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火关,因无人受测.也只是一条普通隧道而已。隧道两头,各有一名红衣女郎在负责把守,只要有腰牌,便可通行无阻。岳小飞知道火关统领在谷道入口那一端,因之,对近处负责把守的红衣女郎连问都没问,直接快步奔到那一头。另外一端的女郎认出岳小飞是不久前才闯过关的,主动迎上来问道:“岳公子到哪里去,你这么快就分派了工作?”岳小飞道:“我有急事见贵关萧统领,烦劳姑娘快快通报!”他因为弄不清火关统领萧瑶住在哪里,不得不要人通报,否则,他早就自行闯进去了。红衣少女愣了愣道:“公子有什么急事要见我们统领?”岳小飞道:“要紧的事,姑娘不必多问。”红衣少女立即往隧道一处壁洞而去,不大一会,便奔了出来道:“岳公子,我们统领在里面正有急事待办,请公子在外面等一会儿!”岳小飞已顾不得再保持礼貌,喝道:“她什么急事还有比现在的事更要紧的?再不出来我就直接闯进去了!”红衣少女猛吃了一惊,立刻又奔了回去。公孙玉怕把局面闹僵,近前几步道:“咱们既然来了,她当然要出来相见,岳公子必须保持冷静,待会儿由我出面和她交涉。”岳小飞也明白公孙玉是奉大公主之命而来,的确该由他出面,自己只是随行而来,不该喧宾夺主,只好强忍着火气道:“晚辈遵命!”好一阵工夫过去,火关统领萧瑶才由壁洞中缓缓走了出来。公孙玉随即迎上前去,拱手一揖道:“在下公孙玉,特来拜见萧统领!”公孙玉是招贤馆的军师,萧瑶当然早就认识,也还了一礼,笑道:“是什么风把公孙先生吹到这里的?请到里面坐!”进入壁洞,里面布置得颇为富丽堂皇,坐下后,公孙玉唯恐岳小飞着急,便开门见山的道:“听说贵属有位桃花姑娘,因为犯了错被萧统领囚禁起来,可有这回事吗?”萧瑶脸色一变道:“这事公孙先生怎么知道的?”公孙玉歉然一笑道:“这种事难免有人传出去,兄弟也不过是耳闻而已。”萧瑶似是面罩寒霜,冷笑道:“这是敝关的家务事,想不到竟劳烦公孙先生关怀,公孙先生忽然问起这事。一定有什么原因吧?”公孙玉陪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奉大公主之命而来。”萧瑶脸色又是变道:“这就奇怪了,难道大公主也知道这件事了”公孙玉道:“在下正是由大公主那里知道这件事的。”“真是令人思解不透,敝关的这么一点小事,居然被大公主知道了,大公主可是要公孙先生来调查此事的?”“不敢!在下只是传达大公主的令谕,请萧统领把那位桃花姑娘释放出来。”“真是不巧得很,公孙先生来迟了一步!”“什么?萧统领这话怎讲?”“桃花已经死了!”公孙玉顿时怔在当场,多时才透过一口气来问道:“她是怎么死的?”萧瑶不动声色道:“畏罪自尽的!”岳小飞这时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身而起,双目射光,大声道:“萧统领,桃花姑娘犯了什么罪?”萧瑶不屑的瞥过一眼道:“你可是前些大才过关的岳公子?”岳小飞挺了胸道:“你既然认识,何必多问!”萧瑶不觉杏眸凝威,秀眉带煞.冷冷笑了几声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来到天谷才几天,居然敢对本统领这样说话!”岳小飞怒火攻心,那顾一切.“唰”的一声,长剑已经出鞘,大喝道:“萧瑶,如果桃花姑娘真的死了,你也别想活命!”在这刹那,站在萧瑶身后的几名红衣少女,全都变了颜色。萧瑶猛的一拍茶几道:“你们还不给我把这小子拿下!”那几名红衣少女早知道岳小飞身手厉害,但统领的命令不敢不遵,只好各自亮出刀剑,一阵衣袂飘风,把岳小飞团团围住。