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亲”沐风惊呼出声:“东突厥前来求亲,难道你想……不行,断然不行,明昭,别的事我总能依你,但是这件事怎么都不行,永平是你我唯一的女儿,突厥蛮荒之地,她如何去得,再说现在大卫也不至于让昭君出塞是不是。”明昭微微苦笑,道:“你也太急切了,东突厥的使团还有得两三月方才到上京,至于朕是不是想让永平去和亲。”轻叹了一口气,明昭继续道:“也是个未知之数,朕还要再看看啊。”“云楚。”沐风加重了语调,脸sè竟是难得的凝重,道:“不管现在东突厥的使节团是否到了京城,永平和亲之事,在朝政之上我是无力说话的,但是作为父亲,我断然不会让永平远嫁到那蛮荒之地,云楚,你我夫妻二十年,我无一事不从你,但是这事,你须得三思而后行啊。”“沐风。”明昭叹道:“你是永平的父亲,难道朕就不是永平的母亲么。东突厥虽然是蛮荒之地,但是有时候突厥蛮荒之地却要比上京繁华要安全得多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沐风,你信朕这一次,朕是不会害永平的。”“突厥蛮荒之地要比上京繁华安全,云楚,你在说什么,难道永平公主之尊,还会有人对她不利么,而且就算有,我也不会让永平有事的。”沐风疑惑道。“祸福本无门,唯人自取之。”明昭垂下了眼帘,道:“朕很累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好么。”沐风皱着眉头想了一回,良久方道:“云楚,永平受到的威胁是来自何方我知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是我终究是永平的父亲,我是真的不希望永平嫁到那蛮荒之地,耽误她一生幸福,荣华富贵这些东西永平生来便有,我也不会替她求什么,但是我只希望她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永乐安平。”“朕知道。”明昭怅然道:“朕也希望能这样啊。”翌ri皇宫马球场上,一袭宝蓝胡服的皇长女永平公主策马在球场上来回奔驰,她虽是女子,身手矫健,却丝毫不逊于男子,偌大一个马球场,一时之间,竟然全是她那宝蓝sè影子在四面八方舞动。“吁……”奔驰了一回,永平奔回了场地zhong yāng,勒住了马,在这里,江王府侍卫统领、左龙武将军武应安之子武玄宿正驻马于此,微笑着看着永平公主在球场之上驰骋。武玄宿乃是江王皇次子君绍朗之侍卫,马球技艺尤其高超,因此永平公主特地向自己的二哥借用武玄宿数ri,要他来教导自己的马球。“武侍卫,本宫这一次可曾好了些。”略带一丝得意,永平向武玄宿问道。“啊……”武玄宿呆了一呆,方才回过神来,虽然和永平公主单独相处已有数ri,但是每次看到那抹俏影,武玄宿总是不由自主的神魂颠倒,为永平的一颦一笑所深深吸引:“是,是,公主的马术已经大有进步了。您先休息一下罢,等下属下陪您练习击球。”永平现在的马技在武玄宿看来虽然还是有些华而不实,但是确实进步十分大,武玄宿向来不说假话,这一次的回答,也只能算是避轻就重而已。“那倒好。”永平娇笑道:“今ri太阳有些大,武侍卫你陪本宫去东边树yin下暂且休息一番罢。”“谢公主。”武玄宿拱手道。“那有什么好谢的。”永平此时却装出了几分庄重,道:“武侍卫在二哥身边可还好。”武玄宿眼中闪过崇敬神sè,道:“王爷对玄宿恩宠有加,玄宿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哦。”永平挑了挑眉,道:“若是本宫向二哥开口要你做本宫的侍卫呢,你可愿意。”“这个……”武玄宿眼中闪过犹豫神sè,最终还是说道:“属下这条命都是王爷的,若是王爷同意,属下自是遵从,若王爷不同意,属下亦是遵从。请公主殿下见谅。”永平眼中闪过不悦神sè,却还是微笑道:“二哥好会**人,几时本宫手下能有几个如同武侍卫一般的忠诚之士才好。”说了便自催马向场边行去,武玄宿也不言语,自打马跟了上去。木然的神sè让人看不出他的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又有什么样的情感波动。