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21章贵胄奇女子废邸奇门阵瘦老人嘿嘿一笑,说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唉!老夫这个地方实在是穷凑和,郭少侠如不嫌弃,入内一叙如何!”郭彤窘笑了笑,道:“这个——看是不必了。在下此来,是有一件急事……”“急事?”瘦老人奇道,“在老夫府邸之内会有什么急事?”郭彤微微一怔,遂道:“不瞒老先生,可能有一穷凶极恶之人正潜在老先生的府邸……”“什么?”瘦老人登时大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人藏在我这里?”郭彤皱了一下眉,道:“这件事很难说,不过迹象显示,这个人很可能藏在这里!”瘦老人道:“这个人是谁?”“老先生你当然不清楚。”郭彤道,“这人杀人如麻,一身武功高不可测,如今官府悬赏通缉在案,外面早已绘影图形,任何人遇见他都会有性命之忧!”“啊哟哟……”一旁的老婆婆忽然插口道,“天呐,意然会有这种事……”瘦老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挺了一下身子,冷冷笑道:“郭少侠,你凭什么说这个人藏在我这里?”郭彤道:“这——在下只是猜想而已,因为这附近各处在下已经严密搜查过,没有任何可疑迹象!”瘦老人冷笑道:“很可能他跑向别处去了!”郭彤道:“你老说他可能藏向别处,但这地方更有可能!”瘦老人想了一下,道:“来,郭少侠,我们进去说话。”郭彤无奈,只好跟进去。那个叫精武的青年,抢着拉了一张椅子过来,请郭彤坐下。瘦老人在他对面坐下来,说道:“献茶!”即见那个年轻姑娘匆匆转向里侧,不久转出,双手端着一碗茶,姗姗走向郭彤。“郭先生请用茶!”郭彤忙不迭答应一声,站起来双手接住。姑娘双手细白,虽是布衣荆钗落难之中,却丝毫没有寒伧小家子气。郭彤只与她接触了一眼,心里就通通跳个不止。他由不住又向她看了一眼,凑巧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看他。四只眼睛相对之下,姑娘的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些晕红……郭彤心里一阵激动,慌不迭把眼光转开,一时真有些意态恍惚,暗忖:我这是怎么了?冲着人家一个姑娘家看个不休,成什么体统?心里想着不经意举起手中盖碗呷了一口,却又险些烫了嘴,差一点把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那份别扭劲儿可就不用提了!“嗯,”瘦老人轻轻地咳了一声,“郭少侠刚才说到的那个人……”“啊!是是是!”郭彤正襟危坐道,“这人实在可怕之极,如真地藏身在此,老先生合府上下的安危就极为可虑了……”瘦老人一怔:“这个……我看还不至于吧!”郭彤道:“如你老人家能允许在下在这里查看一周,即可断定他在不在了!”“阿弥陀佛!”那个老婆婆嘴里念着,“我说老爷,你还是让他前后搜一搜吧!”瘦老人想了一下,道:“好吧,就让你前后搜上一搜!”郭彤抱拳道:“谢谢!”瘦老人道:“且慢!老夫破格让你在府邸里搜上一趟,只是你可千万不能惊动官府;要不然,老夫这地方就不得安宁了!”瘦老人发出了一声叹息,瘦削的脸上显得很遗憾。郭彤心里一动,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一家子也很可能是官府查找的对象。他心里忖着,偷看各人的表情,果然都显现着一种紧张,证明他没有猜错。当下,他即点头道:“老先生大可放心,在下一定遵命,绝不会为府上添麻烦。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了!”瘦老人站起送客,郭彤正要跨出门的一刹那,他忽然道:“少侠且慢!”郭彤怔了一下,道:“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瘦老人道:“老夫想起来了,这座先王府第占地颇大,内里建筑格式极为迂回曲折,设非深谙内情之人,很难得窥全豹,不知少侠可曾握有一份详细地图?