岳小飞霍地一个大转身,朗声道:“众位姑娘,没有你们的事,在下不想伤害无辜,若你们不顾死活,那也就别怪在下手下无情了!”众红衣少女果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公孙玉也离了座位,慌忙叫道:“岳公子,千万使不得!”只听萧瑶冷叱道:“你们还不动手等什么?”众红衣少女立时刀剑并举,齐齐围攻上来。她们一个个俱都身手不弱,刀光剑影,捷如闪电,只可惜她们的对手,遇上了岳小飞。岳小飞决定不伤她们,长剑绕着一转,只听一阵金铁交击之声过后,那袭来的刀剑,全被荡了开去,当他第二招剑势旋开时,众红衣少女的兵刃,竟全脱手飞去。众少女失去兵刃,一个个花容失色之下,只好全退到壁角去。岳小飞剑一指萧瑶道:“萧女贼,现在该轮到你了!”萧瑶虽明知不是岳小飞的对手,但身为火关统领,却又不能示弱,突见她右碗在胸前—旋,手中已多了一条金蛇软鞭。接着“嗖”的一声。金蛇软鞭闪电般直向岳小飞面门斜掠而下。岳小飞右腕一翻,剑锋照准鞭势上迎去。立刻,鞭梢缠住了剑身。萧瑶一咬牙,将金蛇软鞭猛向怀里带去。岳小飞脚下一滑,竟被带动得直向前踉跄踏出两三步。这一来,激得岳小飞火性大发,运气稳住身子之后,也猛力向后带剑。萧瑶照样站脚不住,也被迫迎着岳小飞撞来。岳小飞待对方身子临近,飞起一脚直踢小腹。萧瑶芳心大震,她必须避开这一脚,否则势必当场出丑,因之,迫得她不得不松手向一侧疾跃。岳小飞一甩剑,那条金蛇软鞭直被抛出洞外。交手仅仅两招,萧瑶和她的属下一样,也落得兵刃脱手。好在这时公孙玉已横拦岳小飞身前,示意见好就收。其实岳小飞也不敢把事情继续闹大,若他杀了萧瑶,只怕大公主也护不了他。公孙玉叫道:“岳公子,事情到此为止,都是自己人,若过于伤了和气,区区不才实在难以向大公主交代!”岳小飞依然手持长剑道:“公孙先生,什么叫事情到此为止?晚辈也不想难为她,只要她答应一件事!”公孙玉道:“岳公子要萧统领答应什么事?”岳小飞道:“桃花姑娘死在哪里,晚辈必须亲自看看!”公孙玉道:“这很简单,萧统领当然不会不答应。”说着转过头去道:“萧统领,就请你带岳公子去看看桃花姑娘的尸体!”萧瑶脸色憋得青中带紫,哼了一声道:“已经埋了!”岳小飞朗声道:“埋了也要掘出来看!”“人死入土为安,埋了怎能再行掘出?”“桃花这种死法,入什么也不能安,你若真敢不带在下去,在下干脆也就让你入土为安!”岳小飞边说边抢剑向萧瑶走去。公孙玉…见不妙,急急又抢前一步拦住道:“岳公子不可莽撞?一切有我,若她真不带你看,那时再由你处置。”公孙玉说完话再望向萧瑶道:“萧统领,岳公子说得出做得出,为了息事宁人,希望你别再坚持,否则后果由你自负。”萧瑶终于不得不软下来,咬了咬牙道;“跟我来!”那几名红衣少女正要跟着走,却被萧瑶叱退。就在这时,其中有一名红衣少女竟向岳小飞暗使眼色。岳小飞心中一动,似乎有些明白,立即紧跟在萧瑶身侧。萧瑶侧脸冷声道:“你为什么跟得这样紧?”岳小飞道:“你是否又怕了?放心,在下还不想把你怎么样。”出了这处壁洞,又来到另外一处壁洞门外。这洞门居然是锁着的。萧瑶打开洞门。只见洞内燃着油灯,在洞内靠左壁处竖着一根木桩,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吊在木桩上。萧瑶突然加快脚步,探手疾向那女子的前胸拍去。岂知她刚刚出手,突觉见一股奇大无比的暗劲将右臂击偏,接着自己的侧腰竟先中了一掌。这一掌,击得萧瑶直摔回洞门口。岳小飞回身大喝道:“臭婆娘,我岳小飞岂能让你得手,就在那远远站着,若敢再进一步,这里就是你的死地!”原来方才那红衣少女使来眼色,岳小飞就会意桃花可能还活着,因之,她才紧跟着萧瑶,以免她猝然出手将桃花置于死地。