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妍心情极好的回到家中。先去东院找何氏。因沈家退亲之事的影响,何氏显得越发憔悴了,面色黄中泛着白,有些难看。“舅母,我回来了,这些日子咳嗽可好些了?”阮妍进了内室,柔声与何氏说着话。何氏轻轻点头,“我好多了,谢家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吧?”阮妍点头,“都处理好了,舅母您看,这是我得的彩头。”说着将那些首饰拿出来给何氏瞧。何氏看了看,忙皱眉道,“阿妍,这些东西我们可不能要啊,赶紧给人家还回去。好不容易让谢三夫人原谅了你,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阮妍笑着解释,“舅母,您放心吧,谢家人的东西我一件都没拿。这些东西是安姑娘的,我救了她的君子兰,收她这点儿首饰不为过,那盆君子兰可是价值万金呢。”何氏这才将心放了下去,但还是叮嘱,“没收就好,不过安姑娘是安县令的千金,我们也同样不能得罪,往后见着人家可得好言好语待着啊。”“舅母,我知道啦。”阮妍乖巧的应了。对于何氏所说的话,只要不违反原则,无论对错,她一概不反驳。“舅母,这些首饰您收着吧。”阮妍道。何氏摇摇头,“阿妍,上回你将首饰全拿出来还了债,这些你自个儿留着用吧。”阮妍想了想,也没推辞。日后需要用钱时,这些东西还可以派上用场。“舅母,媛姐呢,我想让她挑两样首饰,然后我再送一件给阿灵,这回可多亏了她和华伯父帮忙。”阮妍又道。“我在这。”不等何氏回答,张媛的声音从帘子外面传了进来。阮妍回头,只见猩红的暖帘一动,身着鹅黄色比甲的张媛走了进来。张媛面沉如水,眸光幽暗。“媛姐,这珠花很好看,你挑一个吧。”阮妍微笑着起身道。“好啊。”张媛笑着应,并快步走向她。笑容在阮妍看来有些冷。‘哗啦’一声响。阮妍拿在手中的小匣子忽然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首饰滚了出来,散落在旁边。“阮妍,将我害成这样,这下你如意开心了吧。”张媛用食指点向阮妍,冷笑着道。首饰盒是张媛趁阮妍没注意打落在地上的。何氏反应过来,忙喊,“阿媛,你这又是做什么?”张媛看向母亲,冷笑,“干什么?娘,有些事你怎么瞒也无用,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沈家来退亲,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害我看到子林还傻乎乎的上前和他打招呼。要不是他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娘,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子林娶亲时,才让我知道原来新娘不是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啊。”然后又冲着阮妍喊,“阮妍,你这个害人精,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受到报应,为什么?”“阿媛,你别怪阿妍,她也不想的……”何氏哭着上前一把搂了张媛。阮妍看着地上的首饰,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她抬眼看向张媛,正色道,“媛姐,我是对不起你,但是你也该醒醒了,沈家这等薄情寡义,退亲了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还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我自幼父母又亡,若没有舅父和舅母好心收养,我早就没命了。在我心里,舅父舅母就如同我的亲生父母,而媛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你们有什么不好,我又得到什么好处?我知道,以前我不懂事给家里惹了不少祸事,在外人看来,是我阮妍霸道不讲道理,其实是她们先骂我是没爹娘的野种,我才和她们起了冲突。虽然爹娘不在了,虽然他们不能将我养大,不能保护我,但我决不允许别人辱骂他们,是他们给了我生命,这是我做女儿唯一能为他们做的。舅母,媛姐,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早知会这样,我一定拼命的忍着,你们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惹麻烦了,绝对不会。”阮妍已是泪水涟涟。很多陌生的记忆涌上来,其中隐约有与本尊母亲有关的记忆。从这些记忆中,她体会到了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小孤女的心酸历程,知道本尊以前并非人们眼中那样不堪。她只是为了维护父母双亲,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称她为野*种。一气说完这些,阮妍低下身子将首饰一件件的拾起放进匣中,然后拿着匣子快步走出了东院。盛怒的张媛也在默默的垂泪,没有再去为难阮妍。何氏哭得更厉害,泣声道,“阿媛,其实阿妍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爹娘的疼爱。虽然她脾气不好,可娘知道她心地并不坏。阿媛,以后你莫要再骂她了,好不好?”张媛也哭着道,“娘,我知道她可怜,我也不想骂她的,可是我该怎么办啊,被沈家退了亲,往后我哪儿还脸活在这世上啊,娘……”“好闺女,娘知道你心里也苦,别哭了,等你爹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何氏哭着劝。她现在也纠结矛盾着。想疼爱怜惜的阮妍,可是想到无辜受牵连遭人退亲的女儿,又怜惜不起来。想要去责备埋怨阮妍吧,可是想想她凄惨的身世,这责备的话语也说不出口。真的好为难。阮妍一路哭着回了小院,冲进了花房中,往榻上一趴,抱着柔软的垫子哭得稀里哗啦。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真的一点儿也不假,阮妍感觉这泪水是越哭越多,怎么也止不住。哭着哭着,她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前世的家人。只要想到再也见不着亲爱的爸爸妈妈,她这泪真是如决堤的河水,顿时泛滥成灾。想到家人,就不由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趴在长榻上,她是哭得昏天黑地。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宝贝!”睡的迷迷糊糊之间,阮妍耳畔传来男子喜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