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湖上

龙钰所说的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这个一走，就是三天。这三天里，他一直没有出现过，也查探不到任何音讯。慕铭秋严重怀疑，到了第四天第五天，他老人家也会不会出现在这里。若说第一天，慕铭秋是在无限的懊恼自责中度过的；第二天，在不见到龙钰的情况下，她自责得想死；那么当第三天过去，龙钰还是迟迟没有归来的时候，她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一抹释然。第四天，用过早膳，慕铭秋看向前来请安的城守大人，照例轻声问道：“赵大人，王爷回来了吗？”“回王妃，还没。”城守大人赶紧摇头，毕恭毕敬的道。“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慕铭秋又问。“下官不、不知道。”城守大人又答，只是说话有几分结巴。慕铭秋浅笑，轻声问道：“真的？”“真、真的。”城守大人忙不迭点头，说话更结巴了。“那好吧！”慕铭秋转身，淡声道，“拜托你去告诉王爷一声，最近我们在这里呆得很无聊了，想出去走走。希望他能应允。”“是，下官这就去禀报。”城守大人立马点头哈腰的道。都转过身要出去了，他的身形才突然一顿！这才意识到慕铭秋最后那句话是给他下套了。自己就这样答应了，不就是间接表示他知道龙钰在哪？心儿猛跳，慢吞吞的回转身，他看着慕铭秋，惴惴不安的小声叫道：“六王妃，这个……下官……”“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尽管去把我的话传给王爷就是了。”慕铭秋微微一笑，柔声对他道，“你的难处，我明白。我只是要你帮忙传个话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多谢六王妃宽宏大量，下官这就去禀报六王爷！”听到她的这番话，城守大人感动得眼泪差点都下来了。连忙对她作了好几个揖，他便转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站在慕铭秋身边，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小女娃拉拉慕铭秋的手，小声问道：“娘，父王他没失踪啊？”“没有。”慕铭秋摇头，轻声道。“哦，那就好。”小女娃拍拍胸脯，仿佛松了口气，便又问，“那么，你知道父王在哪吗？”“不知道。”慕铭秋耸肩，淡声道，“不过，他肯定就在这附近，只是不愿意现身而已。”“为什么呀？”小女娃嘴巴撅起，有些不满的问，“清儿都三天没见到他了，清儿好想他！”“清儿乖，你父王他不出现，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在。我想，时机一到，他肯定会回来的。”摸摸女儿的头，慕铭秋柔声道。“是吗？”小女娃抬高圆圆的小脸蛋，一脸希冀，“也就是说，父王他没有不要我们？”慕铭秋闻言，心中一震！“怎么会呢？”忙扬起笑脸，她蹲下身，将女儿楼进怀里，柔柔的道，“我的清儿这么乖巧可爱，你父王喜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不要你？”“是真的吗？”小女娃脸上现出一丝惊喜。但马上，这丝惊喜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怨，大大的眼睛里还含上了两泡泪，“可是，那天晚上父王他凶清儿来着，还不许清儿靠近他！”“那是他喝醉酒了，发酒疯呢！等他酒醒了就没事了。”慕铭秋忙道，将她的小脑瓜按进怀里，“那晚你也看到了，只要是见到的人，他都凶了不是吗？可见并不是我们的过错。”“嗯，也是哦！”小女娃脑瓜点点，小声道。“对呀！所以清儿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只需要记住，你父王他喜欢你，永远不会抛弃你，他是你的父王，这辈子都是！”紧搂着女儿，给她把还没落下来的眼泪给擦去，慕铭秋大声道。出口的声音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哽咽。“好，我知道了！”小女娃忙道，两只短短的胳膊也抱紧了慕铭秋的腰，大声道，“娘你也是，清儿喜欢你，你是清儿的娘亲，这辈子都是！”“嗯。”慕铭秋颔首，轻声道。一手揽着孩子，一手轻轻抚摸着她头上细软的发丝，慕铭秋心中思绪纷杂，感慨万千。这个孩子，还是心思太过太纤细了。盼了几年的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那家伙却不知道要好好扮演好他的角色，还三不五时的给她闹失踪！以前那几次也就罢了，这一次，他竟然玩得这么大！