果然,萧瑶进入洞内之后,竟真的要将桃花处于死地。岳小飞早已有备,当然不能让她得手。公孙玉何等机智,到这时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随即也横拦萧瑶身前道:“萧统领,你这样做,未免就大大不该了,连区区不才也看不过去!”岳小飞匆匆把桃花解下木桩,接着再拨开她覆在面前的乱发。只见桃花脸色惨白如纸,连眼眶都陷了下去。她紧闭双眸,口鼻间只有微弱的气息。岳小飞只感觉一颗心像锥扎刀戳般的刺痛.情不自禁摇动着她的手臂大叫道:“桃花姑娘,我来了!你若听见,快快睁开眼来!”桃花果然缓缓张开眼皮。当她发现面前扶持着她的是岳小飞,眸子里立即出现奇异的光采,接着嘴唇蠕动,似是泛出一丝笑容,但却没说出话来。岳小飞明白,她已两三天粒米滴水未进,若这时能给她灌杯热茶,必定能大大提振精神。但他却不能命令萧瑶送杯茶来?因为若萧瑶在茶中下了毒,岂不弄巧成拙。他暂时把桃花放坐在地上,一面问公孙玉道:“公孙先生,你看该怎么办?”公孙玉却转头道:“萧统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萧瑶不动声色道:“既然她还没死,不正随了你们的心意?”公孙玉冷着声音道:“在下是问你打算怎么办?”萧瑶道:“她没死就是命大,既然命大,那就不会再死,现在你们该放心了!”公孙玉道:“在下不是要萧统领说这些话,是问问你有什么打算?”萧瑶道:“桃花是我火关上的人,你们已经见着她了,而且也看到她还活着,那就该走了!”“可是我们走了以后,谁知你又把她怎么样?”“本统领自己的属下人,当然要好好照顾,何劳公孙先生担心!”公孙玉只好再转头道:“岳公子,你还有什么高见?”岳小飞哼了一声道;“公孙先生刚才和她还有什么好讲的?若把桃花姑娘仍留在火关.你想她还打活命吗?”公孙玉道:“我当然也想到这一层,但桃花终究是火关的人,又怎能不留在火关上?”“公孙先生是否想到我们必须把她带走?”“岳公子准备把她带到哪里?”“若我们不带她走,她是必死无疑,至于带到那里,那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忽听萧瑶冷笑道;“桃花是我的人,是教主拨给我的,你们谁敢把她带走?”岳小飞也冷笑道:“我就敢把她带走,你若不怕死.只管出手拦阻试试!”他边说边左手托起桃花,右手横剑直向洞外走去。萧瑶已领教过岳小飞的历害,还真不敢出手拦阻,只是面孔憋得血红,似乎有生以来从没吃过这样的瘪。倒是公孙玉有些过意不去,拱了拱手道:“萧统领,多有得罪,岳公子这是迫不得已,只要你以后对待下属仁慈一点,这种事决不可能再发生。”萧瑶只气得全身发抖,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岳小飞一口气出了隧道,才放缓脚步。当隧道口那名守护的红衣少女见岳小飞托着桃花经过,也知道岳小飞是救桃花的,她高兴还来不及,当然并不过问。其实她过问又有何用?连她们的统领都拦阻不了,她岂不等于聋子的耳朵,只是摆在那里好看而已。这时公孙玉已跟了上来道:“你到底准备把她带到哪里?”岳小飞道:“到了宵关就有饭馆,让她喝点水吃点东西,只要她的精神体力能稍稍恢复就好办了。”公孙玉道:“不必走那么多,水关统领我认识,到了水关,先讨杯茶给她喝。”岳小飞喜道:“那就更好不过了。”到了水关,公孙玉果然讨了杯水给桃花喝下。桃花两三天粒米滴水未进?喝下一杯茶后,果然顿见起色,而且已渐渐能开口说话。她真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有气无力的道:“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婢子真不知该怎样报答,若您今天再不来,婢子必定已经没有命了!”