否则……”“这个——在下倒是没有想到!”“不要紧!”瘦老人道,“玉洁,你来!”原来,那个令郭彤难以去怀的姑娘,名字叫玉洁。玉洁娇应一声,遂姗姗步出。“爹爹,您是叫我么?”声音清脆婉转,有如新莺出谷。郭彤只觉得眼前一亮,已与那个标致的姑娘照了脸儿,心里又情不自禁地通通跳了起来。瘦老人向郭彤介绍道:“这是小女玉洁。”“噢——玉洁小姐!”郭彤抱拳行了一礼。覃玉洁裣衽为礼,低低地称了一声:“郭先生!”瘦老人遂向她道:“前些时候,我要你绘制一份王府建筑图样,你可已画好?”覃玉洁怔了一下,道:“噢——还没有……爹要用么?”瘦老人道:“这位郭少使行将搜查全府,我恐他辨认不清,所以想到了你所绘制的房图……”覃玉洁道:“哦——这怎么办呢?”郭彤笑道:“姑娘不必费心,在下只要临事细心,想必没有房图,亦可查出个究竟。”“不能!”罩玉洁微微摇了一下头,道,“郭先生,你如果不曾有详细了解,你是不能走完全府的!”郭彤一惊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覃玉洁道:“先生有所不知,先祖当年建造这座府邸的时候,曾经用了一番脑筋。据先祖留下的文书得知,当年建造时,是由一个深通卦学易理的莫先生构图,和一般建筑大不相同呢!”郭彤点头道:“原来如此,在下才疏学浅,倒是没有看出来!”覃玉洁道:“当然,这其间并没有什么诡异惊险,只是如果不曾研究过原来房屋建造图样的人要想从容走遍全境,却是不能!”瘦老人覃辉点头道:“我女儿说得不错,说一句不怕郭少侠见笑的话,这王府废邸目前虽属老夫所有,但到如今老夫还不曾走遍全府!”说时手指着女儿道,“这里面,除了小女以外,没有一个敢随意进出这座先王府的!”郭彤一惊,遂向覃玉洁拱手抱拳道:“失敬、失敬,倒看不出姑娘原是个中高人!”“哪里——”覃玉洁微微笑道,“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浏览过先王留下的房图……有一段时间,平日常常阅着,故而熟记在心。”覃辉在一旁叹道:“那张房图后来不幸遗失,所凭恃者,只有小女的记忆了!”说到这里,他中途顿住,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注视着覃玉洁道,“这么吧,玉洁你就陪着郭少侠走一趟,看看府邸里是不是藏有什么歹人!”覃玉洁应了一声,对郭彤道:“郭先生,这就要去么?”郭彤道:“这可给姑娘添麻烦了!”“不会!”覃玉洁忙接道,“小妹正打算这两天在府里察看一番,看看是不是与我记忆中相似……”郭彤喜道:“这么说,在下叨扰了!”覃玉洁道:“现在就去么?”“是,”郭彤道,“可以么?”覃玉洁点头道:“可以,郭先生请稍待一下,我去拿点东西!”郭彤向覃辉道:“老先生义助之情,感戴不尽!”覃辉笑道:“哪里、哪里,这是两相得便的事嘛!郭少侠你有所不知,这年来常有一些宵小分子,对这座废弃府第心存窥伺,竟有些无聊人胡诌乱语,造些谣言,说是先王遭劫之后,这府内地下藏有什么大批金银财宝。所以……以后的无穷烦恼,你就可想而知了!”郭彤哂道:“这也是难免之事,一般人想象,贵为王爷,身后自然是非常富有了!”“嘿嘿!”覃辉面有怒色道,“先王的家财,早已为昏君抄得一干二净,即使老夫每年来的为宦家当,也被清抄一空,哼哼!”他摇摇头,不胜懊恼地坐下来,频频苦笑不已。郭彤正要安慰他几句,却见那位玉洁姑娘已由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淋有油汁的松枝。覃辉道:“还要带火把么?”玉洁道:“爹爹有所不知,里面地方大着呢,很多地方还要走地下道,没有火把是绝对走不得的。”郭彤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他说话时,意外地注意到,除了这根松枝火把之外,姑娘还背着一口款式别致的刀。这一突然的发现,使郭彤心里为之一震。那口刀看起来较诸常刀要短许多,略呈弧形,作月牙形状,刀鞘上裹包着一层黛绒。由于式样特别,武林中还不曾见过,也就不能认定是用以对敌的兵刃。因为自郭彤第一眼看见这个姑娘起,就直觉地认定她是个大家闺秀,即使此刻发现了她背上的刀,也改变不了这个想法。二人步出厅外时,瘦老人覃辉与一干人也随同步出。