看来，她得尽快把龙钰给逼出来才是。城守大人出去一会，很快折返回来，站在门外道：“六王妃，六王爷说了，你们要去哪里玩随便。只是，请务必随身带着几个人保护你们。”“没问题。”慕铭秋道。站起身，等到转身过来面对城守大人的时候，她脸上淡淡的惆怅早已淡去，换上一脸的平静。略顿一下，她又淡淡的笑了起来，面向城守大人，轻声问道：“赵大人，我们第一次来到江南，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不知你可否为我们推荐几个地方，让我们母女去走一走，散散心？”“六王妃初次前来，要去玩的话，首选自然非城东的美人莫属了。”城守大人想一想，便道。“美人湖？”重复着这个名字，慕铭秋轻轻笑了，淡声道，“听起来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所谓的美人湖，那里是不是真的有美人出没呢？“是啊！”城守大人乐呵呵的道，“这个美人湖可是我梅城的一大特色，那里以时常出现美人闻名。不仅如此，那里有树有水，风光也好，是城内外青年男女春季踏青夏季纳凉的好地方呢！几乎每个人来到梅城，都要往那里走一遭的。”他就差没说那里是野鸳鸯们私会的最佳场所了。淡淡笑着，慕铭秋点点头：“好啊，既然如此，我们就听你的建议。清儿，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权当作散散心，说不定，晚上我们回来，你父王他就已经回来了。”“好！”小女娃忙道，握紧了慕铭秋的道。“那好，请六王妃和小郡主先收拾一下，下官这就命人去准备车马。”见她这么好说话，城守大人也欢喜得紧，忙告辞出去了。“你去吧！”慕铭秋挥手，淡淡道。等到城守大人后退几步，消失在眼帘之外，慕铭秋看看外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对房间里伺候的丫头道：“对了，王爷说把那个小家伙关在柴房里三天，三天时间到了吧？”“回王妃，早到了。”丫头屈身回答道。“那就把他从柴房里放出来吧！”慕铭秋道，“在那么小的地方被关了这么长时间，他肯定也闷得慌，我也带他出去放放风。”“是。”丫头道，也转身出去了。夏始春余，叶嫩花初。今日的美人湖畔，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颗颗垂柳倒挂而下。风和日丽，微风习习，吹动柳枝随风飘摇，仿佛女子细软的腰肢。湖畔，不少人早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或谈诗论画，或轻声细语，或相伴信步，看起来好生宁静惬意。湖面上，几艘船儿来回飘荡，间或还有悦耳的乐声传出，为这静谧的湖水更添了几许诗情画意。远远的，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由远及近而来。车帘上，一个大大的六字分外惹眼。许多人见到，都禁不住丢下手头的事情，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盯着紧闭的车窗，想象着车内坐着的会是哪个富贵人家里的人物。“吁……”马车行到湖畔一处空地，在车夫高超的技术控制下下，马儿稳稳停下了。在马车停下的刹那，两个跟在后边的小厮便上前来，一个搬来矮凳，平平稳稳的放在边上，试了又试，确定无误，才低头快步离开。另一个则垂着头，低声道：“已经到了，请六王妃和小郡主下车。”“好，知道了。”话音一落，一个清脆的女音从车内传出。而后，车帘掀开，一个身穿桃红色衣裙、头上盘着圆髻的清秀少女跳下车来。站稳了，她恭敬的低垂着头，对着车上那幅绣着鲜艳牡丹花的软帘轻声道：“六王妃，小郡主，美人湖到了，请下车吧！”原来，现在下来的不是正主。围观众人心中释然。这个清秀少女，她虽然长得不错，但是看面相并非大富大贵之人，也着实当不起这么华丽的车子来载。“嗯。”听到少女的话，帘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应答。听其声，竟是有八分清淡，一份庄重，一分威严。令人听在耳中，心中不觉对这个只闻其声的女子肃然起敬。边也更激起了他们想要一睹这个人庐山真面目的决心。众人屏住呼吸，见到车帘再次被人掀开。然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还是不是他们望眼欲穿的那位小姐，而是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裙、梳妆打扮同桃红女子别无二致的清秀少女。落地之后，将车帘掀开一角，杏衣少女轻声道：“六王妃，小郡主，请。”而后，才见一只白皙细嫩、柔若无骨的从帘后缓缓伸出，轻轻搭在杏衣少女手上。接着，一条绣工精美的宝蓝色襦裙下摆出现在众人眼际。再来，便是一双绣着素荷花的绣鞋。