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好黑,天好冷。**飞机滑翔在跑道上的画面,似乎在林离和张小飞的脑海里一道儿浮现。他们就好象亲眼看见这位姓章的中央级别的大佬抵达北海,然后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林离不晓得吕老爷子要他等什么,不过,到了这一步,也惟有等待。那块地的塌陷,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播在北海每一条大街小巷。不论是八卦的威力,还是苏文舟刻意传播的威力,这都盖住了章大佬到来的风头。苏文舟的狂喜自然就不必多提了,一个月,屈指一算果然大约是一个月,那块地完蛋了。苏文舟欣喜若狂,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的忘乎所以然。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在向董事会提交最终年报之前,蹦出这么一个消息,实在是可喜可贺。这直接证明当初他决定不惜不愧甩卖这块地是无比英明的决定,即使亏损了一点,可挽回的却不仅仅只是三亿八千万的损失,还有更多。这块地的塌陷详细情况,很快就被北海各富豪们所查探清楚。从目前已有的消息来看,这块地神奇的越填越塌,是个人都知道,在未来一些日子里,这块地的价值将暂时等于零。若是这块地还留在方舟,光是地塌陷,就能把苏文舟给赶离总裁宝座了。光是购入土地损失的三亿八千万也就算了,即使再加上一些前期的筹备损失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足足三亿八千万的现金,将很长时间内焊死在这块失去价值的土地上。三亿八的现金,哪怕方舟是一个资产数十上百亿的大集团,也绝对是一笔极为可观的现金。北海的富豪们迅速得知了这消息,也迅速知道了云肇集团即将面对的现金尴尬,一个二个跃跃欲试,心怀鬼胎,总觉得其中未必没有便宜可拣。苏文舟无比的感激林离提醒他,不然今天倒霉的,就是他了。念及初认识林离不久,就决定要拉拢他,这般主意现在想来,实在是太正确了。想到当初林离跟他借钱借车欠人情,他能毫不犹豫的答应,也不愧他的果断和眼光。如今,当初所投资在林离身上的前期,光是这一笔就足够苏文舟收回十倍百倍的好处。云肇集团好歹是一间上规模的大公司,这块地塌陷到底有多少隐患,隐患会持续多久,需要花多少钱来折腾好,会给云肇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几乎每一个有些资产有些野心的富豪们,都在第一时间琢磨着这件事,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苏文舟更是本着为林离扬名的念头,迅速拨通了当日里酒会中的众位富豪,将林离当初所预料的和今天所发生的加以印证吹嘘。一时间,前几天全力支持林离的其他三位富豪狂喜,有拣金砖的感觉。而前几天没有支持林离的,却是赏了自己一耳光,满肚子的懊悔。不过,相比苏文舟的亢奋,张小飞和林离对此不以为然。自然,罗云肇作为汪家的小金库,肯定要打掉的。不过,只要汪远图掌握大权一天,就很难打掉姓罗的,毕竟官*商*勾*结是一种很特殊的力量。张小飞是高干子弟,对这其中奥妙多少还是略有认识。所以,倒不会急切的向罗云肇发动攻势。此时,北海高官云集国际机场。一位六十来岁左右的老人在众多随从的簇拥下下了飞机,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北海的高官。一系列琐碎的接见过后,脸色一直都漠然的章老,却在眉目间隐隐带着几丝焦虑,与北海官员们的谈话倒是没有持续太久。他还是很亲切的当着北海众官员的面,和汪远图亲切的交谈了几句,这也算是难得的亲密待遇了。其他大小官员又嫉又恨,偏偏奈何不得汪远图。汪远图私心里兴奋不已,连入院苍白的脸色都变得红润了许多。他也弄不清章老的目的,但从这么几句话,就能判断,章老似乎就是冲着支持他上位而来的。与最初亲眼目睹那超自然的大地塌陷一幕,导致惊慌失措的汪新扬,此刻在外表来看已然平静下来。汪新扬还是极为怀疑,林离能早早布局对付他们,就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他低声道:“中央对北海代理市委书记按理说是不存在太大的争议,章老没理由亲自过来。”这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推断,既然在中央都没有其他声音,又只是一个代理,的确在情在理,章老都不太可能会亲自来。