岳小飞叹口气道:“你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不必多说话,说起来该是我连累了你,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救出来!”桃花被岳小飞托着有些不好意思,娇羞的低声道:“公子还是把我放下,扶着我走就行了。”“你是否走得动?”“走不动可以走慢些。”岳小飞依言把她放下,一边扶持着。桃花又低声道;“那位是谁?”岳小飞道:“那位是公孙先生,若没有他在大公主那里领来通行腰牌,我又怎能来到火关救你。”桃花啊了一声道:“原来大公主也知道这事了?”岳小飞道:“若没有大公主做主,我们照样也没法到火关来救你。”桃花原先难免为岳小飞这次行动担心,此刻听说有大公主做主,内心越发充满感动,同时也不再为后果担心。其实岳小飞只是为了安慰桃花,至于干下这件事的后果,连他自己也不敢多想。到了宵关,很快便在街上找到了一家饭馆。吃过饭后,桃花的精神体力又恢复了很多。公孙玉见桃花的衣服几天已经弄得很脏,而且曾被拷打过,染了不少血渍,便又到街上为她买了一套新衣服。桃花真是感激莫名,连连向公孙玉道谢。离开宵关,公孙玉和岳小飞才想起下一步的难题。公孙玉道:“现在该决定究竟要把桃花姑娘安置在哪里的事了!”岳小飞道:“唯一的办法,只有劳驾公孙先生把她送到总坛再请大公主安置。”公孙玉蹙起双眉道:“的确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我却必须先禀报过大公主再把她带去,若直接把人带去总是不妥。”岳小飞苦思了半晌道:“那就请公孙先生暂时把桃花姑娘安置在总馆。”公孙玉摇头道:“这如何使得,我若把桃花姑娘带到总馆,萧馆主必定马上知道,不但犯了规戒,而且桃花姑娘是他胞妹关上的人,岂不又要出事。”“可是我们总不能把桃花姑娘丢在野外过夜?”“现在已是万不得已,只有让她在你那分馆里住一夜了。”“那不照样违犯规定?”“咱们不妨在宵关多待一会儿,等天晚了再回去,这样就不大可能被人发现,只要分馆的馆僮不向外泄漏,不会有人知道的。”岳小飞沉思了半晌,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于是三人换了一家茶馆,到傍晚又到饭馆吃了晚饭,才继续赶路。路上,果然并没碰到熟人。当然,这是指公孙玉而言,至于岳小飞,初来天谷,根本没什么熟人,不过,他不认识别人,别人却有不少认识他的。回到三十六号分馆,林金宝正在门口苦等岳小飞,因为他身为馆僮,岳小飞到这时还没回来,哪有不着急的道理。此刻他见不但岳小飞回来了,而且还有公孙玉,尤其带回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弄得简直如坠五里雾中。二人来到客厅,林金宝忙道:“公孙先生,公子,晚饭还没动,要个要马上就吃?”岳小飞道:“不必了?我们都已用过。”林金宝又道:“那么这位姑娘用过没有?”岳小飞笑道:“公孙先生和我用过,当然这位姑娘不会饿着。”公孙玉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道:“我该回总馆了。”岳小飞道:“还请公孙先生明天能尽早禀报大公主!”公孙玉道:“岳公子放心,这不是件小事,何况还有我参与,明天一早我就赶到总坛向大公主去禀报。”