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9章技高敢拒捕艺绝迭伤人徐天雷原想在向阳君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威风,却没有想到不仅威风没有显成,反倒出了洋相,差一点连老命贴上。这个脸他如何丢得起?这时眼看李、江二位代自己出面,居然与对方以礼相待,徐天雷这口气是万万掩忍不下的。当下怒吼一声,倏地打了一个箭步,冲到了向阳君座前。“呔!小子,看拳!”这一声怒叱一出口,他的两只拳头就像一双铁锤,陡地朝向阳君头上砸下来。向阳君不过是抬了一下头而已。妙的是,大力神徐天雷的那双铁拳,看上去是那般着力,落下来真有雷霆万钧之势,可不知为什么,在距离向阳君半尺左右之处,忽然间遭遇到了阻力。徐天雷的两只拳头就像击在一个气垫上,砰然高高地跳了起来。随着向阳君的身躯向前微微一挺,徐天雷这一下子苦可是吃大了。就见他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噗通一声,再次摔在地上。这一次,较诸上一次可要厉害得多。他倒在地上的身子,连连打了好几个滚,身子才坐起来一半,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登时昏死了过去。这番情景,看在各人眼中都由不住吓了一跳。除了那边座位上府台官邸的那个清客以及那个白胡子老头以外,别的人似乎还看不明白这番微妙情势。翻穿皮袄的那个瘦削汉子“嘿嘿”一笑,大声道:“好个扎手的小子,晏老大,这下你可是遇见了厉害对头了!”那个白胡子叫晏长川,人称“铁罗网”,身任汉阳府三班总捕头,由于早年出身正宗武林门户,手底下确有几分真功夫。自从投效公门之后,很为上司看重,在地方上也确是干了几件事,破了些重大案子,是以江汉地面上,一提起铁罗网晏长川,鲜有不能道其详者。铁罗网晏长川一着眼向阳君的那般身手,顿时知道今天这个差事不好当;弄不好,这半世盛名就得埋葬于此。这时,被那个府台大人的贵宾出言一激,心里那份懊恼可就不用提了。他刚要站起来亲自应敌,旋风双刀李序、玉面哪吒江涛已双双代他出手。旋风双刀李序首先出手,只见他身子向前一欺,怒叱一声:“大胆!”李序练有鹰爪功,两只手往下一分,直向向阳有前胸抓来。只听见“噗”一声,两只手抓了个正着。旋风双刀李序心里一阵高兴,十指上倏地一阵用力,猛地往上一抡。他心里满打算对方既已被自己十指抓住,万难逃开,只消把对方举起抛出,就算伤不了他,也必能为自己这边长些威风。事情万万不如他所期望的那么简单。旋风双刀李序两只手方自运功扳起,猛可里透过自己的双手,只觉得对方躯体内一阵子发热。这种感触,极其特别,迅着闪电,等到李序觉出不妙时,已如同着了电,全身一阵疾抽,那股子传入体内的热流,简直像一锅沸汤泼入内脏。李序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是担当不起。“啊呀”两字一经出口,整个身了已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眼看着他倒下的身子打了一个滚儿,突然间缩成一团,就不再动弹了。最奇怪的是,眼看着他身上的肌肤,由原来的淡黄色,迅速地转变成深黄。不及交睫的当儿,那种深黄色又变成了一片枯黑。那番形象,简直就同火堆里烧焦了的尸体一般。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序惨叫倒地的一刹间,那个叫玉面哪吒江涛的捕快,已由向阳君左侧疾闪而进。人到剑到。这也许是他比那个李序高明的地方,一口青钢长剑,夹带着一股尖锐的风声,直向着向阳君顶门直劈下来。看到这里,座上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铁罗网晏长川,忽然大叫道:“不行!”话声出口,江涛的剑几乎劈在了向阳君头上。