郭彤回身抱拳道:“覃老止步!”覃辉微笑点头,嘱咐女儿道:“要有什么偏差,可不要莽撞行事,回来商量商量再说。”覃玉洁答应了一声,即头前行走,穿过了石门,来到了一片院落。那院子里满是荒草枯枝,前些日的落雪尚未全褪。目光望处,真有满目疮痍之感。覃玉洁正回身探望,容得郭彤走近,笑了一笑,道:“这座先祖府邸,占地数十亩,过去布置亭台楼阁,极尽奢华之能事。自从先祖遭劫,这府邸一度充公查封,后来先祖一位故友庆王爷代为求情,圣上才破格发还……”郭彤道:“既然如此,又怎会落得现在这种模样?”“郭先生有所不知……”玉洁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就是刚才家父说到外传的那些谣言了,大家都以为当年先王藏有大批金银珠宝,是以管理这府邸的官员,都想发一笔横财,将整个府邸败坏殆尽……俟到朝廷降旨发还时,已经败坏不堪,再经过百姓一连串地搜索,以致于沦落到今日境界。”“唉!”郭彤颇为同情地道,“官贪民暴,天下将不得太平了!”他原想刺探一下覃氏父女受难的冤情,只是眼前任务在身,却不敢掉以轻心,话到嘴边又吞到了肚里。覃玉洁看了他一眼,轻轻叹道:“郭先生,请从这边来!”她遂转到一建筑物前,顺着墙边直往前进。郭彤跟着她一直走下去,身上就不再觉得寒冷,前行十数丈,便转到了院子的正面。郭彤觉得眼界霍然宽敞,才知道王府竟然有这么大的地面。一座座巍峨建筑,星罗棋布在广大的院落里。尽管是疮痍满目、凌乱不堪,然而那种磅礴的庄严气势却是显而易见的。覃玉洁回眸瞧着他,微微笑道:“郭先生你在想什么?”“哦,”郭彤忽然警觉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头一次领略到王府这么大的地面。”覃玉洁道:“当然啦……”她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又道,“唉……你眼前所见,只是这王府衰废的一面……却不曾目睹它的极盛之时。唉,那时的绮丽情景,可不是眼前这番景象所能望其项背的了。”在她说这番话时,脸上情不自禁地带出了一片怅惘的神色……郭彤深深地被她这番情绪感染了!“听姑娘言中之意,莫非姑娘曾经在这座王府极盛之时来过这里?”覃玉洁点头道:“我当然来过。”她说话时,轻轻背倚石壁,杏眼半合,悠悠神往:“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大概只有六七岁,曾经同爷爷来过这座府第……”她含着几许凄凉的目光,默默地从这片广大的院落里缓缓地掠过去。随着目光的轻转,往事如烟,美景突现。记忆中的化石,那么根深蒂固地留在脑子里……随着她梦幻般的目光缓缓掠过,脸上情不自禁地着起了点点笑靥。然而,这只是极为短暂的一丝梦痕,很快就消失了,脸上又着上了那层淡淡的轻愁与遗憾。“唉!”她苦笑道:“我们走吧!”郭彤不知不觉地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心里也感到怪不自在的!覃玉洁在一座宽敞大厅进口处站下道:“啊,我还忘了问你要找的是个什么人?叫什么名字?”郭彤想了想,不加掩饰地道:“这人姓金,叫金贞观,身形高大魁梧,十分轩昂!”覃玉洁点点头,道:“他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可恶?杀过那么多人?”郭彤冷笑道:“有过之而无不及!”覃玉洁微微一笑:“果真这样,江湖武林中的正派侠士,岂能袖手旁观?”郭彤苦笑了一下:“姑娘你哪里知道这个人的厉害!你不懂的,我们走吧。”覃玉洁似笑非笑地挑动了一下眉毛,欲言又止,遂轻起莲步,踏入了一座极其巍峨庄严的大厅。在郭彤忽然目睹着厅内的一切时,不禁愕住了。“啊……”他睁大了眼睛,道,“这是什么地方?”目光所及,但见数十根红漆大石柱,一根根立地拔起数丈,支撑着的屋顶,鱼跃鹰飞,当得上匠心别具。流盼四顾,壁上各着丹青,正面壁上绘制着一轮巨大的红日,冉冉由波面升起,景象尤其壮观,最称奇妙的是整个大厅光度的分配,天光四泻——显然来自巨大厅顶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设计独特的天窗,隐藏在神秘的角檐,光线的折射尤其巧妙。