行到场边,却见一名青衣宦侍微笑侍立在侧,永平见了他,径直下马行了过去,武玄宿知分寸,不得永平召唤自不会跟过去。“奴婢白文见过公主殿下。”那名青衣宦侍年纪约在二十上下,圆圆脸庞,脸上笑容长挂,一看便知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白内侍免礼了。”永平抬手道:“看白内侍嘴角含笑,可是有好消息了。”“白文此次前来,是特地谢过公主殿下提拔之恩的,方才内侍省下了文书,命奴婢为内坊局执事,官正五品,并为左羽林军中尉,观军容使,参赞军事。”年纪轻轻便登上了这等位置,这个白文,着实不简单。卫初有制,内侍一律不得干政,但是尚未过三代,宦官便逐渐进入了政坛,毕竟以他们最靠近天子的身份,想不参与朝政也是有点难度的,尤其是昏庸一点的君主,更是对宦官多有依赖。甚至曾有宦官官拜一品大将军的。元鼎年间宦官势力有所收缩。至明昭年间,宦官的势力还是一点点的大了起来,当然,并没有大到什么不可收拾的程度,就比如白文这个左羽林军中尉,观军容使,说到底,不过是皇帝派在军队里的一个眼线,并没有半点实际权利。但是也就是这等毫无实际权利的官职,也让宦侍们高兴无比,毕竟他们对权利的渴望,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白内侍年轻有为,青云直上,本宫恭喜白内侍了,不,应该是白大人了。”永平笑的得有些得意,却打了个太极拳,既不承认是自己帮了白文一把,却也不否认。白文能以二十余岁的年纪便登上了正五品的位置,自然有过于常人之处,听闻永平此言,一掀袍角,跪在地下道:“公主栽培之恩,白文没齿难忘,公主但有驱使,白文一定全力以赴,粉身碎骨,再所不惜。”“话说得不错。”永平处处学明昭,但是她和自己母亲的差别却是显而易见的。明昭不论是何等神态,都让人觉得乃是发自真心,浑然天成。而永平的一举一动,却让人感觉到郊揉做作,乃是刻意而为之。比如永平说这句话之时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仪一些,但是旁人并不会有所敬畏,反而在心地会有一些排斥:“可是要真有什么事,却不知道白大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说什么小人本事卑微,职位低下,无法帮殿下的忙,请殿下见谅,是也不是。”“公主说笑了。”白文躬身赔笑道:“公主只要有吩咐,不论是白文做得到的,还是做不到的。都将全力以赴,绝不迟疑。”“算了算了,你不用表忠心了。”永平看似不经意的挥手,但是她嘴角挂的一丝笑意却出卖了她,不过好在白文没有看到:“你现在是左羽林军中尉,观军容使了,结交官员也方便一点,近来母皇给本宫的差使并不多,许多官员都无法认识结交,这一点,就要靠白大人你帮忙了。”“公主吩咐,白文一定照做,请公主放心,不知公主还有没有其他吩咐。”白文躬身道。“暂时便是这样了,对了,你认观军容使,可正好与主将副将打好关系,具体如何做,不用本宫教你了罢。”永平摆了摆手道。“是。”白文躬身退了下去,永平长出了一口气,她与她的两个哥哥不同,她的两个哥哥君绍真和君绍朗已经封了王爵搬出了宫,入十六宅,而且他们办差很多,想要拉拢官员,他们可比她永平要容易得多。而永平居于深宫之中,想要拉拢人,必须从内侍下手,这个白文,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了。只是一个白文还太少啊。永平不无遗憾的想到。“永平。”永平只管怔怔的出神,却没有察觉沐风何时行到了她的身后。“父王。”转身见是沐风,永平连忙行礼道。沐风一如既往的轻笑着,但是笑容之下,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昨夜与明昭的一席话,不得不让他忧虑。虽然面容依旧清俊如少年时,但是心,却不可避免的一天天老颓了,宫廷的yin暗权谋,血雨腥风终究不能像青山绿水那样滋养着他,纵使深宫之中有他最爱的女人,还有他的孩子。可是那心,还是不可避免的从当年的洒脱通透到现在逐渐的灰暗了起来,或许,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