面对着烁目的这片剑光,就见坐着的向阳君霍地昂首挺脊,盘绕在他脖子上的那条大辫子突地抡了起来。“呛啷”一声脆响,辫子缠住了剑锋。紧接着向阳君一声喝叱道:“去!”辫势轻甩之下,江涛偌大的身子怪鸟似地腾了起来,忽悠悠足足拔起来丈许高下,“砰”一声,撞在了屋顶上。紧接着是江涛的一声闷叫,掌中剑“呛啷啷”脱手撤出,整个身子忽悠悠直落了下来。座口那个江阳府大捕头——铁罗网晏长川一声吆喝道:“呔!”喝声出口,人已飞身而起,双手突出,已把由空直坠的江涛接到手上。玉面哪吒江涛总算比他那个伙伴旋风双刀李序有点出息,人虽然没有当场昏过去,却也吓得脸色发青,一时噤若寒蝉!他闷不吭声地走到一旁坐下来,只管连连喘息着,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向阳君那双炯炯放光的虎眼,直直地盯向那个白胡子老头晏长川身上,大有逼其出手之意。晏长川果然是非出手不可了。他冷冷笑了一声,慢慢地来到了向阳君桌前站住。“好高的身手!”晏老头一面说,发出了一声干咳,拱了一下手,“金当家的,光棍一点就透,咱们是干什么的,兄弟你一过招子就清楚明白,用不着老夫再多说!”顿了一下,他又接下去道,“朋友你是五湖四海长跑的好汉,不能不知道杀官拒捕是个什么罪名吧?老夫看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要不然,只怕彼此不太方便!”向阳君哼了声道:“怎么个不便?”晏长川一只手捋着胸前长髯,那双细长的眼睛缓缓地在对方身上转了一转。“老弟台,我认识你,知道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可是老夫要提醒你,这个地方可是不同别处。老弟台,你要仔细盘算盘算,最好不要在这里惹事生非才好!”“哼——”向阳君冷冷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要犯我,那可就不一样了!”他冷笑了两声,接下去道,“不要说这小小的汉阳,就是皇帝老子的脚跟底下北京城,在我金某人眼睛里也没有什么两样!”“哈哈——”一阵子怪笑,发自斜刺里的那个角落里。众人的目光循声望去,发觉到这阵子笑声是发自那位府台大人的清客之口!笑声一顿,就见这个翻穿羊皮袄的瘦削汉子翻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滴滴溜地在向阳君身上一转,打着一口关外的生硬口音道:“年轻人,话可不能说得太狂了。”他说到这里,一连喷了两口烟,用力地把烟袋锅子里的烟灰磕了出去。“哈哈——小伙子,不是我姜某人说大话。今天,我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脱离这个地方!”向阳君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屋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他脸上毫不在意地笑道:“噢,这么一说,金某人倒不得不试一试了。”“你就试试看吧。”“还没请教足下的大名?”“我姓姜——”姓姜的翘着二郎腿,满脸不屑地道,“我的名字你也不必问了,在长白山练过几年功夫,人家都管我叫姜四先生!”“姜四先生?”向阳君莞尔一笑,道,“我看,阁下很快就会变成僵尸先生了!”自称“姜四先生”的那个瘦削汉子,先是脸色骤变,后又缓和下来。“足下死在眼前,还有如此好的采兴,佩服!”向阳君的目光一扫白胡子老头,“晏老师可以动手了,我倒要看看有什么通天能耐!”铁罗网晏长川黯然地点了一下头:“四先生请放宽心,晏某人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他倒是插翅能飞!”话声一落,就见他上身一抖,披在肩上的那一领披风自行脱落。大家伙也都看见,就在此老左面肩头上,斜搭着一捆怪物件。熟悉此人的,都会认出来,正是此老仗以成名江湖的铁罗网。铁罗网晏长川这个外号,正是因此而来。