又过了一口茶的功夫，才见这位众人翘首以盼的大人物缓缓露出她的庐山真面目。一头乌黑的长发绾成朝凤髻，上面约略点缀着几根洁白的玉簪，看起来高贵典又不失清爽；莹白雪嫩的肌肤在一袭银鼠滚边宝蓝色披风的映衬下仿若吹弹可破；粉嫩细致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秋水般的翦翦瞳眸，明眸善睐，却略显深幽，微闪的眸光中浮着一抹淡淡的清愁；小巧的樱唇色若点朱，鲜艳润泽，诱人一尝。论其模样，即便算不得绝代佳人，但在如此细心合宜的装扮下，这般神韵也足以令一干男子呼吸一滞，进而心醉神迷。许多女子亦为她全身上下淡出尘的风采所迷。步出马车，一脚踏在矮凳上，女子另一手搭上桃色少女，极其端庄优的落地。落地之后，她又转身，伸出双臂，柔声道：“清儿，出来吧！”于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一个打扮得粉妆玉琢的小女娃又出现了。看她的模样，竟和女子有**分相似。看看两人的年纪，想必她们应该是母女。原来，她已经成亲了么？见到小女娃的出现，一个个方才还在心儿猛跳的男子心中怅然。“六王妃，小郡主，画舫已经安排好了，请二位登船吧！”等到她们二人稳稳落地，被城守大人派来保护他们的小厮之一站在慕铭秋背后，恭敬的道。“嗯。”慕铭秋颔首，牵着女儿，带着小女娃后边蹦下车来的小男孩，无视周围所有人羡慕嫉妒以及探究的目光，跟在小厮身后朝停泊在湖边的一艘画舫走去。这是以艘巨大的画舫。想当然尔，自然是赵大人为她们特地安排好的。它不止外边看起来装饰得豪华，而且里边的空间也十分宽敞，船舱内桌椅板凳，长椅软榻，应有尽有，在里边挤十个人都不成问题。现在却只拿来给她们母女二人用，实在是浪费。微微摇头叹息着，她们母女二人踏上台阶，登上画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描绘的大概就是这种自然而然由心底发出的豪迈之感。登上画舫二层，湖畔湖上的一切被她们尽收眼底，景色好得令人想站起来跳欢蹦乱跳。慕铭秋十分感谢古人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加三年高中四年大学以及以后源源不断的求学之路，所以她们的视力都要一直保护得非常之好。而现在，这么好的视力自然为她们欣赏美景贡献出了卓越的力量。“娘，水上好多船啊！都好漂亮！”随着慕铭秋一起的小女娃在见到如此壮观的景象之后，早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抓着船沿便蹦了起来，大声叫道。说完了，还不忘抬起小巧的下巴，得意洋洋的自夸一句，“可是，它们的船都没有我们的大，也没有几个比我们的漂亮！”“是啊！”这就是特权的力量啊！慕铭秋淡笑着，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蹦得太高，柔声道，“要是喜欢，那你就看多看看，只是别乱蹦，要是掉下水去就不好了。”“哦，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小女娃忙点头，果然不再蹦了。二人扒着船沿看了好一会，看得差不多了，才进到船舱里。小女娃率先便抢了靠窗的位置，还把脑袋伸出去看个不停。慕铭秋也不拦她，只在她身边落座，吩咐其它人都在一旁候着，便倒了一杯茶，看向坐在对面的小凳上不停揉着太阳穴的小男孩，轻声问道：“这三天，你还过得好吗？”“还过得去吧！”小男孩道。三天时间，他都不知道怎么搞的，迷迷糊糊的就过去了。方才，稀里糊涂的被给人拖出来，他才知道时间已经到了。现在，远离了那个阴暗的小屋子，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呼吸到外边的新鲜空气，他才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只是，过去的那三天就跟做梦一样，他都不记得什么了。又倒了一杯水，放到小女娃手边，慕铭秋看着他的眼睛，淡声道：“记住，在我身边，你不许使坏。我知道你很聪明，知道怎么投机取巧，但是你年纪还小，阅历也就那么一点，你的那点小心眼，始终瞒不过我。要是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又出什么鬼点子祸害别人，我一定会和那天一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天……想起慕铭秋的强灌，以及在自己肚子里一直翻滚、害得自己难受了好几天的一坛子白酒，小男孩浑身一颤，赶紧低头，小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行，你一定要记住！”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慕铭秋微沉下脸，沉声道，“你别忘了，现在你是跟着我，不是在你家那个山寨里。