只可惜现场太凌乱了,除了那些绘制在四壁的丹青图画尚算完整外,其它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惨不忍睹!那些红漆大柱子,油漆纷纷剥落。最惨的是地面,那些原先铺得整整齐齐的大理石方砖,都被整片地掀了起来。其凌乱程度,简直令人难以下脚!看到这里,郭彤由不住有所感触地摇头不已。覃玉洁笑道:“看见了没有?其它地方,比这里还糟。但是,他们实在很笨,整个地下系统,他们一点也没有发现!”“姑娘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她边说边蹦蹦跳跳地翻过了两处土堆,来到了一个被掀起来的大石板处。郭彤跟着把身子跃进,落在她旁边。覃玉洁脚下移动,把足下的泥土扫开了一些,用脚尖往下点了几下,即听出了接触石面的声音。郭彤道:“这是什么?”覃玉洁道:“这是一个潜入地下的暗门。”“啊!”郭彤显得很是兴奋,“怎么会……”覃玉洁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微微笑道:“这个隐秘,到现在为止,大概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应该说还有你!”她说着,缓缓蹲下身子,一面用手清除石面上的泥土,一面抬起脸看着郭彤。“在未进去以前,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有关这个神秘地道的事,今生今世不对任何人提起,可以吗?”“这个……”“你不答应?”她很不乐意地由地上站了起来。“不,”郭彤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一时没有想通姑娘话里的涵义!”“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覃玉洁说道,“因为如果外界知道了这座王府藏有地下室,那我们今后将更不得安宁了……”“原来如此。”郭彤含笑道,“我遵命就是!”覃玉洁道:“武林中人说话最重信义。郭先生,要是你口是心非,我可是饶不了你!”这几句话不禁使得郭彤为之一怔,因为玉洁在说这几句话时,宛若一个侠女,较先时的柔弱简直判若二人……所幸对方脸上随即现出一掬笑容,郭彤也就未再介意。覃玉洁一面用脚移拂着表面的泥土,一面由身后拨出了那口略呈弧形的短刀。郭彤心里一动,正待索来一看,玉洁却已将刀锋插于足下石板缝中。她忽然怔了一下,收回了刀。“呀……”玉洁的神色大变!郭彤吃惊地问:“怎么回事?”覃玉洁弯下身子四下看了一遍,脸色益惊地道:“有人来过了。”“什……么?”“有人进去了!”覃玉洁肯定地点头道,“一点都不错,有人进去了。”郭彤紧张地问:“姑娘怎么知道?”覃玉洁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用手里的刀指划着那块石板四周。“你看见这石板的缝隙没有?”郭彤点点头,表示看见了。覃玉洁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看,如果没有人移动过这块石板,这四周的缝隙不可能这么干净!”的确有理,只是如果她不事先说出,郭彤是绝不会注意的。“嗯。”郭彤点点头,却又表示诧异,“这也不一定就证明有人来过。”“错不了。”覃玉洁一面看,一面缓缓地道,“这个人八成是进去了。”说时,她随即用力地在石角上踩了一下,听见“格登”一声脆响,紧接着那块大石板,就磨盘般地徐徐转了开来。那块大石板一直移开约有圆桌面大小一个圆洞,即定住不动。覃玉洁率先往下一跳,回身叫道:“快!”郭彤身子方自跟踪跃下,那块大石板在一阵咔咔声中,又合扰起来。先时借着厅内的光度,倒可以略窥洞径,那块石板一经合拢,顿时伸手不辨五指。郭彤唤了一声:“覃姑娘,你在哪里?”覃玉洁笑道:“用不着担心!”话声出口,耳听得“叭嗒”声,一束火光起自覃玉洁手上,郭彤这才知道覃玉洁带着火把的缘故。那根松枝火把燃着后,附近立刻大现光明。郭彤看见立身之处,原来是一所三丈见方地下敞厅。覃玉洁把手上火把举高了,光度可以照出很远。