认识此人的,当然也都知道,晏长川这么些年以来,仗着这面铁网,不知折了多少武林朋友的万儿,多数人也都知道,此老在这面铁罗网上可是有真功夫,一经撒开来,三丈方圆内外,不要说是偌大的一个人了,就是一只飞鸟,也难以逃开!晏长川更有个奇怪的习惯,平素外出,身上那一袭短披风从不离体,即使居家也是一样,什么时候见他敞开披风,必然要出手对敌。是的,就在眼前晏长川卸下披风的这一刹间,大伙内心禁不住怦然大动了一下。果然,那领披风方自一脱的刹那便听见“刷啦啦”一阵子疾响,间带着一阵细密的银铃声响,空中忽然像散开了一大片黑云……就在大片黑云之间,点缀着密密麻麻的银星,有如深宵云汉的一天星斗。晏老头这一手铁臂撒网的功夫,端的是厉害之极,果然有惊人之处!这一面大铁网一经散开来,不要说向阳君这个人在其控制之下,就是他坐的那个圆桌面,也在网罗之下,要是在露天野地里,可以任意纵高窜矮,或许还有闪躲的余地。然而眼前局限在堂室之内,想要从容化解,可真是谈何容易?事情几乎是接二连三的出人意料!眼看着这面铁罗网高云盖空般,直向着向阳君当头落下来的一刹,猛可里,像似由向阳君身坐之处,猝然升起一股奇异的力道。这股奇异的力道,竟然使得那面下落的铁网一时难以落下,先是就空停顿,网上百十银铃“哗啦啦”响个不休,继而就空打起转儿来。眼看着这面大铁网转动得速度惊人,网内数十枚锐利的小小钢钩,一枚枚清晰在目,可以想见这面铁网落在人身上,乱钩分尸的情景,该是多么凄惨!然而,那面大铁网,无论如何也难以落下。晏长川怒啸中一连带动了手上钢网无数次,铃声大噪。奇怪的是,空中的大网除了团团打转之外,就是不能落下分毫!众人目睹此种情景,不禁发出了一阵惊乱。众目交投下,只见坐着的向阳君一只手掌缓缓扬起,五根手指作力弯曲,像是在向空中抵挡着什么,连续不停地抖动着;每抖动一下,空中的那面铁网即发出叮铃铃一片银铃脆响声。看到这里,发网的晏长川脸上猝然间浮现出一片铁青,想是悟出了对方功力的厉害,足下由不住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一步。紧接着即见坐着的向阳君,霍地向外用力一抖那面大铁网,倏地反落下来,反朝着晏长川当头直罩了下来。这一手非但出乎现场众人意外,简直也出乎发网的晏长川本人意外!黑色的网面,有如一片乌云,没头盖脸地直向着晏长川当头罩落下来,总算他熟悉这扇铁网的收发手法,一经发觉不妙,赶快运用手法,用力向后一带网带,呼啦一声疾响,那扇大黑网被带出两丈开外,人没有网着,倒网着了挺大的一个圆桌面。随着晏长川的手劲力带之下,只见整个的一张圆桌,连四五只板凳一并腾空飞了起来。紧接着,“砰”一声大响,砸在了墙上……铁罗网晏长川愤怒之下,用力地一振手上铁网,把网中已经稀烂的圆桌给倒了出来。他那一双眼睛,刹时间变得血也似红:“好小子,算你有种!”他嘴里喝叱着,足下一个箭步,猛地跃身而起,把手上的铁网合成了胳膊粗细的一条长软鞭,随着他的这声喝叱,直向着向阳君当头直打下来。向阳君鼻子里厉哼一声,右手倏地往中一举,“噗”一声,抓住了下落的那截钢鞭。铁罗网晏长川身子霍地直落下来,这老头儿一身伎俩显然是不止于此,就见他身子一经落下,大吼一声,右手倏地向后一带。这一带之力,显然大有可观,眼看着向阳君的身子有如“空中飞人”,顺着晏长川带动的手势,足足飞出去一丈之外。食堂内的这班子捕快看到这里,都由不住大声地叫起好来!他们都曾见过晏长川过去施展这面铁罗网的威风,那是一撒、二收、三抡,端的是厉害之至。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可还从来没有见过晏老班头给人家动手而走过下风,尤其是在老班头施展这面大铁网时,当者无不疏于招架。即以眼前晏老头一收之势而论,可称得上有千斤之力;接下去的那一抡更是力道绝猛,就算你是个铁人也能给摔扁了。果然,就在大家伙心里念及此的当儿,铁罗网晏长川已施展出他最称厉害的第三式杀手。握着此一刻时机,就见他手上的铁网猛力地向后一带,作势抡起。