我们现在是和官府打交道的，可不能任你随性胡来，为所欲为。”“是，我记住了。”小男孩忙道。私底下，却不满的撇撇嘴，心里十分不爽的道：还说我呢！你的丈夫，那位天下闻名的六王爷，他才是随性胡来，为所欲为的典范！我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知他心中的想法，或许也可以说她根本没有刻意想要去知道吧！教训完了，慕铭秋又倒了一杯茶，放到他的跟前，放缓了声音道：“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谁都不要再提。你喝点茶，润润嗓子吧！”“好。”见她如此温柔，小男孩心中一暖，刚刚升腾起来的怨气被冲散了。忙拿起茶杯，一下子便喝下了好大一口，感受着她手指上的余温。铮……喝茶赏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忽听一声优绵长的琴声响起。琴音飘渺，飘荡在碧波盈盈的湖面上，伴着青山绿水，几多赏心悦目。随后，悠扬的琵琶声也紧随而来，同琴声伴在一起。时高时低，时而相和，时而互补，两种乐器配合得恰到好处。优美的乐音，听在耳中，心中享受。只不过……慕铭秋微微皱眉，为什么她从琵琶声里听出了一点愤懑的感觉？而琴声则是淡泊悠远，一派宁静祥和。继而一笑，摆摆头。人家用音乐诉说心事，关她什么事？自己听了便宜，只管享受就好，哪用理会那么多？耳朵里听着琴与琵琶的和鸣，慕铭秋喝着茶，透过大开的窗子看一眼就在不远处、乐曲声传出来的那座不小的画舫，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便问道：“那艘船，是谁家的？”看画舫的样子，以及它上边的装饰，想必那也是个大户人家，而且家底十分殷实。“回六王妃，那是明月楼紫烟姑娘的画舫。”一个丫头忙道。“哦……”原来如此。慕铭秋明白了。青楼花魁的船，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了。便转向丫头那边，慕铭秋又问，“这么说来，这琵琶是她弹得？”“十有**。”丫头道。“那琴呢？”慕铭秋又问。“应该，是出自琅邪公子之手。”小丫头想了想，才道。这个名字一出来，原本缩在一角盯着慕铭秋看的小男孩脊背猛地一僵，赶紧便低下头，抱着跟前的茶杯猛往肚子里灌水。慕铭秋没有太注意他，还是看着小丫头，一脸兴味的问道：“琅邪公子？”竟然是个男的？他和这位紫烟姑娘什么关系？“是啊！”小丫头忙不迭点头。慕铭秋从她眼中竟然看到了少女的娇羞！心中顿时想到了些什么，慕铭秋便问：“他是紫烟姑娘的入幕之宾？”“是。”小丫头道，原本晶亮的眸光瞬息便暗淡了不少。慕铭秋见到，心中淡笑。好可爱的少女怀春啊，只可惜她这辈子已经是不可能了。拿起茶杯，哚了一口，慕铭秋似是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一个男人，也能把琴弹得这么好。”不过，从他的琴声里体味出来的这么宁静淡泊的意境，也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够达到的。“是啊是啊！”听到她开口赞扬，小丫头黯淡下去的眸光又是一亮，忙道，“琅邪公子是两个月前来到梅城的。他生得斯俊朗，出手也大方，还能吟诗颂词，弹得一手好琴，深得紫烟姑娘欢心。这不，这两个月来，自从他出现以后，紫烟姑娘除了接待他，几乎都不见别的客人了呢！”果然又是才子佳人的一段风流故事啊！慕铭秋浅笑，淡声问道：“能有幸得紫烟姑娘陪同出游，那一定所费不赀吧？”“我听说，至少一百两银子呢！”小丫头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所知道的都给说出来了。一百两？慕铭秋吐吐舌头。真贵。这样看来，她还是打消了花钱上门去找的想法吧！那么，怎么才能和她勾搭上呢？慕铭秋犯难了。她好不容易才看上一个丫头的说，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娘，你看，树叶！”正埋头苦思着，把脑袋伸出窗外的小女娃突然把脑袋给缩回来了，两手捧着送到她跟前，大大的眼睛闪亮闪亮的，脸上也满是兴奋。慕铭秋低头，看到她的手中捧着两片嫩绿的柳叶。想必是微风吹动湖畔的垂柳，吹下了几片树叶，其中两片随风而舞，阴错阳差就到他们这边来了，刚好给小女娃捡到。看着这两片叶子，慕铭秋脑海里突然一阵光亮闪过，有了！从女儿手中拿过一片较大的叶子，慕铭秋看着小女娃，柔柔笑着，轻声问道：“清儿，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拿叶子玩的游戏吗？”“记得！”小女娃点头，大声道。“那我们现在再来玩一次，好不好？”“好！”