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双绿色玉瓶,倒出两粒丹丸,又掏出一包药粉,放在茶几上道:“桃花姑娘既有内伤又有外伤,这两粒丹药,待会儿就为她服下,那药粉则是敷在伤口上用的。”岳小飞和桃花连忙谢过公孙玉,又送出大门外,才再回来。林金宝长了这么大,根本没看到过几个女人,如今不但看到,而且就在眼前,想多看又不好意思,只有偷偷的瞧。此刻他已不再担心岳小飞犯了规戒,因为这事有总馆军师公孙玉参与其间,又听说有大公主做主,当然就有恃无恐了。岳小飞看出林金宝有些神魂颠倒,立即说道:“这位就是桃花姑娘,她今晚就住在咱们这里,快快将房间整理出,再烧壶热茶来。”要林金宝服侍桃花,他正是求之不得,连忙应声而去。桃花被林金宝看得一直娇羞不已,此刻才低声问道:“公子,这人是谁?”岳小飞道:“他叫林金宝,是这处分馆里的馆僮,别看他长了这么大,世面见得并不多,所以方才才不免多看了你几眼,其实他人很老实,是个道道地地的好人。”不大一会,林金宝就提了一壶茶来,并哈着腰道:“公子,桃花姑娘的房间收拾好了。”接着连忙沏了两杯茶,一杯恭恭敬敬的送给岳小飞,另一杯恭恭敬敬的送给桃花。桃花在火关一直是服侍人的,如今有男人服侍自己,真像由地狱忽然进了天堂一般。岳小飞眼看桃花服下丹丸.至于药粉,是敷在身上的,当然不能在这里动手,又坐了一会便道:“姑娘这些天吃了不少苦,提前休息要紧。”林金宝当真殷勤,忙道:“桃花姑娘,我带你到房间去。”岳小飞则直等到桃花睡下后,自己才回房就寝。一夜过去。当岳小飞早上醒来到天井后,桃花也已起身。桃花一向服侍别人,习惯早起,如今一个女人家住在分馆,当然更不能晚起。林金宝去拿饭时间道;“公子,拿两个人还是三个人的?”岳小飞道:“当然是两个人的,不过最好饭菜多打些。”拿饭回来后,林金宝真是体贴,自己不敢多吃,直到眼看桃花已经吃饱,才放心把饭吃完。此刻,岳小飞最盼望的便是公孙玉及早到来,以便让桃花正式安定下来。谁知天到近午,公孙玉仍不见到来。这时林金宝刚去拿饭不久,岳小飞正和桃花在客厅苦等公孙玉,忽见林金宝提着空食盒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的奔了回来。岳小飞觉出有异,急忙问道:“怎么又回来了,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林金宝打着哆嗦道:“公子,不好了!不好了!”“什么事不好了,快说!”“馆主带着不少人,正向咱们这里来了!”“你可看清楚了?”“小的去拿饭,刚走出不到半里路,远远望见馆主带着四五个人,向咱们分馆方向而来,小的不敢和他们碰上,便立刻掉头跑回来,以便向公子报告。”“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到这里来?”“小的猜想一定是到这里来的,公子最好马上做个准备!”岳小飞暗道:“莫非这事又被他知道了?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来不及多想,随即要桃花先躲到他的房间,并吩咐林金宝也回房去,然后一个人在客厅故做镇定的喝起茶来。不大一会儿,门外果然山远而近传来了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当先一人进入大门,正是招贤馆主萧湘。紧随在萧湘身后的,是总管韩德起。韩德起仍是半边脸缠着纱布。在韩德起身后又是两人。这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年在四旬左右,挺胸凹肚,发发如戟,眼赛铜铃,口如血盆,简直像凶神恶煞一般。