“带”,没有带动;“抡”更没有抡起来。向阳君非但没有被摔起来,反倒好好地站在地上。再一看,被晏长川扭成了软鞭似的大铁网一端,紧紧地握在他手里,一双亮光炯炯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晏长川。那条铁网所化成的软鞭,被扯得笔直笔直的,因间或抖动而发出“叮铃”声!敢情这两个人借着手上这面网子,较量起内力来了。不过是极为短暂地相持,汉阳府的三班大捕头就明显地显出了不支。倏地发出了一声轻咳,足下由不住向前跄了一步。铁罗网晏长川足下不动尚可,这一移动,再也难以把持住均衡的力道,并且随着向阳君右臂一振之势,身子忽地腾空飞了起来!晏长川飞身而起,“砰”地撞在了窗框子上,使一整排长窗稀烂片碎,晏老班头的身子就像元宝似地翻了出去。只见他出去,可没见他进来。原来,这位汉阳府的大班头身子才一摔出去就摆平在地上,当场昏死了过去。这番情景,瞧在每个人眼睛里,可真是吃惊不小!很快地上来了几个人,把负伤的总捕头给搀了下去。十数名武功杰出的捕快,眼睁睁地看见老捕头负伤昏死的全部过程之后,一个个就像石头人似地愕住了。现场人数虽多,看来好像没有一个再敢向对方出手了。这话也不尽然,起码有一个人心还不死,决计要给向阳君几分颜色瞧瞧。坐在角落里翻穿皮袄的姜四先生,忽然像山鸡叫唤那般地发出了一阵子怪笑。怪笑过后,姜四先生迈着一双八字脚,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咳!金朋友,好功夫!”向阳君圆睁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姜四先生在向阳君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昂然气宇之下,不得不定下了脚步。“姓姜的!”向阳君冷冷地笑着,“我知道你身上有真功夫,只是我还是要奉劝你安分一点的好。”姜四先生仰天打了个哈哈:“请教!”“很简单!”向阳君直截了当地说,“因为你还不是我的敌手。”“何以见得?”说到这四个字时,姜四先生手指用力一收,眼前一根大木柱顿时籁籁落下大片木屑,被抓下了拳头大小的一团破痕。由此可见,此人指掌上的功力确是非同一般。然而,向阳君并未看在眼中。他冷冰冰地道:“我知道你使的是太乙清波功……”姜四顿时神色一变。向阳君接着一笑:“虽然这门武功可以称得上武林绝响,可是在我来说,对此功的路数倒也知道一些。”“哼!”姜四冷笑了一声,“阁下好像无所不知,倒要洗耳恭听。”向阳君“哼”了一声:“太乙清波功起自北宋,为淮南世家卢铁九所创始。自此开始,武林天下仅有卢家单传,除了卢家嫡系子孙外,只规定由其掌门人传给一个杰出的本门外姓弟子。”向阳君说到这儿,看了看姜四,又接着道:“还有,卢家在传与外姓弟子的手法中,留下了一两手绝活儿,是以就太乙清波功而论,卢姓与外姓之间在成就上有甚大差别。”姜四先生嘿嘿一笑:“你果然知道得不少,却未尽知神髓。因此也就可以猜想到,你不可能会是这一门神秘武功的对手。”“为什么?”“为什么?”姜四先生呲牙笑道,“正如你刚才所说,因为这一门功力,目前在江湖上已是绝无仅有。”他遂把手上旱烟袋杆子,往脖子后面一插,拱了一下手:“恕我姜某人说一句狂话,当今天下,除了我姜某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擅施这一罕世绝功;阁下想要防躲我的功力,怕是很难。”“一点也不难!”向阳君冷笑一声,道:“足下想必是卢氏第十七代嫡传的弟子了?”姜四由不住后退一步,那双细长的眸子情不自禁地睁大了许多:“姓金的,你敢情是个有心人呀。要不然,不会知道这么多。”“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个有心人。”他接下去道:“既然这一切我都没有说错,那么我猜想足下你就是辽东豹卢飞的嫡传弟子了?”姜四又是一惊。“倒是看不出来,”他缓缓地说道,“你年岁不大,却有这番阅历。不错,卢飞老剑客,正是先师。