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猃狁人

今夜的月亮弯的像一条线，淡淡的似乎融入了满天的星斗中。牛村的房屋在星夜里朣朣朦朦的只能看到起伏的边线，像是怪兽的脊梁。牛娃躲避在房屋外的一处角落里，他看到屋里的火光一直没有熄灭，那些人在屋里哈哈大笑着，粗豪的笑声在村子里传的老远，让牛娃的心里惊奇和好奇着，他真想立刻长大过着和这些人一样的生活。可对于现在的牛娃来说这理想显得由于远大了，他看着门口那根横杆上拴着的一溜马，盘算着怎么下手。他偷偷的挪动到剥落的土坯墙处，从中间露出的洞看了进去。那个体形高大的大人正盘腿坐在皮褥子上给其他人讲着话，惹的那些人笑的前仰后合。牛娃咬着牙看了看那些眯着眼睛的马匹，他横下心走近了过去。牛娃记得放牛的时候那些牛是不能从屁股后面走过去的。他绕到了前面，把带着的一些青草塞进马的嘴巴里。果然这些马跟牛一样，安静的嚼着草没有发出响声。可是每一匹马对于牛娃的身材来说都显的太高大了些，正在牛娃懊恼的时候，他看到了拴马桩最靠后的一匹马。似乎专门为牛娃准备的，这匹瘦弱的矮马刚好能让牛娃爬上去。不过他没有急着爬上去，熟悉使唤牲口的牛娃先解开了这匹马的绳子。即将到来的成功让牛娃高兴的哆嗦起来，忽然马儿打了个响鼻。“扑哧”一声让轻手轻脚的牛娃僵立在那里，幸好里面依旧传出来阵阵笑声。牛娃激动的赞美了一句那位铜鹰大人，踏着拴马桩摸索着爬上了马匹。让牛娃苦恼的是那个白ri里看见的吊在马身上的脚踏不见了，马背上的坐垫也不见了。不过这些困难都难不倒牛娃，他试着用骑牛的方式控制着马顺着街道走去。*******刘烽是今夜第一个值夜的人，他整理好身上的装备和武器往屋外走来。一个小孩骑在马上的身影让他大声叫唤了起来，屋子里的人顿时蜂拥了出来。刘chun在跨出门的一瞬间，看到那小孩回头的一望。那双在星夜里依旧明亮的眼睛让他记起了白ri里见到的小孩。“刘烽你立刻去追那小孩，不许伤他。”随着刘chun的命令，刘烽迅速的向自己的马跑去。*******牛娃既有骑着马的兴奋也有一丝的担心，不过出了土围子的大门后，随着瘦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淡淡的担心已经随着夜风飘散到了身后。脚下颠簸的路程影响了马速的继续提高，牛娃拖着马缰把马转向平坦的西面，那里有大片的荒地可以让他奔跑。牛娃担心的事情来了，那些骑马人排了一个前来追赶。和牛比起来，牛娃觉的快极了，可是和身后追赶上来的一骑相比，可就慢的多了。正当牛娃在为自己即将被抓住懊恼时，他看到了前面拦住自己的一群黑影。虽然星夜不太看的清楚，他依旧发现了当头一人头上突兀的两只黑朦朦的角。“猃狁（xian,yun）”牛娃的叫声在星夜里，尖细的像一根刺进耳膜的针。暗淡的星光下他的小脸因为惊恐而变了形，慌乱中瘦马腾腾的向那戴着一只面具的领头人冲了过去。牛娃想要使马改变方向，但是他忙乱的手做出的结果却是让马冲的更快了。牛娃已经能够看清楚，那名领头的人脸上那让人惊恐的鬼怪图案。他忽然的想起了一具被剥了皮砍下了脑袋的无头躯体。那是去年被猃狁人杀死在田野里的猎人，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惊吓的不敢单独离开村子太远了。他大叫一声：“不！”。随着叫声，牛娃发现自己后领一紧，他的身子被人提了起来。牛娃悬在空中身子急速的划过一道弧线背离开了那些让他惊吓的猃狁人。马的惨叫声想起在牛娃的身后，那临死前的悠长的嘶鸣没有掩盖住长矛急速的飞行在空中的声音。牛娃发现自己被一甩，他又坐到了马上。这会他真正领略到什么叫驰骋，风呼呼的叫唤在耳边，星空下黑黢黢的树影飞快的退向身后的两侧。身子随着马的驰骋起伏着，让牛娃紧张的说不出一句话来。那些长矛划动在空中的声音，自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隐约能听到的是猃狁人不在掩饰自己行踪的叫声。*******牛村的庙堂外的小广场上站满了人群，庙堂的大门口燃着两只火把。忽明忽暗的火把，光线闪烁不定的照耀着一张张凝重的脸。远处黑暗中万物朣朦的影子像一只只待食人的怪兽，蹲伏在yin影里让心中觉得处处都是危险。羲和在庙堂里徘徊着皱起了他的眉头，猃狁人来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勤了。他们难道在向有穷氏的方向迁移，连牛村这样僻远的聚落都开始受到攻击了。离庙堂近百步的村口处，在那道仅有一道门框的大门处。刘岱在为他的瘦马骂着牛娃，也在为刘烽左臂上的伤口作着处理。由于牻（mang）忙着到庙堂里向祖先祈祷着乞求打败猃狁人的方法，守卫在大门外的牛村人由一名叫虎子的壮汉指挥着，他嚎叫让男人们爬上那架已经很久不曾使用的了望楼。那些刚才还能听到的猃狁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无声无息，就像一群野兽在悄悄掩近自己的猎物时潜藏自己的身形一般。人们不自禁的变的悄然无声，紧张的望着四周能吞噬人的黑夜。不少人紧张的注意着村子的背面，那些薄弱的地方似乎随时都可能杀进猃狁人。“大约数十个人，基本上拿的都是石制武器。”刘烽介绍猃狁人的话音刚刚一落，村子里突然一下热闹起来。像是跳过了前奏突兀的进入了高cháo的交响曲，杂乱的声音让守候在大门附近的人们心中一紧。这声音里包含着野兽般的嗷叫声，凄厉的求救声，搏斗的兵器声，指挥者的吆喝声。虎子大声叫了出来：“不好，他们杀到了村子里。快，快！”牛村的虎子一边叫着，一边领着村子里数十号人往庙堂的方向扑了过去。刘chun大喝一声：“上马。”他正要翻身上马，刘灿一把拉住他厉声说道：“chun，后面。”刘chun猛然转头一看，一群猃狁人从门外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