矮的体形肥壮,圆眼阔嘴,留着两撇八字胡,很有点水浒中矮脚虎王英味道,颇似一门小钢炮。岂知再后面又是三人,赫然是袁小鹤、丁涛和甘霖。好在袁小鹤等三人一进门就向岳小飞暗递眼色,岳小飞很快便会过意来。原来岳小飞昨日大闹火关把桃花带走的事,萧瑶随后便火速派人通知了萧湘。萧湘骤闻此信,险些气昏,本想当晚就率众包围三十六号分馆把岳小飞拿下,但又自忖总馆内无人是岳小飞的敌手。其实总馆内并非没有绝顶高手,若有副馆主花玉麟出面,自可制住岳小飞,但他已知花玉麟是护着岳小飞的,又因两人之间已经交恶,当然他不会把这事告知花玉麟。几经深思熟虑,再经韩德起献策,他竟想到利用目前分馆内的五名高手合力对付岳小飞,以五人之力擒住岳小飞,那是万无一失的。当然,他对这五人事先已有承诺,那就是事成之后,除重赏外,并许以提前保证分派工作。袁小鹤等三人经过商量,决定将计就计,虚与委蛇,不过他们最主要的,还是想借此机会和岳小飞见见面,要知道他们分手了这么多天,实在思念得紧。至于另外两人,因和岳小飞根本不相识,能得到这种立功的机会,正是求之不得。这两人中,高的叫裴通,矮的叫朱彪,他们在武林中虽非绝顶高手,却也算得上是成名人物。萧湘带着这几名如狼似虎的人物进入分馆大门后,随即吩咐他们就在天井里排好,然后望向客厅内的岳小飞喝道:“你给我出来!”岳小飞不慌不忙,来到客厅门外,拱拱手道:“原来是馆主大驾光临,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吧?”萧湘冷叱道:“事别如今,居然还装疯卖傻!”岳小飞两眼眨眨的道:“馆主究竟为了什么,在下不疯不傻,何苦装疯卖傻?”“你昨天做的好事!”“好事应该表扬,馆主怎么反而怒气冲冲?”“火关上的桃花,可是被你带走?”“不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下的确昨天做了这么一件好事。”“胡说!简直造反了,今天本馆主把你拿回去,当场就把你处死,这次决不会有人来救你!”“什么?在下做了好事还要被处死,萧馆主还有一点天理没有?”岳小飞此刻的确毫无顾忌,因为他知道最后必有大公主做主。至于萧湘,他本以为自己带了五名高手前来,岳小飞必定会见而生畏,乖乖受缚,岂知他竟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毫不在意模样,怎不令他越发气得七窍生烟。但他为了搜证,暂时还不准备命令五名高手动手,转头喝令韩德起道:“搜搜火关上那丫头在什么地方!”韩德起刚要采取行动,岳小飞已淡然笑道:“用不着搜,好汉做事好汉当,桃花姑娘就在在下房里!”接着朗声叫道:“桃花姑娘,出来让他们看看!”桃花虽然已吓得魂不附体,但自料躲不过,只好战战兢兢的由室内走到客厅。萧湘冷笑道:“好啊,招贤馆早有规定,各分馆连女人走进一步都在禁制之列,你居然把女人带进来过夜,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做出勾搭女人的事,真可称得上是无耽之尤,像你这种下流品性,怎够资格住进招贤馆!”岳小飞喝道:“住嘴!桃花姑娘只是在这里暂住一夜,你却想到那方面去了,无耽之尤的应该是你!”“你若没做出苟且之事,为什么这丫头从你房里出来?”“那是因为你们来了,在下暂时让她到我房间躲躲。”“不打自招,你们之间若正大光明,这丫头还躲的什么?”岳小飞被问得还真有些难以辩解,哼了一声道:“不管你怎么说,在下自问清白就行!”萧湘觉出时机已到,回头道:“你们五位,哪位过去把他拿下,哪位就是头功,若一人力量不够,五人齐上也可。”