你应该知道,他老人家在三年以前作古了。”“当然我不会忘记!”向阳君叹息一声道,“事实上令师在世之前,与区区在下还曾经有过一段相当时间的盘桓……”“胡说!”姜四陡然拧起了双眉,“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向阳君接下去道,“我只问你,令师在去世之前,可曾在碧竹堡停留过一段时候?”姜四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道:“不错,碧竹堡原是本门武术发源地,那里有本门数代先人留下的房舍,先师在彼亦有修真之处,这又有什么不妥?”向阳君道:“本来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金某人曾在那里与令师相聚了十日,同作高深武功的探讨。”姜四怔了一怔,摇头道:“这件事我可是难以置信。”“不容你不信!”向阳君接下去道,“我与令师在碧竹堡十日盘桓之中,头五日较量内功,双方不分胜负,第六日较量剑术,令师以清波剑术略胜一筹。”说到这里、他停住话头,叹息一声道:“贵门清波剑功,果然厉害,堪称盖世无双!”“哈哈……”姜四狂笑一声道,“你才知道么?”话声一落,他身子已陡然腾身而起。一起一落,快若鹰隼。等到他身子方一落下,一口冷森森的长剑,匹练般地由背后击出。这一剑其快如风,闪亮如电,果然当得上剑术中的上乘手法。剑光一闪之中,一点银星直取向阳君咽喉部位。向阳君似乎早已留意及此,在对方剑尖直袭咽喉的一刹间,但见他左手倏起“铮”的一声,已拿住了对方的剑尖。这真是触目惊心的一刻。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根本看不清姜四先生是怎么出剑的,因为手法太快了。然而,比姜四的剑更快的是向阳君的手。手指触拿在剑尖的一刹,毋宁是快若电光石火。“唏哩哩”一声轻颤里,泛起了大片寒光,眼看着持在姜四手里的那口长剑,弯得就像是一张弓。一任他施出了浑身之力,却休想能够把这口长剑向前推进分毫。“哼哼!”向阳君眼睛里交炽着怒火,“足下这一手剑法较诸令师可差得太远了。”姜四长眉频挑,掌中剑又徐徐向前推进了一些,可是不及交睫的工夫,却又被向阳君运施在手指上的力道逼了回来。姜四再经着力,把剑身向前推进了一些,可是又被逼了回来。如此三度进退之后,姜四脸上,情不自禁地现出了一片赤红,紧接着沁出了汗珠。忽然他轻叱一声道:“看打!”左手翻处,五根手指形成鸡啄形状,直向着向阳君当头顶门之上猛力“啄”了下来。这一手依然不出向阳君意料。姜四的手指下啄的一刹间,正是向阳君另一只手扬起的时候,一下一上,也不知他们双方到底是否接触到了,只见姜四的身躯陡地向后面一个倒翻,射出了两丈开外。眼看着他身子落撞在一张圆桌面上,单手在桌面上按了一掌,施了一式狸猫戏檐,一个疾滚,把身子飘了出去。摔是没有摔着,却也饱尝虚惊。眼看着他那张瘦脸,忽然变得雪白。更令人吃惊的是,原先执在他手里的那一口长剑到了对方向阳君手里。向阳君仍然保持着原先拿剑的姿态,只用两根手指头紧紧夹着剑尖。姜四看到这里,再也按不住心里的怒火,发出了一声怒啸,第二次把身子直向对方身前扑纵了过去。这一次较之上一次又面临新的情况,向阳君左手平着向外一递,五根手指头有三根是弯曲着的。这个手诀果然具有无穷的威力。姜四身子在面迎着对方这般手势之下,倏地倒退了五六步,一连打了好几个踉跄。“啊——”他极其惊惶地道,“这是我太乙清波门的如意金指手法,你……怎么会学得到?”“哼哼!”向阳君目**光道,“不错,这正是你们太乙门中的不传绝技,也正是破你们这门功力的不二手法。姓姜的,你如果不信,可否现在就来试一下它的威力,看看是真是假?”姜四吃惊到了极点。“你……”他紧紧地咬着牙,脸色青黄不定,“说,你是怎么偷学的?”“偷学?”向阳君仰天狂笑了一声,“金某人生平,绝不会干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姜老大,你一定要问这事的根由,我不妨告诉你,这是令师心甘情愿地传授给我的,你可相信?”