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肖道:“祝前辈当时恰好就在我寨中作客,并不是我去请来的。”顿了一顿,脸上微红,尴尬笑道:“我生『性』喜好美『色』,手下的喽?们全都知道。在那前一天,几名喽?在山下撞见祝老前辈,见她美艳不可方物,便想抢回山去,孝敬给我。结果,动起手来,那几名喽?被祝老前辈烧的焦头烂额,险些丧命。我得到消息,立即带人下山,想救我那几名喽?,这才见到了祝老前辈。我得知她的身份名头,哪里还敢稍有不敬?急忙将她请回山寨,好好招待。她当时有些疲劳,要在我寨中休息几天,结果第二天恰好赶上纣老怪之事。”陈敬龙急道:“她回来时所带那个女孩儿,可还好吗?她……她有没有再哭?”张肖愣道:“女孩儿?”随即摇头道:“祝前辈没再回来,想必回朱雀城去了。我不知道她带了什么女孩儿。”陈敬龙大是失望,随口问道:“祝倾城到青龙地区来做什么?”张肖道:“我听她说,是要追杀一名血族『奸』细,所以来到青龙地区。到十三寨地盘,那『奸』细失去踪迹,再也找不到了,所以她才会在我山下徘徊。”陈敬龙点头道:“原来她也在为民出力。既然如此,她打伤我的事情,我不再记恨就是。咱们言归正传。你既然知道汪明道与林正阳勾结,居心叵测,为什么不揭穿他?”张肖摇头叹道:“我虽然猜出他有所图谋,却抓不到半点真凭实据。上次在小客栈中,你也看到了,我本想『逼』他『露』出破绽,可那『奸』贼能言善辩,过去名声又太好,别的寨主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陈敬龙想起那夜情景,深以为然。楚楚纳闷道:“林正阳与汪明道勾结,有什么用意?难道他是替官府做事,要覆灭十三寨么?”张肖摇头道:“不大可能。林正阳身为天下第一大教教主,江湖势力无人可敌;汪明道在十三寨一耗十余年,苦心经营。他二人所图,绝不只是为官府出力,得些赏赐而已。以他二人的身份地位,肯花费这许多心血时间,那阴谋必定非同小可,只是那阴谋究竟是什么,我却始终猜不出来。”楚楚皱眉思索,喃喃自语道:“有阴谋,必有所求,他们想求什么呢?”陈敬龙想起精灵智者所言,忙道:“诱人作恶的,无非是钱财、美『色』、权力这几样东西。”张肖沉『吟』道:“神木教实力雄厚,钱财无数,这一点不会是林正阳所求。至于美『色』嘛,以他二人的实力,不难求得,就算为了一个绝『色』美人,汪明道经营十余年,那美人早就老了,这一点绝对不是。权力,权力……”黄守家『插』言道:“难道天下第一大教教主,权力还不够大?还有什么可求的?”楚楚听到黄守家说话,忽然全身剧震,猛立起身,秀目圆睁,大声叫道:“我知道了。他们……他们要起兵造反,自己做皇帝!”陈、张、黄三人听楚楚所说,都大吃一惊,骇然失『色』;只有贺寨主懵懵懂懂,不为所动,仍在与一只清蒸金顶鸭搏斗不止。黄守家愕然半晌,哆嗦着嘴唇问道:“姑娘,你……你说我们教……不……林正阳要造反?”楚楚皱眉点头,肯定道:“应该不错!他掌管天下第一大教,已是江湖人的顶点,再有所求,就只能当皇帝了。”张肖慢慢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沉『吟』道:“若真如姑娘所说,他们的阴谋可谓是大到惊天动地了!如此大胆的猜想,张肖倒还真的不曾有过。”楚楚重新坐下,沉声道:“方才我忽然想起,在逃亡路上,黄大哥曾经说过,神木教有一个大马场,养了数千匹马。当时我追问情况,因急于逃命,黄大哥无暇解释。”黄守家忙道:“可不是么,那马场真是不小!大概三年前吧,我们坛主去那里办事,因为我还算机灵,又腿脚利落,便于差遣,所以带了我同去。那马场所在,十分偏僻,周围都是荒原,人迹罕至,所以外人都不知道。从那里离开后,我们坛主还特意叮嘱我,马场的事情,是教中机密,不许对任何人说,连最要好的教友都不行。我觉得奇怪,建了那样大一个马场,为什么又怕人知道?我当时问过坛主,可连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楚楚道:“我虽然不懂江湖事情,可也知道,江湖中人很少骑马。神木教虽然庞大,但终究是江湖组织,要那么多马有什么用处?林正阳手下,人是不缺的,再加上这许多马匹……”张肖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顿,叫道:“他要组织军队!”楚楚道:“三年前,已经有几千匹马了,发展到现在,可又不知究竟能有多少;据我估计,组织一、两个万人骑兵队应该不成问题。张寨主,你们十三寨实力如何?”张肖微一算计,傲然道:“十三寨离青龙城如此之近,始终不被剿灭,实力岂同寻常?各寨加在一起,共十多万人,这其中除去老弱『妇』孺,至少应有四万多有战斗能力的喽?。这些喽?,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个个彪悍凶猛,视生死如儿戏,绝非懒散孱弱的官兵所能比较。