你们一定很辛苦,上午就招呼我们在这里等。”驾驶汽车的年轻人一边手握着方向盘左右摇晃一边说道:“凌威的情况极为不好,云姨吩咐看到你们立即带回去。”越野车一路疾驰直奔临溪镇,到了吴家药铺门前,一个急刹停了下来,门口几个探头张望的人立即迎过来,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药草采到了没有?里面等着呢。”“采到了,让我进去。”童宛如精神一正,抱着药篓跳下车,挤开人群一边喊着一边向里面跑去。衣衫褴褛还带着斑斑血迹,和她平时那种出尘飘逸端庄的形象判若两人。二楼房间内,凌威躺在**,身体不安地扭动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云姨也不再那么安静,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一脸焦急。见到童宛如闯进来,目光一亮,看了看童宛如抱着的药篓:“找到了?”“是。”童宛如一屁股坐在凌威的床头,大口喘着气:“我终于完成任务了,云姨,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不,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云姨轻轻摇了摇头:“这种药草很苦,服用方法也特殊,需要采药的人用嘴喂服,这也是需要绝对虔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