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见欧阳干将颇显惧色,不禁冷笑;揶揄问道:“怎么?你怕我寻你报仇?想必得知我突出相安城、安然归族的消息后,这段日子,干将兄过的不很容易吧?”欧阳干将干声打个哈哈,强笑道:“敬龙兄弟这番话,愚兄可不知是什么意思了!你领你的陈家军,我做我的承命王,井水不犯河水;你是否安然,与我何干?”陈敬龙脸色一沉,冷冷斥道:“恩怨过节,你我心知肚明,再装模作样下去,未免要惹人作呕了!”欧阳干将默然片刻,轻叹口气,低声道:“不错,从得知你安然归族后,我确实担心你会报复,寝食不安,过的极不容易!我对你深怀忌惮,不妨明告诉你,又能怎样?”陈敬龙笑道:“你肯承认就好!你我之间,不妨打个商量: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将以前仇怨一笔勾销,再不计较,免了你忐忑煎熬之苦;如何?”欧阳干将撇嘴冷笑道:“再不计较?嘿,说的轻巧,只可惜,空口白话,等于没说……”陈敬龙沉声喝道:“陈某一诺,胜似千金!我须不是你这般卑劣小人,反复无定!”欧阳干将也不动怒,寻思片刻,颇显意动;问道:“你要我答应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陈敬龙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此次大会,我与林正阳之间,必有冲突;我要你答应。.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尽力支持!”欧阳干将缓缓摇头,沉吟叹道:“你陈敬龙是当世俊杰,我欧阳干将亦不失为人中翘楚;当此时局。召开这样一个大会,究竟意味着什么,你能想到,我自也心中有数!只尽力支持于你,岂不等于让我坐视壮大实力的良机从眼前溜过,却不能伸手去抓么?……如此代价,恕干将承受不起!”陈敬龙见他果然不肯答应,只得退而求其次。正色说道:“就算你不愿助我,但只要答应不助林正阳、不来与我为难,我亦可承诺不计前嫌!至于谁是最后赢家,各凭本事争取便了!”欧阳干将寻思一下。挥手示意众山庄弟子撤去围护;堆起笑容,爽快应道:“林正阳得了好处,并不会分我一些,我何苦平白助他?敬龙兄弟不来难为我,我便心满意足。又何苦妄生事端,主动去与你为难?哈,这件事,不劳叮嘱。愚兄自有分寸;正如敬龙兄弟所说,咱们只各自为战。各凭本事争取便了!”陈敬龙暗松口气,沉声警告道:“说出的话。须得算数!你两次负我,我均不计较,但事不过三,如果这次你再失信坑我,我可万万不能干休!”欧阳干将毫不犹豫,正色应道:“尽管放心,必不失信!”稍一迟疑,又含笑叹道:“我对你深怀忌惮之心;现在看来,你对我也不无戒惧之意。你我两个,倒算得是英雄相惜、英雄相忌了!”陈敬龙缓缓摇头,叹道:“敬龙算不算英雄,自有他人评说;而你……阴险狡诈,全凭诡计成势,可称奸雄,万不配称英雄二字!”欧阳干将面容一僵,微显怒色,随即展颜笑道:“敬龙兄弟如此评价,也算不曾小看了我;愚兄甚慰!”陈敬龙冷笑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大步走去,回转本台。慕容等人见他回来,忙围上前,询问商谈结果。陈敬龙简单讲述之后,洪断山十分不解,诧异问道:“欧阳干将这一个承诺,才真正是空口白话,等于没说;毫无凭证之下,他随时可以反悔;敬龙,你巴巴的跑去讨这样一个并不可靠的承诺,却又何必?”陈敬龙叹道:“我真正用意,本就不在得他一个承诺;我去寻他商谈,不过是为给他一个承诺,安他之心罢了!”洪断山、吴旬、元希田等人均不解何意,面面相觑。慕容滨滨赶忙解释道:“欧阳干将曾有负敬龙,担心敬龙会报复他,敬龙越有发展,他便越要害怕;所以,他极有可能会盲目支持林正阳,打压敬龙,阻其发展。敬龙以要他承诺为由头,答应不计前嫌,是为了让欧阳干将放心,免除他后顾之忧,以降低他来与我方为难的可能!”洪断山听了解释,恍然大悟,点头赞叹道:“你们这些能统带兵马的,果然擅动心思,与单纯的江湖汉子不同!唉,我虽闯荡江湖三十余年,却还是没有你们这样深沉的心机!”吴旬叹道:“欧阳干将是个无信之徒,他以己度人,未必会因陈少侠一句应承而真正放心;依我看,他免不得还要与咱们为难!”陈敬龙苦笑道:“我也知寻他一谈,未必当真有用,但试上一试,总没坏处……”他话未说完,忽又听得入口处有人宣报:“十三寨联盟盟主、铁骨丹心汪明道汪大侠到!”