姜四那双眸子一下子瞪大了许多,却又缓缓地收成了一道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鬼话?”“信不信由你。”向阳君冷冷笑一声道,“令师以打赌输给了我,自愿甘心以你们太乙门十样绝技传授与我,自然我也不会白占他便宜,也传授了他几样本门绝技。只可惜天不假年,想不到他这么快故世,对于整个武林来说,令师的死,实在是一件难以补偿的损失……”姜四微皱了一下眉,真有点将信又疑。“你说的这些……是真的?”“你以为呢?”“我……”姜四摇头冷笑道,“简直难以令人置信。”“那你就来试试看吧!”“我当然要试试!”话声刚落,姜四陡地腾身而起。显然,他还有点不相信对方手诀的真实性,不惜再次以身相试。随着他落下的身子,右掌一领,用劈挂单掌,“哧”一掌直劈向阳君的面门。向阳君决计让他吃些苦头,依然使出如意金指手法。两只手甫一交接的当儿,只听见向阳君吐气开声地轻轻“嘿”了一声。猝然间,姜四先生与先时一般模样,“噗通”一声,再次摔在了一张圆桌上。姜四右足一点桌面,身子快速站起来,然后又弹了起来,依然没有摔着。对于一个像他这般自视极高的人来说,这种羞辱无论如何是难以掩忍的。果然,就在他一招失手的同时,身子第三次扑了过来,嘴里一声喝叱,两只手就像是两把利剑,一左一右,同时插向向阳君两肋。姜四原先手中长剑,早已到了对方手上。而现在他竟然无视那口剑已为对方掌握,身子向前一欺,两只手同时递到。向阳君一声朗笑,道:“好!”身子轻轻一晃,退出丈许以外,姜四足下一点,跟势疾进。向阳君身子方一落下,姜四跟踪来到了面前。向阳君一声叱道:“看剑!”他手上原就执着姜四的长剑,话声出口,剑光一闪反向着姜四脸上直劈下来。然而,这个姜四果然有难以预料的奇特技巧。迎着向阳君迅若闪电的一口长剑,就见他双掌陡地向前一探,“叭”一声合在了一块。妙的是向阳君手中的这口剑,竟然会不偏不倚地落在对方的双掌之间。向阳君一声叱道:“好招法!”姜四得势不让人,这一手阴阳双合剑,显然是他们太乙门中不传之秘,而接下去的一手飞足点天灯尤其是妙绝武林。眼看着他身子向下一收一脚直踢向阳君面门。这一手,果然奇妙,手足并施,令人防不胜防。姜四的脚,不啻带有千钧之力。二人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实在是不易躲防。智者不惑!对于向阳君来说,姜四的这一连两手绝活儿,似乎都在他算计之中。迎着姜四飞来的这一脚,向阳君凌厉地喊了一声:“好招法!”他舍弃长剑不用,身子蓦地向下一矮,右手如潜水鱼向下一沉,紧接着飞抛而起。“噗”一声,可就拿住了姜四的脚脖子,不等着姜四再施花招,就见他向上一抬手,把姜四的一只脚拿在手上,接着左手向外一展,一口明晃晃的宝剑压在了姜四肩头上。这些动作,向阳君施展得极为快速,简直不给姜四以任何争胜之机。姜四所施展的手法不谓不快,奈何抵不住向阳君这般快速的手法。于是,在利刃加项之下,一任他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能不张皇失色。最使姜四感到尴尬的是,一只脚还在对方手上,自己单脚站地——那副样子简直就别提有多狼狈了!“怎么样!”向阳君一双眸子隐隐作怒地盯着他,“姓姜的,你可认栽了?”姜四脸上一刹间变幻了好几次颜色,只急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这脚。向阳君冷笑一声道:“看在令师与我的一番情谊上,暂时放过了你,心里应该有个数:凡事可一不可再,再要碰到我手里,可就不会这么轻松好说话了。”向阳君说罢,松开了对方的那只脚。姜四身子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一时面红耳赤,正要说些什么,只见面前剑光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