只见那矮壮有如挫地炮的朱彪像螃蟹伸爪般向前走出几步道:“禀馆主,朱某先前只道是个什么模样的三头六臂人物,原来不过一个刚刚脱奶的小萝卜,说什么五个人一起上,朱某若连他都收拾不了,还来天谷创的什么名?立的什么业?”萧湘退到一侧道:“朱壮士别小看了他,这小子年纪虽轻,身手却十分不凡,上次打得本馆吴副总管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朱彪冷笑道:“馆主,那只怨您那吴副总馆太脓包,等朱某擒住这小子后,只求您革掉吴副总管的差,把咱补一名副总管的差就成了。”萧湘尴尬一笑道:“朱壮士先把他拿下再说。”朱彪立即解下腰间的两柄刺猬锤。他这双锤,悬在腰间时原本是光滑的,因为设有机关,只要在把子上一按,立刻便胀了一倍,变成了刺猬一般,每根钢刺都锋利无比,无形中越发增加了威力。岳小飞看得倒有些好笑,因为此人本来就矮得有些像刺猬,使用的又是一对刺猬锤,吊个坎儿,正是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朱彪把双锤在手里掂了一掂道:“馆主,您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萧湘道:“随朱壮士的便!”朱彪笑道:“其实要死的要活的都一样容易。”岂知岳小飞此刻连剑都不拔,只是气定神闲而立,正眼也没看朱彪一下。宋彪怔了一怔,吼道:“你这小子怎么动都不动,真是在等死吗?”岳小飞还是连眼皮子也没搭一下。朱彪自言自浯道:“这样看来,拿死的反而比拿活的更容易。”只听那大个子叫裴通的叫道:“朱老弟,你还等什么?”朱彪道:“这小子他不动!”裴通道:“他不动他的,你动你的。”朱彪猛然欺身疾进,两锤齐出,上击面门,下擂前胸,手法快如风驰电掣。谁都可以想到.只要被刺猬锤击中,不论脸上身上,必定满是窟窿。岳小飞已拿定主意,决定以游斗方式迎战,避免速战速决,目的是拖延时间,以便等大公主和公孙玉赶来。另外,他也不想置对方于死地,最多使之受点轻伤。因为这一高一矮两名大汉,既已进了招贤馆,总是教主的人了,他若取了两人的命,等于折损了皇元教的实力,那就没罪也变成有罪了。因之,他直等双锤已经近身,才滑步旋身,闪了过去。朱彪眼看就要击中,瞬息间目标竟然消失,难免吃了一惊。只听岳小飞道:“在这里!”朱彪这才发现对方仍在身左不远,招式不变,折转方向,又擂了过去。哪知锤到后对方又已不见。正在不知目标飘向何方,忽觉后肩被人拍了一下,接着又听岳小飞道:“在后边!”朱彪霍地一个大转身,双锤挟着锐风,“呼”的一声,再抢过去。身子刚转过,不想对方又已消失,紧跟着屁股上挨了一脚。这一脚虽不算重,但加上朱彪自己前动之力,形成了力半功倍,踢得他直向前踉跄冲去。谁知他正要极力把身子稳住,屁股上竟又中了一脚。这一脚力道至少比先前那一脚增加了三倍,只踢得朱彪情不自禁迸出个声音奇大的响屁,人也腾空俯身摔出。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不是屁声,而是朱彪矮胖的身躯撞上了地面。这一撞不打紧,由于嘴巴先着地,不但撞了个狗吃屎,连双锤也脱手飞出。待他爬起身来,不但灰头土脸,尤其满嘴是血,狼狈之状,不忍卒睹。这时袁小鹤和丁涛、甘霖,都在掩口暗笑,他们笑的是刚才朱彪屁声实在太响,简直闻所未闻。朱彪到这时才算领教了对方的厉害,自己连攻数招,居然连人家的影子都没看见,与人动手过招打成这种地步,也是见所未见。岳小飞两手轻轻搓了几下,指着裴通道:“大个子,现在轮到你了!”裴通原先的预料,朱彪收拾岳小飞,绝对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万想不到竟演变出这样的后果,因之,他已不敢轻敌。