郭彤发觉自己站立之处,按四个方向分出四条通道。奇怪的是,尽管困身地下,却丝毫没有闷热的感觉,反倒有微微凉风自那四条不同的通道入口传过来。覃玉洁似乎对于地道相当了解,就见她高举着火把,在附近走了一圈,踮起脚尖来,用火把燎着什么,一会儿的工夫,地堂里更加亮堂了。原来,在这间地堂四壁上,早就置有灯盏,覃玉洁用火点燃之后,数灯齐明,气象较先前自然大为不同!郭彤奇怪地打量着四周,情不自禁地兴出了一声赞叹。他上前几步,伸手摸了摸石壁,才知是清一色的大理石块砌成的。覃玉洁走过来道:“好了,你都看见了!”覃玉洁又用手指着道:“这里共有四条甬道,通向这王府四处阁楼。喂,你到底要怎么走呀?”郭彤怔了一下:“这个——我想,哪一条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姑娘你看走哪一条好呢?”覃玉洁一双眼睛在灯光的炫耀下,闪闪有光,更增加了她的明媚。“先生!”她语气调侃地道,“你以为这四条甬道可以随便通行么?”“怎么?”郭彤惊道,“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埋伏不成?”“岂止是埋伏!”覃玉洁身子向前一跳,说道,“我试给你看看就知道了!”她细细地在当前那条甬道口打量了一番,慢慢弯下身子,伸出一条腿来,在道上各处点踏了一下,点着点着,就听见“嗖嗖”声,两支箭弩交叉着,直向覃玉洁头顶上射了过来。由于那弩箭安装的角度一般高下,射出的时间亦相同。一经射出后,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空中出了一点火星。两支箭竟然尖锋相对,碰在了一块,随即落了下来。覃玉洁吐了一下舌头,潜身而出,站起来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郭彤道:“看来姑娘对这些布署很熟,若非有姑娘同行,我是没法儿行走的。”覃玉洁微微笑道:“你也别期望太高,事实上我对于整个布署,也是所知不多,能有些记忆,那是因为我曾经详细研究过我爷爷留下来的详细房图!只可惜那卷有精细说明的房图遗失了,要不然整个设计便可一目了然!”郭彤皱了一下眉:“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不用急!”覃玉洁左右打量了一番,“这里的一切,我应该还记得。这样吧,我在前面,你跟在后面,我们先走上一段看看!”郭彤点头道:“好吧,那就有劳姑娘了。”覃玉洁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忽然秀眉舒展,含笑道:“郭先生你跟我来!”她舍开了正面的那条道路,转到了左边甬道当前站定。郭彤站在她身后,仔细打量着这条甬道,发觉这条甬道内的光度,较诸其它各道似乎强一些,更有丝丝寒风由甬道内袭出。覃玉洁皱了一下眉,道:“奇怪,莫非真的有人来过?”郭彤一惊,问道:“姑娘怎么断定的?”覃玉洁漠漠地道:“我当初参阅过先王爷留下的那卷房图,知道这四条甬道乃是通向王府里的主要的四座楼,甬道里都设有明暗风门,用以调节气温。这些风门平常都是关闭的,如果贸然走进来,就会遭遇到难以想象的后果。”“什么后果?”“窒息而亡!”“啊!”郭彤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可是,我们不会有这种危害!”“为什么?”“因为有人已经把地道内的主要风门气窗打开了。”郭彤顿时大为紧张——覃玉洁缓缓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的确是绝顶聪敏。”“姑娘怎么知道?”“很简单!”覃玉洁道,“因为他已经把地道之内的各项埋伏摸清楚了!”她微微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而且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地道内的一切情形察看得十分清楚。这不得不令人佩服这个人的才智见识,确实是高人一等!”郭彤点头道:“照姑娘所说,这个人一定是进来了。”“他一定进来过。”