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七节、知己重逢陈敬龙听纣老怪说要把刚刚炼成的“龙鳞血刃”毁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叫道:“大哥,你说什么?……这是机缘巧合,又耗费了许多心思力气方才造成的绝世神兵,得来何其不易?你怎会……怎会有毁它之心?”纣老怪眉头紧皱,定定望着“龙鳞血刃”,沉声叹道:“我感觉,这不是什么绝世神兵,却是件……却是件……绝世凶器!……我所用的九劫阴火,为天下至狠至毒之火;得这等狠毒阴火之助锻造而成的兵器,定非端正祥和之物;况且,这件兵器须先饮人血,方能得成,于未成之际已有嗜血之意,着实邪的厉害、恶的厉害!再看这兵刃模样,血色浓重,如从血潭里捞出的一般,阴森可怖;血光流转间,凶煞之气汹涌磅礴,惊人心魄!……这样凶恶邪气的兵刃,留于世上,定要造成无数杀戮,绝非世人之福;我看着它,便仿佛看到了日后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情景!……不行,一定要毁了它,必须毁掉,绝不能让它存于世上……”他话尚未完,普津抢道:“纣老怪说的不错!我也感觉,这件兵器太过凶恶,似乎注定要噬去无数生命、吞饮无数鲜血一样;虽然它是我花费了许多精神打造出来的,但我赞成把它毁掉!”陈敬龙怒道:“不行;好不容易才造出的超凡兵刃,怎可轻易毁掉?再说,它刚造出来,从没杀过人,算什么绝世凶器了?你们胡乱猜测,便要毁它,这不是不讲道理么?”纣老怪急道:“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亡羊补牢……”陈敬龙抢道:“大哥,兵刃并不会自己跳起来砍人;杀戮之事,全在人为,须怪不到兵刃身上;再说,世上该杀之人太多,我只恨诛之不尽;这件兵刃若能助我屠尽仇寇、护我轩辕,可着实要让我喜出望外了!”微一沉吟,又轻叹口气,缓缓说道:“我抗敌保族、沙场争锋,干的就是杀人勾当;我的兵刃,自然要饱饮敌血、多伤人命!如果这龙鳞血刃,当真是把绝世凶器,为我所用,倒正是再合适不过了!”吴旬接口道:“没错!多伤人命,未必一定是坏事;若杀的都是该杀的坏人,那可当真好的很了!”纣老怪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叹道:“你们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我杀过许多人,可杀的都是坏人,又有什么不对了?”普津接口叹道:“如果能杀死很多很多的暗族狗贼,那可是天大的好事!”陈敬龙喜道:“你们不坚持要毁掉这龙鳞血刃了?”纣老怪与普津对视一眼,一齐点了点头。陈敬龙喜不自胜,笑道:“好,好,我这把兵刃总算稳当了!”吴旬笑道:“说这半天,又是神兵,又是凶器,把这件兵器看的郑重无比;其实它究竟有什么高明之处,咱们还不知道呢!依我说,赶紧试试它厉害到何等地步,才是正经!”众人听他一提,兴头大起,都催普津试刀。普津走去铁砧前,取把铁锤平放砧上,微一凝神,举起龙鳞血刃,直劈而下。“叮”一声脆响,声若龙吟;龙鳞血刃被铁锤弹开,锤头留下半寸深的一条印痕。众人见龙鳞血刃斩不开铁锤,不由都是一愣。普津愕然片刻,伸指试试刃锋,失声叫道:“只与寻常兵刃一样;这……这……怎么可能?”吴旬怔道:“如此说来,连我的飞雪刀也比不过,算什么神兵利器了?”陈敬龙稍一沉吟,将飞雪刀递还吴旬,走去普津身边,将龙鳞血刃接过,在手中一掂,感觉足有七八十斤,轻重合手,喜道:“好极了!”普津失望叹道:“好什么?只不过比普通兵刃更坚实些罢了,并不格外锋利,有什么好了?”陈敬龙并不接口,定定神,将内力运至左臂,高举龙鳞血刃,轻喝一声,往铁锤上奋力劈落。血刃落势如风,刚猛异常;“叮”一声脆响,将铁锤劈成两半,直而向下,又将铁砧从中剖开,一分为二。陈敬龙收刃细看,见刃口纹丝不变,毫无崩损,忍不住长声大笑;欣喜叫道:“普津族长用的力量太小,所以体现不出这龙鳞血刃的好处!此刃坚不可摧;它既不坏,只要有足够力气使用,它便是无坚不摧!哈哈……无坚不摧之兵刃,不是绝世神兵,又是什么?得此神兵,我再无兵刃损毁之忧,日后沙场对敌,武力施展可大胜从前矣!哈哈哈哈……”……三天后,龙鳞血刃与飞雪刀的外鞘都已制成;普津族长命人给陈吴二人缝制的衣袍也已妥当。