他用的是两把长柄双刃铲。当下,他缓缓解下双铲,向前走了两步。此人人高马大,双臂特长,再加双铲又是长柄,伸展开来,即便脚下不动,也足可击中七八尺外的目标。岳小飞度量情势,不得不把长剑亮出。裴通把双铲抖了一抖道:“姓岳的小子,你要小心了!”岳小飞淡然一笑道:“在下早就开始小心,难道你这狗东西就不必小心?”裴通一咬牙,蓦地双铲闪电般凌空铲下,果然威势惊人,不同凡响。岳小飞退后一步,仰身抢剑格去。“嚓”、“嚓”两记擦震,岳小飞只感到虎口有些疲麻,显然对方的内力胜过自己。其实他不过是藉此试探,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和对方硬拚。心念一转,人已腾空而起。就在这时,裴通的双铲又已从身下袭到。剑尖和铲面一触,岳小飞又升高了数尺。裴通的手臂和铲柄再长,此时已无法攻到对方,只有等着对方身子下降时再出招。岂知岳小飞身子并不全落,只要剑尖一触到铲面,便又升了上去。这使裴通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尤其他眼见岳小飞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岂止干瞪眼,简直已目瞪口呆。突见岳小飞身子有如弩箭离弦,闪电般直射而下,裴通还没来得及出手,右肩便被一剑刺穿。待裴通慌骇间出铲反击时,岳小飞早已落在他的身后。裴通急急转身,双铲猛然击下。谁也想不到,他的铲尚未铲出一半,却忽然弯下腰去,抛铲捂住小腹。原来他的小腹已被岳小飞一缕指风隔空点中。他刚捂住小腹,不料屁股上又中了一脚。这次他没像朱彪那样的摔出,却当场一头栽了下去。而岳小飞已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又站回客厅门口。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朱彪和裴通全已狼狈不堪的失去战斗力。这时最感狼狈而又神色凝重的,该是招贤馆主萧湘。好在还有三人不曾上阵,总还存着一线希望。他回头望向袁小鹤等三人道:“想不到朱壮士和裴壮士竟然不太中用,现在该看你们三位的了!”丁涛干咳了两声道:“我们三个和前面两位也差不多,其实不是他们不中用,而是这位姓岳的小兄弟身手太高了!”萧湘凝着脸色道:“萧某知道你们三位和他是一道来的,也许你们有交情,不愿伤了和气,对不对?”丁涛摇头道:“馆主怎可这样说话,我们跟他纵然相处过一段日子,那也只能算私情,今天我们奉馆主之命来拿他是公事,私情那能比公事重要,你老人家可真开玩笑啦!”这几句话,听得萧湘十分得意,拂须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丁壮士还是位深明大义的人,你们有这种想法,才是最正确的,他现在是叛逆,若再有私情,那就大大不对了。何况你们立了大功,对自己又有大大的好处,也只有萧某才能帮你们的忙,对不对?”丁涛咧嘴笑道:“馆主的话对极了,我们来到招贤馆,一切全仗你老人家提拔,若再和姓岳的讲感情,自己反而吃亏了,我们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那不是白吃老米饭,枉活这么大了?”萧湘连连颔首道:“说得好,说得好,本馆主这就放心了!”丁涛道:“话是这么样,不过能不能拿下他,谁也没把握。”萧湘道:“你且出手看看,如果不行,不妨三位一起上。”丁涛道:“好,那就由我先试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