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瞬息间连诛三狮。陈敬龙见了,忍不住大声赞道:“好箭法!”赞声未息,已冲到另一头狮子身侧,一刀斩出。那狮子扭身闪躲;陈敬龙一刀斩空,随即翻刀斜撩,正中那狮子侧腹。狮子受伤吃痛,凶『性』大发;怒吼一声,扭头向陈敬龙咬来。陈敬龙左手挥拳上击,正中那狮子下颌;趁狮子被击,头颅昂起之机,钢刀横拖,已将其咽喉割开;跟着纵身退跃,防它垂死反扑。那狮子向旁横跃数尺,微微一僵,随即翻倒;四爪『乱』舞『乱』抓,腰身狂扭,却再也站不起来;颈中血流如注,霎时间将一大片沙土染的通红。眼见这狮子必死,陈敬龙不再理它,正想再去击杀别的狮子,却见除被吴旬缠住的一头之外,其余几头一齐回身便奔,转眼间各自跃入沙丘后面,不见踪影。陈敬龙转头扫视,见人畜均无伤亡,放下心来;也不去追赶那些逃走的狮子,立在当地,静观吴旬与被缠住那头狮子相斗。那狮子身上已着了数刀,伤势虽不致命,却也血流不止,遍体皆红。吴旬不住蹿纵跳跃,闪避狮子攻击,得便时,上前便是一刀,不捡地方,只管砍中就是;虽不能立即置那狮子于死地,但显然占尽上风,时间稍久,便可获胜。又斗几招,众镖师与趟子手已奔到跟前。十几人一拥而上,刀剑齐下,长枪『乱』撅,霎时间将那狮子放翻在地。自狮群出现,到最后这头狮子被放倒,不过撒泡小便的工夫。一共出现九头雌狮,逃走三头,其余六头被格杀当场;雨梦『射』死三头,陈敬龙连斩两头,众镖师合力扑杀一头。众脚夫约束牛群,整理队伍。范三爷快步走到陈敬龙身边,谢道:“我自行商以来,遭遇狮群而一牛未失,这实是头一次。多谢敬龙兄弟与令友出手相助!”陈敬龙连忙逊谢,笑道:“我们既然答应替你保镖,遇到危难时自该出手,这又何必道谢?”吴旬带领众镖师走近,见陈敬龙与雨梦所杀五狮,都呆了半晌。吴旬苦笑摇头,叹道:“陈少侠,以你的本领,若来小城做镖师,哪还有我们兄弟的饭吃?”又冲雨梦拱手赞道:“姑娘神箭无双,令人叹为观止!”雨梦谦道:“雕虫小技,哪敢称得无双二字?吴总镖头谬赞了!”吴旬又问陈敬龙:“陈少侠,以你的本领,在江湖上应是少有敌手了吧?”陈敬龙哑然失笑,连连摇头,道:“吴大哥,我在江湖上顶多算是二流角『色』中的好手,连一流高手的边都还没有『摸』到;碰上顶尖高手时,更只怕连人家一招都抵挡不住,怎会是少有敌手?”吴旬愕然半晌,摇头笑道:“陈少侠是欺我见识少,逗我玩呢!我不信有人能一招便打败你!”陈敬龙沉『吟』片刻,叹道:“我不是骗你。我曾两次被顶尖高手一招击倒;更有一次,与本领相若的五人联手;六人合力跟一个大高手相斗,苦战之下,犹然惨败……”雨梦接口叹道:“那次合力大战倪秃子的六人中,也有我一个!我们打他不过,若非有人相救,必然尽数死在他手里,当真凶险的紧!”商容儿听见众人说话,也过来证明道:“第一次打倒龙哥哥的顶尖高手,便是我『奶』『奶』;当时我『奶』『奶』是手下留情了呢,不然也不知龙哥哥会不会死掉,想想真是让人后怕!”吴旬听三人说的有根有据,这才信了;想到天下竟有能将陈敬龙一招击倒之人,而且不止一个,不禁咂舌不已。待脚夫将群牛约束整齐,镖师与趟子手各归原位,商队继续前行。吴旬自听陈敬龙说过江湖顶尖高手的厉害,一直呆呆愣愣,若有所思。陈敬龙见他模样,不禁好奇,问道:“吴大哥,你在想什么?”吴旬沉『吟』片刻,叹道:“陈少侠,不瞒你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本领很不错了,纵然算不得当世无敌,至少也足以横行天下;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己的这点本领,实在太也差劲……”陈敬龙笑道:“你也不用自卑。方才我见你与狮子相斗,出刀比我初见你时凌厉多了,可见你悟『性』不低,昨夜经我指点,已经很有长进。你既好学,又有悟『性』,本领自然会不断增强,将来甚至会超过我,也不一定!”吴旬连连摇头,苦笑道:“你这话是安慰我,当不得真,我明白的!嘿,超过陈少侠,我是想也不用想了,只要将来能赶上你一半本领,我便已经十分知足!”说到这里微一停顿,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见识过陈少侠的本领,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我便想,将来若能出去走走,多见识一些,也算不枉过一生!”陈敬龙深以为然,道:“不错,你年纪又不老,只局限在这偏荒之地,不能见到外面世界的精彩,未免有些可惜!”吴旬点点头,继续道:“我本想,走过这趟镖后,我便离开小城,出去到闯『荡』一番;可是……可是……现在我又怕了,不知如何是好!”陈敬龙奇道:“你怕什么?”吴旬叹道:“你除鳄杀狮,手段高强,胜我何止十倍?连你这样的本领,在江湖上也算不得十分厉害,我岂不更加不值一提?