母女二人一人拿了一片叶子，放进唇间，由慕铭秋领头，轻轻吹出悦耳的音乐，小女娃跟着，和着她的节拍。鉴于紫烟姑娘和琅邪公子高超的技巧演奏出来的人间仙乐，湖面上其它那些奏乐自娱的人们早自愧不如，鸣金收兵了。等到慕铭秋母女开始吹树叶玩时，又刚巧遇上他们演奏完毕，湖面上寂静一片。于是，人们只听得到清脆的乐声传来，俏皮活泼，掷地有声，仿佛春日指头上黄莺的歌唱，声声都毫无例外的钻进了听者的耳里，侵入了他们的心里，叫他们的心也不知不觉和这大好的融融春光融合在一起。不似乐器的演奏，这一曲很快就吹完了，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两分钟。吹完后，慕铭秋和小女娃丢开树叶，赶紧便抱起跟前的茶杯一阵牛饮。喝完了，慕铭秋才看向小女娃，竖起大拇指道：“清儿，你吹得真好！比以前更好了！”“娘你也不差啊！清儿都是跟着你走的呢！”小女娃也笑着，大声道。听着她们用树叶奏乐，小男孩呆愣了半晌，才凑过来，小声问道：“你们……竟然会吹树叶？”“是啊！”小女娃道，笑得眼睛弯弯，“以前我和娘在家的时候，经常从院子里的树上摘树叶下来吹着玩的，好好玩！”“我也要玩！”小男孩眼睛一亮，忙道。“你会吹吗？”慕铭秋看着他，轻声问道。“不会。”小男孩摇头，一脸自信，“但是我可以学嘛！我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那好，你学吧！”嘴角挑起一抹笑，慕铭秋拿起自己吹过的那片树叶，擦干净了，交到他手上。小男孩如获至宝，赶紧送进唇间，努力了半天，却只能吹出许多刺耳的声响，一直成不了调。慕铭秋见状，淡淡一笑，轻轻吐出一句：“真笨。”“真笨！”小女娃也跟着道，对他拌了个鬼脸。小男孩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努力一好一阵，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反还讲叶子都给吹破了，一起之下，他干脆将叶子往地上一摔，跳起来大声道：“哼，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一片破叶子而已，小爷我不吹了！”慕铭秋依旧是浅浅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小女娃则是对他吐着舌头，手指头刮着脸，大声道：“羞羞羞，你真笨！笨死了！”一伙人兀自玩得开心，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喊道：“敢问对面是哪家的船？船里是哪家的姑娘？你用的是什么乐器？吹得是哪首曲子？”赶快收起玩笑的心思，透过窗子往外一看，慕铭秋才发现紫烟姑娘的那座画舫在他们玩闹的时候已经开到近前来了。慕铭秋便忙收起脸上的笑意，看向旁边伺候的丫头，低声吩咐道：“出去回答她们的话，别告诉她们我的真实身份。”“是。”丫头道，掀开帘子走出去了，站在船头大声道，“船舱里坐的是我家夫人和小姐，她们用的是什么乐器，吹得是哪首曲子，似乎和你们没有多大关系吧？”对方顿了顿，才又道：“你家夫人和小姐的曲子十分清新别致，我家姑娘十分喜欢，想请她们上船一叙。”“凭什么是我家夫人去你们那里？叫你家姑娘到我们这边来还差不多！”小丫头立马便大声反驳道。“你们！”似乎被丫头高高在上的态度激怒了，那边的人有几分气愤的道，“你们别不识好歹！我们紫烟姑娘能出面请你们夫人，那是瞧得起你们！”呵呵，不爽别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其实她们自己的姿态放得也不低啊！慕铭秋淡笑，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淡声道：“算了，我过去就我过去吧！”“六……夫人！”丫头脸色一变，忙道，“您是什么身份，她们是什么身份？您怎么能纡尊降贵，去屈身于她们的画舫里呢？”“无妨，反正我也有几句话要和紫烟姑娘说，这也刚好是个机会。”冲她淡淡一笑，慕铭秋拍拍她的肩膀，心里对这个尽忠职守的小丫头很是喜欢。被她这么温柔的对待，小丫头有些傻眼，呆呆的说不出话。慕铭秋便不管她，径自走到船头，大声道：“搭上跳板吧！我过去。”“娘，清儿也要去！”跟在她之后，小女娃也跑出来了，拉着她的手大声道。慕铭秋回头，看看跟在小女娃身后的小男孩，轻声问道：“你也去吗？”小男孩立马：“算了，我对那些人不感兴趣。”“那好，我们过去，你就留在这里吧，别乱跑，我们一会就回来。”慕铭秋颔首，轻声纷纷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快去吧！”小男孩道，摆摆手，竟赶起人来了！他这样表现，似乎有些不大寻常！心里觉得有几分稀奇，慕铭秋在踏上跳板之前，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