陈敬龙心中微凛,暗叫:“又来一个对头!”顾不得再与众人说话,忙凝神看去。入口处,**个人缓步而入。当先一人,浓眉大眼,身着灰色长袍、手提连鞘长剑,正是汪明道;只不过,他如今容颜憔悴、神色萎靡,再不复昔日英气勃勃的模样;显然李混所言不虚,这位汪盟主确是受了不少惊惧折磨,日子过的极不容易。汪明道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都是神色凶厉、举止粗野的汉子,正是几位山寨寨主;光头仇虎及那满脸青斑的“青豹子”,赫然便在其中。汪明道入场站定,抬目扫视四周,寻找看台;看到端坐在洪家看台前排的陈敬龙时,忽地全身一僵,脸上肌肉猛一**,极显震惊恐慌,随即深深垂下头去,再不敢看。他身后一名寨主很快寻到十三寨看台,引领众人走去;汪明道低头木然随行,直如行尸走肉一般,全无半点生气。那仇虎亦望见陈敬龙,却是满脸喜色,也不随众而去;自顾奔洪家看台大步行来。及到了台下,仇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冲陈敬龙施了一礼;粗着嗓子嚷道:“陈少侠,当初我不知你是个一心为国的好汉子,对你十分无礼;后来听说你为国为民干出许多大事,我着实懊悔的不行!你看在老仇是个无知粗人的份儿上,还请原谅则个,莫怪我当初得罪!”陈敬龙虽曾被他重伤,但心中对这全无心机的真爽汉子其实并无恨意;见他赔罪,忙起身还礼,笑道:“仇寨主,许久不见,一向可好?昔日小小过节,不足为道,何须放在心上?”仇虎见他并不记恨,不由喜的眉花眼笑;抬手连拍光头,叫道:“好,好,你肯原谅就好!哈哈,今天得机会向你当面赔罪,老仇总算去了这块心病,以后不用再难受了!当真好极!”陈敬龙顾不得与他多有寒暄,纳闷问道:“仇寨主,你们十三寨既然结成联盟,遇事便该同进同退才对;此番赴会,却怎么只来了这几位寨主?其他那些寨主,为何不来?”仇虎笑容一僵,现出些难之色;搔着光头,尴尬应道:“这个……嘿,说出来着实有些丢人!你知道的,咱们十三寨联盟,内部并不十分和睦;这个……汪盟主不是很喜欢张肖寨主……”陈敬龙恍然道:“汪明道排斥张肖及与其亲近的寨主,不肯带他们同来?”仇虎干笑道:“谈不上排斥,只是……嘿嘿,不投脾气,在一起都不高兴,倒不如别往一处凑合的好!汪盟主赴会之前,只邀了我们几个同他关系不坏的寨主同行,没去邀请与张寨主亲近的那几位;张寨主他们便也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所以不曾同来!”陈敬龙暗叫:“啊哟,不好;早先算计林正阳力量,竟忘记把汪明道这一支势力算上!汪明道定会相助林正阳;不带张肖等人前来,自是怕有所举动时,张肖等人会大唱反调,阻挠于他了!”心惊之下,顾不得婉转,直直问道:“仇寨主,你们此来,带了多少喽啰?”仇虎一愣,奇道:“喽啰?我们以江湖人身份赴会,又不是来做绿林买卖,带喽啰做什么?”陈敬龙疑道:“没带喽啰?怎么可能?”仇虎笑道:“你这问话可当真有趣!我们又不是张肖,难道下山一次,便非得带上一堆喽啰、姬妾来服侍么?”陈敬龙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不由更觉纳闷;沉吟自语道:“不带喽啰,汪明道来做什么?难道他真能不帮林正阳,冷眼旁观?……”仇虎见他眉头紧锁、念念有辞,好奇问道:“陈少侠,你在说些什么?”陈敬龙草草应付道:“没什么!估计再过不久,大会就要开始了;仇寨主请回本台吧;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仇虎亦不纠缠,拱手笑道:“既然如此,老仇告辞了!哈哈,陈少侠,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有暇,不妨去我卧虎寨玩耍几日,咱们很可以一处喝酒赌钱么!”说着,转身离去,奔往十三寨看台。待他走远,慕容滨滨看出陈敬龙神色有异,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妥?”陈敬龙缓缓摇头,沉吟叹道:“我不知究竟不妥在何处……我只是感觉,汪明道只带这几位寨主前来,似乎未做帮助林正阳的准备,有些太不正常!……这其中定有古怪……”不等他多加思忖,忽地会场旁鼓声猛响,振聋发聩。陈敬龙等人齐被吓了一跳,随即都反应过来,知大会就要开始;忙都凝神静气,向场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