经过这许多天将养,陈敬龙体力、内力都已复原,吴旬腿上创口也已愈合大半,行走无碍。纣老怪回归轩辕之心迫切无比,见诸事皆完,再无牵挂,当即决定起程。三人带足干粮,与普津、伊凡等人唏嘘而别,离开矮人族军营,往东而行。一路所经都是荒野,并无别事发生,无须赘言。……直走了半个多月,三人方到达轩辕族,得遇人烟;向人打听得知,所在之处是玄武地区西北角上。居于这偏荒之地的居民,见识短少,只知玄武城在东南方,白虎城在正南方,至于与这两城相距究竟多远,却没人能说的清楚。依纣老怪意思,当然是直奔东南,到玄武洪家去对质清楚;陈敬龙却惦记相安城突围之军究竟成功于否、情形如何,坚持要南下去铁盔山一看究竟。二人争执一番,纣老怪要分道而行、各干各事,陈敬龙却又不放心他独去洪家,坚决不肯分行;最后纣老怪拗不过陈敬龙,只得同意先随他南下去白虎地区走一趟。向南又走两天,方才遇到较成模样的村镇;三人买了马匹代步;为防有江湖人物认出纣老怪,惹来麻烦,又买了一件宽敞肥大的连帽斗蓬给他披上,稍遮其面,掩住他黑色长袍、血红魔杖。驰马再行,路上非止一日。这一天黄昏时分,三人终于来到铁盔山下。那铁盔山正面冲南,三人由北而来,到达的却是后山。三人在山下仰头观望,见漫山草木中,隐露帐篷,林立如丘,不知多少;旌旗遍布,无处不有,离山脚较近些的,能隐约看出旗上字迹,正是一个“陈”字。陈敬龙见此情形,不由感慨万千、激动莫名;仰天长叹:“陈家军未灭!……天可怜见,陈家军……当真还在……”叹息未绝,声已哽咽;两行泪水缓缓流下,正是喜极而泣。吴旬亦是激动的手足皆颤,欢喜叫道:“陈家军还在,陈家军还在!……陈少侠,咱们没有一败涂地;有兵可恃,咱们能东山再起……一定能东山再起……”纣老怪望着山上,却早看的呆了,喃喃赞叹道:“好家伙!当真有兵马在手……我兄弟当真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了不起,真正了不起……”便在三人观望感叹之时,山中一条小路奔下十余骑,马上坐的都是顶盔贯甲的军兵;来到距三人百余丈处停住后,当先一人扬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在此驻马探看,究竟意欲何为?”不等陈敬龙接口,吴旬大声笑道:“不是探看,是陈敬龙与吴旬回来了!快去通知山上将领,速速下来迎接!哈哈……”他笑声未绝,那十余军兵已怒不可遏;当先一人厉声大叫:“我们陈将军与吴副将抗敌保族,战死沙场,是响当当的大英雄,名垂不朽!你们居然敢拿两位将军的名字开玩笑,无理至极,陈家军势不能忍!……兄弟们,放箭,射死这三个污辱将军的王八蛋!”话音未落,其余军兵已纷纷取弓搭箭,欲要开射。吴旬惶急叫道:“不要射!真的是我们,不是开玩笑!我们没死……”陈敬龙喝道:“你们见过陈敬龙与吴旬没有?若是见过,便过来瞧瞧真假!”他话刚出口,一名军兵惊喜大叫:“真的是将军;我认得将军的声音!”口中说着,已打马向前;到了陈敬龙三人跟前停住,向陈吴二人仔细一看,忽地翻身下马,扑上前搂住陈敬龙左腿,痛哭大叫:“将军,您真的没死?!……呜呜……苍天有眼,您真的没死……”其余军兵见他如此,哄然大乱,纷纷涌上前来;待看清陈吴二人样貌后,更是乱的不成模样,有的大哭、有的傻笑、有的下马近前扯手拉脚、有的下马手舞足蹈……人人激动,表现不一。陈吴二人被闹的在马上坐不住,也都下马,与众军兵搂肩拍背,唏嘘不已。正乱的紧,忽听马蹄又响,山上又奔下一骑;马上骑者是名女子,红盔红甲,背拖火红披风;远远便扬声斥道:“你们不好好巡逻驻防,在这里胡闹什么?”正是“火凤凰”慕容滨滨到来。众军兵乱纷纷应道:“慕容将军,陈将军回来了!”“将军没死,将军没死……”“还有吴副将;吴副将也回来了!”……慕容滨滨听得众军乱嚷,惊愕不已,拼命打马疾驰。到了跟前停住,翻身下马,分开众军兵,向陈敬龙一望,猛然僵住,如泥雕木塑一般,再不稍动。陈敬龙见慕容滨滨安在,不由又悲又喜,感慨叹道:“你们果然突围成功了!好,好;七千引敌将士,没有白死……”慕容滨滨听他说话,娇躯微震,如梦方醒;喃喃问道:“敬龙,真的是你?你……你……你还活着?”陈敬龙微一点头,应道:“真的是我!老天留我一命,让我到暗族走一转,又平安回来了!”慕容滨滨又怔怔望他片刻,忽地向前一跃,直扑进陈敬龙怀里,紧紧搂住他腰背,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