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卖地风波

七月的夏季，对于靠近沿海，有着显着大陆xing气候特征的江南市来说，并不算一年中最热的光景，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凉爽的月份。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燥热。是的，太阳像个风尘女子，无时无刻不在向每一个路人尽情的展现着浑身的热情。而风有时就像从烤炉上吹过来，热烘烘，没有一丝凉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在太阳和风的照拂下，人心像灰尘一样容易浮动，然后生出一些原来未预料的事端来。位于江南省东部的一个小县城——江安县的江安村里，这天的气氛和往ri有些不同。虽然同在江南省，但这属于东部的贫困山区，与江南市等中心地市相比，这里的经济水平仿佛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受之制约，文化、教育等方面也是相当落后。有人把江安县比作江南的贫民窟，而江安村是江安县里面的贫民窟，由此可见一斑。尽管如此，江安村却并非籍籍无名之地，相反，江安村在江南省，乃至全国都颇有名气。因为这里四面环山，且民风素来彪悍，因为贫穷封闭，大家无所依仗，可以抛开顾虑，可以为生活奋斗，可以为生存搏命，历来是抗争的发源地。无论是前代或是近现代，这个村庄都是令当政者头疼的所在，经常有人为了生存、活下去而爆发争斗，说不好听是造反，说好听了是起义。总之，这里的人不好惹，好勇善斗，不肯妥协。不过也因如此。这里在近代成了红sè发源地之一，出过抗战英雄，也出过几个将军，算是名噪一时。江安村的中心还建有革命纪念馆，陈列着这些人的一些痕迹，算是一个景点。每年也能吸引不少从外地组织而来的红sè旅行团，为当地不多的财政收入做出一点贡献。和往ri相比，今天的江安村村民们显得有些急躁，不少人形sè匆匆的在路上走着，没有了往ri的悠闲。在江安村西边的一户农家里，一个穿着粗布外衣，脚上套着一双解放军鞋的男子听完一个有着标准壮硕村妇身材的妇女的话，吼道：“啥？村长把咱们最后一块地给卖了？！”那脸有忿sè的女人点头道：“千真万确！是老刘告诉我的，你知道老刘不是说大话的人！现在怎么办。那块地我们村许多人都有份，没了耕地以后还怎么活啊？”那男子浓眉倒竖，怒道：“他娘的，我们家家户户这么多人，一起去京城上访！”女人摇头道：“没用的，自打村里偷偷卖地以来，我们上访了多少次，县里、市里。省里的，京城的！哪一次有用？！要么半路被截回来。要么是见到那些官员了，人家哄了我们回来，就不再理了！隔壁的老张为了上访路费把房子都卖掉，两三年过去了，也没见他带回什么消息！孩子他爹，你还信上访有用啊？”男子不解道：“难道那些大官都跟村长那几个混蛋一样。收了开发商的钱？”女人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总之你要晓得，上访是没有用的。这几年来，我们村里的地一块一块的被卖掉，现在这最后的一块地。也在前天被卖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男子腾的站起身来，朝门外冲出去。“孩子他爹，你要去干什么？”女人见势急道。“找村长理论去！”男子头也不回的道。路上，男子赫然发觉不少人同样往村委会的方向赶去，一问之下，才发觉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找村长理论去！于是结伴而行，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情况互通，交谈之间怒气勃发，更是坚定了绝对不能让最后一块地也被这样卖掉的决心！类似的一幕幕在不少家庭和道路上发生着，短短的半天时间，村里面已经有数百人自发前往江安村的中心——在革命纪念馆旁边的一栋红sè的气派五层楼房——村委会的所在地。村委会大楼门口。张晓声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电视，里面正在放映着一部岛国风情片，看得他心情相当愉悦。在村委会大楼做看门员，这是很多村民的理想职业。一来事情不多，就是给有工作牌的人和车放行，见到村领导学着电视里士兵见到首长的样子敬个礼，偶尔在帮忙拿些包裹和报纸之类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待遇可真不错，沾着村这些领导的光，包吃包住之外，也能拿到两千多的工资，这可比窝在村里种田、跑到城里打工强多了！而且除了这些，一些想在上班时间打听村领导事情、通融下办事的人，总要给点好处吧？起码能收根烟，好的时候还能收到小红包！记得上次那些开着棺材外形的、好像叫劳斯莱斯轿车的开发商过来，好象是谈成了什么项目，一下子给了自己一个大红包，回去拆开之后，发现里面整整有一千块！高兴得自己当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一直琢磨着明年建新房子的事情。嗯，要不是村长是自己大姑的堂妹的二姨的姐夫，就算自己当初再多送他几条软壳的中华烟，也决计拿不到这个好岗位的！张晓声正喜滋滋的庆幸着，忽然发觉大楼左侧的马路上赶过来不少人。男男女女的，怕有十几个人！而且后面还不断出现一些新的面孔，那个是住在东边的老陈，那个是西边的林婶，隔壁的张老头也来了！怎么回事？！张晓声意识到可能有不平常的事情发生了。他第一时间喊来了同样是村长某个远方亲戚的，穿着保安服装的两名男子，指了指外面，让他们守在大铁门旁边，顺便把别在腰间，一直没有动用过的铁棍子也拿了出来。终于，那些人来到了铁门外面。“干什么呢？不知道这里是村委会吗？”。张晓声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大喊了一声道。“就是冲着村委会来的！晓声，赶紧叫村长出来，不然老子就撞开这破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怒道。旁边另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也道：“就是！不把我们的地还回来，今天老娘就不走了！”“对，对！赶紧叫他出来！”后面传来不少附和声，无一例外都是态度坚决，神情激愤。张晓声一看这个情况，知道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够打发的了，赶紧叫身边两个保安员先稳住他们，自己一溜烟的朝大楼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