我本领又低,在外面又全没依靠;出去闯『荡』,碰上高手为难,我……我哪能留得『性』命?”陈敬龙笑道:“闯『荡』江湖,岂能不冒风险?你若怕死,便老老实实在小城过一辈子吧!”吴旬急道:“我不是怕死;倘若惜命,我可也不干这保镖的行当了!我是担心,没个熟人引导,也没个正经事情可干;只是没头没绪的『乱』闯,最后胡里胡涂丢了『性』命,岂不冤枉?”陈敬龙沉『吟』道:“我在江湖上颇有几个生死之交,你若有意;我可以写封信,让你带着去投奔他们……”吴旬忙道:“不,不,我又不识得他们,哪好意思去麻烦人家?”陈敬龙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怎么样呢?”吴旬沉『吟』道:“陈少侠,我只认得你这一个江湖人物;若说跟随出去闯『荡』,也唯有跟着你,我才放心!不知你以后还回不回轩辕境内,继续行走江湖了?”陈敬龙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总不能在半兽族过一辈子,将来自然是要回轩辕族的,不过,那可不知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你想跟着我闯『荡』江湖,可要等得起才行!”吴旬大喜,忙道:“等得起,等得起!我在这小城过了三十多年,便再过上几年,又有什么要紧?只要将来出去时,你能多指引我,让我不至像个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也就够了!”陈敬龙思索片刻,正『色』说道:“吴大哥,我将来回到轩辕族,有许多事情要做,极需人手相助,你若肯帮我,当然再好不过。但咱们话须说在头里,我要干的都是凶险无比的事情,随时可能丢了『性』命,你可要考虑仔细再做决定,免得将来后悔!”吴旬略一沉『吟』,问道:“我跟着你,能见到更多江湖高手么?能……能扬名立万么?”陈敬龙点点头,道:“我认识的江湖高手,着实不少;你若助我去干那些大事,无论成败,都必定可以名扬天下!”吴旬喜道:“着哇!我出去闯『荡』,无非为求能见识见识真正高手的手段;再贪心一点,能扬名立万于江湖自然更好!既然这两样目的都可达到,我已再无所求,还用考虑什么?”陈敬龙劝道:“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你连我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便草率决定,将来……”吴旬正『色』道:“陈少侠,当日我那般欺你,你仍饶我不杀,可见你不是坏人!你要干的事情,决不是坏事,这我是信的过的,又何必多问?至于凶险么,正如你所说,想闯『荡』江湖,哪有不冒风险的?那也是无须多虑之事!咱们说定了,你重回轩辕之时,一定要带上我,可不能说话不算,将我忘在脑后!”陈敬龙见他确是真心想要追随,便也不再多说,点头道:“一言为定!”吴旬大喜,笑道:“陈少侠,既然你答应了,便是不拿我当成外人。我厚着脸皮,再得寸进尺一下:不如……嘿嘿,你干脆收我为徒得了!我学会你的高明武技,本领强了,将来也好有能力帮你多干些事情,不好吗?”陈敬龙见他又提起这个话来,不由哭笑不得,解释道:“陈大哥,我的武技确实不能随意传授别人,可不是不舍得教你……”雨梦『插』言道:“陈哥哥,你所学各家的精妙绝招,不经人家同意,确实不好教给别人;但那些普通招式,挑一些来教给吴总镖头,想来也不要紧的;你说呢?”陈敬龙皱眉思索,沉『吟』不语。雨梦劝道:“难得吴总镖头如此好学,你若坚持不教,可未免让人心冷了!你从各家武技中各抽出几招,教给吴总镖头;既不将一家武技教的太多,也不教绝招,便算不得把人家武技外传,对人家不起!是不是呢?”陈敬龙颇为意动,沉『吟』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这方法似乎……似乎也说的过去!”雨梦见吴旬有些郁闷之『色』,想了想,笑道:“吴总镖头,你可不要听说不教绝招,便即失望!我陈哥哥所学武技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在他眼中的普通招式,对一般江湖人来讲,也尽算得上是厉害绝招了!”吴旬迟疑道:“陈少侠的武技,自然是高明的,可是……可是……一家武技只教几招,未免太少……”陈敬龙哈哈大笑,道:“吴大哥,你知道我会多少家武技?哈哈,每家抽出个三招五招,也尽够你学上一年半载了!”吴旬大喜,冲雨梦拱手施了一礼,道:“多谢姑娘帮我说情!吴旬得学高明武技,尽出姑娘所赐,大恩永世不忘!”跟着转向陈敬龙叫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着便要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