如果与官兵对敌,这四万人足抵朝廷二十万……不,三十万精兵。”楚楚沉『吟』道:“神木教力量本就不弱,再加上十三寨这四万虎狼之士,无异如虎添翼。如果突然起事,里应外合,夺下青龙城,应该不是难事!可是……如果想以这些力量推翻朝廷,未免还差的太远。”寻思片刻,缓缓摇头,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猜想的不对?”陈敬龙忽然高兴起来,欣然道:“汪明道以前曾经加入长缨会,对抗血寇。他会不会志气未改,与林正阳联合起来,想组织义军,驱逐血寇?”楚楚摇头道:“我不认得汪明道,不知他是何等样人;但知道林正阳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我曾听他说过,当年龙总舵主曾给他写信,邀神木教与长缨会联合,同抗血寇,被他拒绝了。他说起来时,还嘲笑龙总舵主,尽干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真是愚不可及。”陈敬龙大怒,拍案而起,大叫:“林正阳个王八蛋,说的是人话么?”楚楚劝道:“公子,龙总舵主为国为民,咱们都是很佩服的。但对抗血寇,劳心劳力,甚至要赔上『性』命,除了名垂后世,再得不到半点实惠,在林正阳那样的小人眼中,确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像林正阳那样的人,很是不少,否则血寇也不会嚣张至今了。咱们若为这种人生气,只怕气不过来呢!”陈敬龙怒道:“为国为民,本就应该一无所求,就算连名垂后世都得不到,那又如何?大义所在,不得不为……”楚楚打断道:“公子,那些名利小人,又怎会懂得什么叫做‘大义所在’?”陈敬龙急道:“可是……可是……”他连说两个“可是”,却又想不出该“可是”什么;瞠目半晌,长叹一声,默默坐下,垂头不语。张肖神『色』微显尴尬,拱手道:“陈兄弟正气凛然,令人敬佩!张肖终日沉『迷』温柔乡里,不愿吃苦受累,虽也有意抗击血寇,扬我轩辕族威,却总是下不定决心,真是惭愧!”陈敬龙有些消沉,懒懒说道:“敬龙空发议论,于事无补。只恨我本领低微,手下无人,若能像张寨主一样,智计盖世,手掌一寨兵马,早就去战场上与血寇决一雌雄了。”楚楚听他说话,紧盯张肖,眼中『露』出岂盼之『色』。张肖仰天打个哈哈,岔开话头,笑道:“林正阳与汪明道勾结,是否密谋造反,跟咱们也没有多大关系,不必深究。不过,既然他们打起十三寨的主意,张肖便不能坐视不理。只要对汪明道不利的事情,张肖都会尽力而为。我就是要让他不得安稳,难以集中精力,谋算十三寨。陈兄弟,这就是我肯帮你的第二个理由。”楚楚轻叹口气,很有些失望。陈敬龙却又打起精神,问道:“我跟汪明道,又有什么关系了?”张肖道:“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上次在小客栈中,他刚见到你时,显得十分慌张畏惧。我当时在他后面,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从他声音举止间,也能感觉一二。”陈敬龙回忆一下,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他为什么那样?真是奇怪!”张肖笑道:“那也没什么奇怪。要是我猜测不错,陈兄弟必定是与一个人长的极像,而那个人,是汪明道最为惧怕的。小客栈里不很明亮,汪明道乍见到你,分辨不清,把你当成了那个人。”陈敬龙与楚楚对视一眼,都觉张肖分析的不错。陈敬龙想起李混所言,正要开口,楚楚已经叫道:“龙天河!”张肖微微一愕,道:“陈兄弟知道自己长得像龙天河么?看来我猜测没错。”陈敬龙奇道:“你猜我长得像龙总舵主?”张肖点头道:“山贼本就天不怕、地不怕;汪明道更是十三寨联盟盟主,山贼中最大的头领,以他的身份,还会有什么可惧之人?以他的定力,初见你时,居然惊的手足无措,据我猜想,你所像之人,不但在他心中积威已久,而且绝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才会出乎意料,难以自持。我想来想去,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当年的长缨会总舵主龙天河。”陈敬龙寻思一下,点头道:“不错。汪明道当年是长缨会的堂主,自然认得龙总舵主。对顶头上司有些敬畏,也不稀奇。龙总舵主已故多年,自然不可能现身世上。汪明道把我当成了龙总舵主,所以惊慌,的确毫不奇怪。”张肖沉『吟』道:“如果他只是一时惊讶,倒也罢了。可是,接下来,他似乎很希望你死在当场,这可就当真奇怪了!”陈敬龙惊道:“他希望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