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本以为这次外出经商能让自己散散心,不受任何人的拘束,自在的吃酒厮混,却不想被那熙凤横插了一杠子,本来就怕熙凤,这会子走在路上老老实实,连酒都不敢多吃。张德辉倒暗自里称奇,这王家二少爷可能家里管的严些,礼数举止皆是再好不过的了。那薛蟠薛大公子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早就知道,若不是因为拒绝不得带上了路,自己哪敢让这祖宗跟着,吃酒骂人是轻的,若是又犯起混来六亲不认,打杀个把人,他仗着京城里的大官舅舅倒什么打紧,自己这把老骨头不得交代在这。但这一路上,薛蟠倒是乖的紧,没有半点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方,真是奇了怪了!这会子外面下起了小雨,熙凤早就带着柠檬坐进了马车,这时的道路可没有现代的好,坑坑巴巴的颠簸不断,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在车里备好了厚厚的一层毡子,斜靠着软软的靠枕,摇摇晃晃的阖眼好似睡着了一般。柠檬见熙凤阖眼似睡,心里便想这几日的车马劳顿,一般真正的男子也快吃不消了,何况是自家小姐这样的娇娇女儿呢,便是有武艺在身也是困顿不已了,遂取来一张薄被轻轻附在熙凤的身上。“柠檬,咱们这是到哪了?”熙凤闭着眼睛问道。柠檬不曾想到小姐不曾睡着,倒吓了一跳,撩起帘子问身旁的仆从到了什么地界。张德辉听闻这小公子问起,便命令车夫将车赶到熙凤车旁,透着帘子笑道:“小公子,我们快到那苏州地界了,那可是好地方啊!”“哦?有何好处,老丈说来听听?”旅途寂寞,外面小雨不断,道路泥泞,张德辉本就年岁大了,即使坐在马车上也不时感到不适,正想着寻人聊聊,正巧熙凤发问。张德辉捻了捻花白的胡须,笑呵呵道:“这苏州,古时候称吴,又称姑苏,乃是一个富饶的鱼米之乡,那里有独特的园林景观被人们称为‘人间天堂’。其中最著名地方的要数寒山古寺和江枫古桥,古往今来无数才子清客到那里吟咏游览,热闹非凡啊!”“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确是个有名的地方。”熙凤连连点头。张德辉见这王家公子不像自家公子那般不学无术,胸中颇有文墨,心中自是喜欢,便滔滔不绝起来。“像咱们经商的人家,那些文人墨客去的清雅地界倒不是咱们的好去处,咱们去这一回要选购一些当地的特产,然后带回金陵贩卖,才能得到个好价钱。那姑苏最有名的要数碧螺春茶和苏绣了。每次小老儿经过这苏州都要购上大批,咱们金陵好歹离这苏州不算太远,来回一次倒也便宜,那些远些的大商都是成车成车的往回运,还要雇上一些好镖局的镖师押镖,不然遇上些匪徒便麻烦了。”熙凤颔首道:“这茶我家也常吃,确实比一般的春茶要好上许多。这茶多产自洞庭,是苏州著名特产,我国十大名茶之一。早在隋唐时期即负盛名,迄今已有千余年历史了。据说是先帝爷南巡苏州时赐的名,称为“碧螺春”。那洞庭山地理环境独特,四季花朵不断,茶树与果树间种,所以碧螺春茶具有特殊的花朵香味。而且制作要求很高,早春时期,茶芽初发,芽尖部分,即“一旗一枪”不超过半寸时采摘下来,经过杀青、烘炒、揉搓等一系列特殊工艺加工而成。细观此茶,可见条索均匀、造型优美、卷曲似螺、茸毛遍体、色如凝脂、香气馥郁、回味甘洌。此茶乃是茶中精品,父亲嘱咐过我定要选上好的带回数十斤回去。老丈是哥哥身边的老掌柜了,定是目光如炬,到时定要帮我好好挑选一番。”张德辉没成想这小小的哥儿竟然对这碧螺春的来历、品相如数家珍,不禁对熙凤另眼相待,更加恭敬起来。前面的一辆大马车上,薛蟠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张德辉在心中将这兄弟俩一对比,顿时灰心了起来,这大公子真是比不上人家一星半点啊。又听那王家公子问道:“老丈,我们大约还有多久才能进城?”张德辉回转头来,道:“再走一个时辰,就能看见那苏州的城门了。小公子莫不是饿了?小老儿带着些干粮,若是不嫌粗糙便先垫垫肚子。”熙凤连忙婉拒道:“老丈客气了,小奴已经给我准备了好些点心,只是我旅途不爱多食干粮,原本想快快进城喝些热汤,但不知这苏州城中有什么好吃的,我也好做东请请大哥哥和老丈,辛苦你们带我这一路。”张德辉连连道不敢不敢,又给熙凤介绍起了苏州的美食,独独让熙凤最感兴趣的却是阳澄湖的大闸蟹。熙凤前生虽生在小康之家,但也没吃过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那时的螃蟹本就是养殖出来的,再加上各种人工催长,味道定不如这一世的鲜美。且阳澄湖大闸蟹为“蟹中之王”,其色、香、味自然妙不胜言,那桔红色的蟹黄、白玉似的脂膏、洁白细嫩的蟹肉,造色、香、味三者之极,更无一物可之上,这也是其它湖区蟹无法比拟的,难怪有句话说:“不是阳澄湖蟹好,此生何必住苏州”。想到美味的螃蟹,熙凤顿时来的精神,吩咐柠檬到前面马车上唤醒薛蟠。那薛大公子好睡正酣,被柠檬硬是推醒,正要大发脾气却发现眼前的人是那魔星的小仆,顿时将咒骂的话咽了回去,问是什么事。熙凤朗声大笑,“扰了哥哥美梦,小弟给哥哥陪个不是。想着这几日舟车劳顿,人困马乏的,小弟想在前面的苏州城里做个东,请哥哥与老掌柜一起吃些大宅蟹,喝些酒水,好好歇息一番,再去购买新鲜货物不迟。”薛蟠见有酒有乐,哪能不喜,立马精神起来,与熙凤交谈起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