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土矛,分刺二人,去势迅猛已极。慕容滨滨牙关紧咬,仍旧抓向黄布小包,对刺来的土矛恍如不见,竟是宁拼一死,也要把半块虎符抢在手里。陈敬龙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急收手掌,挥刀斩向刺往慕容滨滨的土矛。“铮”一声响,刀矛相交。土矛寸寸碎裂,散落地上;陈敬龙手臂剧震,微觉酸痛,心中暗惊:“这倪秃子看似随意的一记魔法,竟有如此力量,当真了得!”此时,慕容滨滨已将黄包小包牢牢抓在手里,而刺向陈敬龙的土矛,距其肋下已不足寸,万难躲开。以倪秃子魔法之力,这一矛倘若刺中,陈敬龙必被刺个对穿,立时丧命。紧要关头,却听“嗤”一声锐响,一件粗细长短如人中指、紫光缭绕的物件疾飞而至,拦腰击中土矛。土矛立断,上半截失了后力,在陈敬龙肋下轻轻一触,便即跌落地下,摔的粉碎。那断矛物件去势不衰,斜着疾飞数丈,“扑”一声穿入大殿墙壁之中,只余下鸡蛋大小的一个黑窟窿,不知多深。说来话长,其实从二人抓向黄包,到飞物断矛,不过是白驹过隙、电光石火的工夫。场中众人见二人于瞬息之间,一个舍命抢包,一个舍命救护,毫无迟疑,均视个人生死于不顾,无不骇然;兼且突有飞物击断土矛,异变陡生,出人意料,更是让人诧异莫名;连倪秃子也微微一愣,竟忘记继续出招追击。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各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二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恐与坚定混合的复杂神『色』。慕容滨滨喃喃道:“万民安危之所系,万不能落入贼人之手!”陈敬龙不假思索,应道:“舍命相护,万死不辞!”二人不自禁相顾一笑,敌忾之心大盛。陈敬龙心中莫名冒出四个字来:红颜知己!他自入江湖以后,所识红粉佳人颇为不少:商容儿艳丽娇憨、天真可爱,令人思之忘倦;雨梦秀丽清纯、温柔端庄,让人见之可亲;楚楚冰雪聪明、胸怀大志,使人知之可敬;这三人,都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令陈敬龙每每想起,感叹不已。然而,他却知道,这三人与自己之间,有情有义,但并不是真正明白自己的内心,更没有与自己相同的志向。直到此时,慕容滨滨的一句“万民安危之所系”,猛勾起陈敬龙心中“太义所在”四字,让他顿时感觉,二人虽不甚熟,但心中却已再无隔阂。倪秃子定力极高,转眼便回过神来,顾不得理会陈敬龙与慕容滨滨,转头喝道:“什么人?滚出来!”眼神中凶光闪动,看向和顺王爷身边众人――方才那击断土矛的飞物,正是从人群方向『射』来。“我没喝酒,既没精神,又没力气,滚是滚不动的;慢慢走么,还勉强对付!”懒懒的声音响起,一名二十左右岁的青年慢慢踱出人群,施施然走到陈敬龙身边站定。他从倪秃子身边经过时,竟眼角都不扫上一扫,好似全不将这个本领高强的倪大总管放在眼里,又好似视『性』命如儿戏,毫不担心倪秃子会出手攻击。这青年面如冠玉、直鼻方口,异常英俊,但一双细长眼睛中,朦朦胧胧,似乎宿醉未醒;嘴角挂着些许玩世不恭的微笑,显出七分潇洒,三分颓废;身上穿着一袭长衫,却满是泥垢油渍,肮脏不堪,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倪秃子愣愣看着他从身边走过,不知该不该出手,迟疑道:“云老弟,你是不是灌多了猫『尿』,还没清醒,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那青年大笑道:“你可当真有趣!我都说了,我没喝酒,又怎会不清醒?我在干什么,自己当然知道!”说罢向和顺王爷抱拳鞠了一躬,懒洋洋说道:“王爷,对不起!我当初投奔于你,只是听说王府中藏着不少好酒,所以想混进去偷些尝尝;至于帮你弑君夺位,搏个荣华富贵,嘿嘿,在下可当真没什么兴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舔』『舔』嘴唇,似有些意犹未尽,继续道:“现在,你酒窖里的美酒我已经尽皆尝过,咱们也就该分道扬镳了!”向陈敬龙一指,又道:“这位小兄弟,是我的朋友,他有难,我不能不帮!坏了王爷大事,愧对你相待之情,嘿嘿,那也顾不得了,王爷可不要怪我!”陈敬龙听他说话,又见他披头散发,遮住双耳,猛然醒悟,拱手道:“多谢兄台相救之德!兄台是精……精……智者她老人家的弟子?”青年懒懒笑道:“云不回。”又向他手上的精灵戒指一指,道:“我早就认出你了!”陈敬龙惊喜大叫:“当真是你!这可真是……真是好极了!”他万没料到,在这危境之中,竟会遇上精灵族的高手。精灵族箭法天下无双,虽然雨梦说过,这云不回的本领不及雷、雪二人,但既然能做精灵智者的弟子,必是精灵族年青一辈中的杰出人物,不容小觑。当此危机时刻,忽得一有力强援,岂能不喜?和顺王爷脸『色』阴沉,盯着云不回,怒笑道:“好,好!