汪新扬薄薄的嘴唇亦是没有血色,阴沉道:“恐怕,他别有用意。据我所知,昨天林离是去了京城,万一他在京城做了点什么……”送章老去休息了,北海各大高官都与章老谈了几会,汪远图更得以同章老私下的会谈了一会。高建国和李镇远对此又惊又怒,又无可奈何。等众多高官相续离去,汪家父子也是走了,半路却被罗云肇给拦下。汪远图脸色阴沉,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罗云肇的来意,嘱托了儿子几句便先走了。汪新扬不动声色的转着念头,上了罗云肇的车:“老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先撑住,撑住几天。等我爸拿下市委书记,该给你的就给你。”罗云肇不是不知道这道理,可他还是被迫前来哭诉:“大少,云肇真的顶不住了,集团里几乎一点现金都没了。这块地出了问题,贷款也暂时停了,再没有现金,我就完蛋了。”罗云肇这辈子几十岁人了,真是第一次被形势逼得快要哭了。此时的他,终于明白当初签字购地时,苏文舟为什么会有那句祝你好运了。该死的祝你好运,简直就是霉运的象征,缠上谁谁就倒霉。汪新扬又怎么敢在这关键时候折腾出事,怎么敢向银行疏通,帮罗云肇拿贷款。钱很重要,但没有比他老子前途更重要的。“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汪新扬琢磨再三,淡淡道:“我可以从法国那边调一些现金过来,大概有一千万,应该能顶过这几天。”罗云肇悲愤欲绝,一千万又怎么够。那块地越填越塌,在没有解决方法之前,三亿八的现金就彻底的焊死在里面了。要想救公司,一千万不过是杯水车薪。汪新扬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眉毛向下拉耸,竟有些冷酷:“老罗,是林离这厮害我们的。这仇,他肯定就快知道我们怎么还给他了。”“我知道一千万不够,不过暂时撑着吧。如果有必要,先向同业拆借一点。”汪新扬决然道:“只要过了,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论是不是林离的毒计,罗云肇都已经被逼入山穷水尽的处境了。这一个月来陆续被汪新扬抽走两亿五千万的现金,当初购地又支付了一笔现金,罗云肇都快要被现金给逼疯了。没有现金的支撑,连平常的行政工作都做不下去。这家公司,也迟早离倒闭不远。罗云肇哀鸣一声,知道这几天必须要靠自己渡过了:“大少,你至少等帮我压住银行催还贷款的事。”莫看云肇集团数十亿资产,其实倒有超过一半的银行债务。一旦银行催还,云肇就真的完蛋了。送走了罗云肇,汪新扬凝视半晌,眼神闪烁,苍白面容上竟浮现一丝淡淡的怪异微笑。他想不清楚,林离到底有什么“毒计”。不过,几天前铲掉王晋同,这无疑是打断了他的一只手。如果罗云肇再倒下,那就是断掉另一只手了。可官场之事,终归还是要官场来了。铲掉王晋同和罗云肇,对汪家的影响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汪远图官场不倒,有的是一百个罗云肇和一百个王晋同。汪新扬顿了顿,取出一支手机拨号码,流露一丝残忍:“再给我喊一个过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他说的是法语。官场不倒?有这么容易的话,那每年就不会有这么多高官下马入狱了。夜了,北风疾袭北海。章老悄然的在随从保护下离开了下榻之处,在旁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悄然来到医院。医院的一间病房,一个颓废而又憔悴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床边看护着一个躺着不动的青年。章老推开这间病房的门,走到病床前,仔细凝视这躺在**的小青年。饶是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不由有些哀伤,颤抖着手指摸摸这昏迷不醒的青年脑袋。章老眼眶泛红,目光移到这女孩身上:“你就是小京的女朋友?我要你把整件事故源源本本的告诉我。”这女孩显然不知道章老的来头,她的男朋友可从没提过家世。只是一边抽泣,一边将前晚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章老默不作声的倾听半会,向后面招招手,立刻有人进门来把几份文件给了他,低声说:“章老,这就是北海警方的调查记录。”这人指着被推进来的陈天线说:“是他把小京送到医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