覃玉洁缓缓地道,“要不然,这地下不会有气流,但是我不能断定他现在还留在这里,只能说他曾经由这里通过……”她随即走向一角,细细端详着砌于墙壁上的方砖,道:“这些活动风门的开关,设置在这里。”说时手指一托,一块平整的砖片已经摘了下来。郭彤遂看见那砖片里面,藏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有两根用以推拉的钢柄。覃玉洁方欲用手去握住其中之一,忽然缩回手道:“呀!你来看,血!”郭彤立刻把头凑了过去,顿时心里一惊!原来,有一根铁手柄染有清晰的血渍。一旁的壁面上,也有清晰的血痕!郭彤心里一愕,伸手沾了一些,仔细地看了看,点头道:“不错,是血!而且还没有干——这证明来人离开这里不久。”覃玉洁道:“这个人好精明!哦,会不会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想,八成是他,错不了!”郭彤心里充满了惊喜,转向覃玉洁道:“若非姑娘带路,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更不可能发现他的任何线索与踪影……”覃玉洁缓缓走向一边,在一排石凳之上坐下来。她秀眉微凝,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即笑道:“这个人我虽没见过,可是凭他能深入王府地道、能悟出这里面的设置原理,就可以断定他是一个极不寻常的人,武功多半……”她说到这里微微一停,向着郭彤瞟了一眼:“郭先生,请你不必介意,我暗中猜想这个人的武功机智,可能要高出你很多,可是……”郭彤脸色微红,点头道:“不错,的确高出我很多,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覃玉洁道:“我当然知道——既然如此,我就要问一句不当问的话了!”郭彤道:“不必客气,姑娘有话就直说吧!”“既然这个人武功、机智都高过你!”覃玉洁道,“那你还找他干什么?”郭彤道:“姑娘的意思是——”覃玉洁道:“我的意思是——”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很可能你找到他时,你这条命也完了!”郭彤被她这一句话,惊得打了一个冷战。他定了一下神,摇头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以现在的情形而论,我却占上风。”覃玉洁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你的意思,大概是指这个人目前受伤了?”“不错。”郭彤冷笑道,“而且他的伤势不轻!”“我相信这是真的!”覃玉洁道,“这一点只由那风门开关上的血渍即可断定,不过话虽如此,你却不应掉以轻心!”郭彤点了点头,道:“谢谢姑娘指点!”他忽然心里一动,睁大了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美秀而又口齿伶俐的姑娘,“姑娘所见极是。啊,莫非姑娘也是一个‘练家子’?”覃玉洁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是练家子?”郭彤笑道:“我的意思是,莫非姑娘也精通武功?”“这——”覃玉洁偏头笑道,“郭先生你看呢?”郭彤站起来恭谦道:“这么说,姑娘果然精通武学,我真是有眼无珠,失敬、失敬!”覃玉洁站了起来:“咱们还是闲话少说,先查出这个人藏在哪里吧,这一点是最重要的!”话音刚落,她已轻巧地掠身而出。起落之间,翩若惊鸿,而又落地无声,果然是上乘身手。郭彤被惊得目瞪口呆,看来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姑娘,身上竟藏有这等神妙武功!一时既惊又喜,还有几分腼腆。却见覃玉洁站好之后,回过身来点手相招:“郭先生,你跟我来!”郭彤抱拳道:“遵命!”他话声出口,脚下微微滑动,落身在覃玉洁身边站定。“嗯!”覃玉洁笑道,“你的轻功不错,比刚才跟我们那个小田动手的情形高明多了!”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