我只当你是个本领平庸、好酒贪杯的江湖废人,一直对你不曾留意,想不到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云不回手掌一翻,现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银『色』铁弓,笑道:“王爷,我并不擅长拳脚刀剑,以往所显『露』的本领,确是平庸的紧;这掌弓之技么,嘿,是我压箱底的本领,轻易不愿示人,倒也不是有意瞒你!”陈敬龙向他掌上小弓一张,恍然大悟:原来精灵族还有这样一门掌弓绝技;刚才击断土矛的飞物,必是由这张小弓发出的小箭了;而当初所见雪逸仙赤手空拳,不带兵刃,想必也是身上藏着一张类似的掌弓。和顺王爷怒笑道:“姓云的,如今我胜券在握,你却在这当口反叛于我,莫非想自寻死路么?”云不回懒懒笑道:“以眼前局面来看,你要杀皇帝,易如反掌,但是,你夺不到半块虎符,无法号令无极兵马,便算不上胜了!”转向慕容滨滨道:“慕容队长,你带着虎符,尽快离开此处;我与陈兄弟合力,将这些『乱』臣贼子阻上一阻,保你离开!”慕容滨滨急道:“皇室危急,我身为大内侍卫总队长,岂能逃遁?”云不回笑道:“你留在这里,也不过多个人送命而已;你带走虎符,招集兵马,再回来清剿反贼,光复皇室,未为晚也!”陈敬龙也劝道:“慕容队长,云兄说的不错,你快走吧。这半块虎符,关系轩辕亿万黎民安危,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将其带出宫去,万不可落在贼人手里!”慕容滨滨微一迟疑,却听和顺王爷怒道:“你们自说自话,当我是死人不是?哼,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我要你们个个死无全尸!倪总管,给我杀!”倪秃子答应一声,魔杖前指,正要出招,却听殿门外一个少女声音大叫:“谁想伤我陈哥哥,我先要他『性』命!”话音未落,破风之声急响,一支紫光缭绕的长箭从门外飞入,直奔倪秃子脑后『射』到。倪秃子听得风声猛恶,知道厉害,顾不得出招攻击陈敬龙等人,急鼓起“蛋壳”,守护自身。“砰”的一声,长箭『射』在“蛋壳”上,透入半尺有余;箭体紫光迅速黯淡,终于消失不见。倪秃子冷哼一声,收起“蛋壳”,长箭轻轻掉落地上。便在此时,三道人影从门外急冲进来,绕过和顺王爷众人,奔到陈敬龙身边停住。陈敬龙定睛看时,不禁大喜若狂,放声笑道:“哈哈,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合力一拼,未必便输!”奔进来的三人,一个手持铁弓、身形婀娜,正是雨梦;一个瘦小精悍、手提单刀,正是齐若男;另一个,软剑在手,俊颜如玉,却满脸惊惧之『色』,不是那“鼻涕虫”欧阳莫邪是谁?雨梦歉然道:“陈哥哥,我们大队进城,一路多遇官兵阻挡,来的慢了,让你着急了吧?”陈敬龙见三人身上血迹斑斑,显是一路多有拼杀,忙道:“不慢,不慢,现在到来,正是时候!”雨梦又冲云不回嫣然一笑,道:“云大哥,你也在啊,真巧!”云不回含笑点头。齐若男定定看着陈敬龙,低声问道:“敬龙,你……你还好吧?”陈敬龙笑道:“本来就要不好了,但你们正巧赶到,便又好了!”将细刀递出,道:“若男,这柄刀是给你的。以这细刀的份量,正适合发挥你威猛招式的威力!”齐若男接过细刀,微一掂量,喜道:“合手极了!”将自己的单刀交给陈敬龙,又道:“敬龙,你能惦记着我,我很开心!我……我也天天惦记着你呢!”说完脸上通红,忙将头转向旁边。陈敬龙见他模样,暗暗好笑:“他跟欧阳莫邪在一起时间久了,沾染的女气越来越重!”转向欧阳莫邪笑道:“莫邪兄,多谢赶来相助!此番大战,存亡未保,你不害怕吗?”欧阳莫邪俊脸微红,尴尬道:“怕是怕的;不过……不过,我这一阵子跟若男在一起,看惯了她悍勇模样,胆子居然也大了许多;虽然仍不免害怕,但咬紧牙关,还是敢跟人动手的!”陈敬龙哈哈大笑,昂然道:“好!慕容队长,你不必走了;咱们六人合力,跟这些卖国贼子大战一场,明明白白分个胜负出来,岂不痛快?”慕容滨滨笑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孤身而逃!你一个江湖少年,尚且知道舍命报国,我堂堂大内侍卫总队长,食君俸禄,却在危机关头弃君而去,以后还有脸见人么?”陈敬龙对和顺王爷斜目而视,冷道:“王爷,我强援已到,今晚你还妄想『奸』谋得逞吗?”和顺王爷嘿嘿冷笑,半晌方道:“只凭你们六个,就想扭转乾坤?未免太天真了!”齐若男朗声道:“不只六个。我赭狮帮三百帮众,已经尽数到来;和顺王爷,你收买的那些江湖败类,虽然凶悍,终是乌合之众,未必能抵得住我赭狮帮人齐心合力呢!”和顺王爷脸『色』微变,侧耳倾听,果然殿外打斗之声大盛,却不再向宫殿方向靠近,显是大内侍卫得了强援,已能抵住自己手下的进攻,甚至,已有反攻之力。陈敬龙惊讶问道:“三百帮众?”齐若男笑道:“多亏你那九百金币!赭狮帮有了本钱,发展迅速,又收纳了不少江湖好汉呢!”陈敬龙大喜,正要说话,却听和顺王爷一声大叫:“尚自高,你这狗贼,居然敢暗算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