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吕布是早有准备,也幸亏他骑的是赤兔马,不等张颌靠近,那一人一马就像一阵狂风扫过,呼啸不见。张颌虽然骑的是大宛马,但是比起赤兔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目送着他离去。“可恶!”张颌恶狠狠将枪抡在了刚才吕布身旁的大树上,“劈啪”几声巨响,枝叶散了一地。“算了,人都跑了。”赵云找了块空地盘膝坐了下来,闭上眼睛继续调养内息。张颌收起长枪,缓马骑到他的身旁,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子龙,你受伤了?”赵云脸sè苍白,嘴唇一泯,苦笑道,“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什么!他,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张颌简直不敢相信,连赵云都说出如此丧气的话,难道吕布真的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强!赵云看着他惊疑不信的眼神,摇着头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强的对手,也是第一个我没有信心战胜的人,俊义,你可要小心这个人。”“我不信,刚才他还不是和你一样,若不是他的马快,嘿嘿……”赵云又想开口,突然感觉胸口淤气上涌,一股血丝从嘴角溢出。他立刻收敛心神不再言语。张颌这才意识到赵云受伤之重,已然伤及了内俯,遂也不在搭口,极目眺望,守护在他身旁。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张颌口渴,从马腹上解下一个水袋,咕噜噜的喝起水来,一口刚完,他打了个饱隔正准备喝第二口,突然飞过来一只大手将水袋夺走。张颌愕然,回头看去,赵云正一阵牛饮,直到水袋中再也掉不出一滴水来,只见他使劲的抖了抖水袋,然后失望的回头道,“就这么点,饿死我了,你那还有没有干粮。”张颌欣然一笑,“你这小子,怎么跟饿鬼似的。”说着从马身上又解下一个包裹,递给赵云。“就这么点了,省着吃。”赵云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工夫,白布包裹就一无所有了,他还是意犹未尽,拍着肚皮埋怨,“俊义,你怎么搞的,就带了这么点,真不够朋友。”张颌白了他一眼,“你还说,我可是一到小沛就立刻赶回来的,这么大的雨你叫我上那找吃的。”赵云想起赶他们上路的事,一时愧疚说不出话来。气氛又变的非常的沉闷。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主公还好吗?”张颌抬头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发生了什么事?”“主公接到貂婵姑娘以后,已经收到了十二封北海告急信,当他得知昨天的事情后,他很生气,连夜拔寨离了小沛。”他很生气!赵云心中一阵苦笑,最后一丝回北海的念头也消失殚尽,沉默了半晌道“那你怎么不跟去”张颌楞了一愣,上前将手中的马鞭交到他的手上,哽咽道“主公有命,宝马物归原主。”赵云也愣住了,抚摸着手中那熟悉的马鞭感慨万千,泰山崖上,他和彦晨合力击退了审配的青州军后,就是彦晨将这鞭亲手递到了他的手上。记得他当时说,“子龙,良马赠英雄,你不仅是我的恩人,更是北海的恩人,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这马都是我和北海兄弟们对你的情义……”想不到他还记着将马送回,“哈哈……哈,主公,既然如此,云拜领了,保重!”赵云单膝跪地,将马绳举过头顶,朝北拜了三下。张颌的两眼湿润了,满腹的知心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在他的心中是多么希望赵云能够留下来,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彦晨真的要留下他来,也不会让人将马匹送还了。“哎……”张颌长叹一声,想起从冀州逃亡以来,两人一直是并肩作战,在他的心目中,早和他有了过命的交情,如今,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想到此处,他的心中分外的不是滋味。“俊义,北海势危,你快赶回去……你没马怎么回去?”赵云突然想到他将马匹送还后,已经没了马匹。张颌被他一说,顿时缓过神来,邹起眉头望着来时的小路,“奇了,来的时候,我带了一个侍兵,因为马快,所以先到了,按理说他也该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赵云有点急了,翻身上马道,“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反正我现在也无处可去,最多我再送你一程,也好多叙叙。”张颌听在耳中,心中一热,便爬上马背道,“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北海,想主公对你我情同手足,说不定会……”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高亢的马嘶声,惊的张颌闭上了嘴。赵云浓眉紧皱,一抖缰绳“驾。”大宛马四蹄一扬,飞速的跑去。两人的心中都很清楚,刚才的马声发自吕布的赤兔。赵云心系着北海的安危,不想让张颌在此耽搁,遂极力催马前行。可是赤兔马的实力终究是技高一筹,大宛马载着两人也影响了它的脚力,所以行不出三里,背后已经传来吕布的骂声,“站住!有种别跑!”张颌暗暗吃惊,对赤兔的脚力佩服无比,这大宛马的速度他昨天可领教过了,那真是四蹄如飞,想不到这么快就被追上了,从赤兔传来的啼声推算,当时它至少在一里之外。赵云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拨转马头道,“吕将军嫌昨晚打的还不过瘾。”吕布满脸怒容,赵云这一说,他是更加愤怒了,如果不是紫金冠束住了他的头发,只怕那钢发会一根根倒竖起来,而他的浓眉此刻正倒竖着,“竖子!若不是昨晚天黑,吾早将汝砍作两段了。”张颌不知事情经过,见他口出狂言,心中不快,铁眉一扬,“哼!不过是狼狈而逃的手下败将,又何必逞勇。”吕布怒极,怪叫一声,手中画戟便朝两人当头罩下,看他那招式,简直就是农夫抡锄,看来他真的是震怒到了极点,这才胡乱挥戟,只想将两人剁成肉泥以泄心头之恨。赵云不敢怠慢,将长枪高举,同时身子朝左边一侧,让出一条缝来,招呼张颌道,“我挡你攻。”话音刚落,震耳的兵器敲击声响起,赵云的长枪架住了吕布杂乱无章的一击,但是那戟既然出自吕布之手,自然是非同凡响,换作审配之流,只怕早成了戟下鬼了。张颌也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所以赵云话落之时,他的人已斜到了右侧,两人一交手,他的长枪便如噬物的毒蛇般飞速的朝吕布刺去,他的目标是吕布的右腿,因为在马上,吕布肯定不可能避开那一枪,而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挥戟去挡那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那个角度,无疑是最刁钻的,就连赵云都忍不住叫好。然而吕布挡住了,这匪夷所思的一戟一直深深的刻在张颌的脑海里,多年以后他还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挡住他的长枪,如果有,那个一定不是人!可是,就像赵云不相信吕布的灭世绝居然达到了人兽共鸣的境界一样,张颌也不的不接受失败的事实。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吕布真的不是人。“弑鬼神!”赵云第一个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除了“弑鬼神”让他突然提高了一倍的速度之外,赵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嘿嘿嘿……”吕布狞笑数声,“你也知道“弑鬼神”,那就乖乖受死吧。”话音刚落,暴雨般的戟影一阵阵倾泻而下。好个赵云,枪出如蛟龙翻腾,横,挂,挡,驾,刺十八般手段层出不穷,硬是将画戟挡在了身外。这便是他引以为傲的防守绝学――闭守势,记得他下山前,师父曾和他说过,“以你目前的闭守势,就算两个你也未必能将你击败。”吕布虽然强,但是能强过两个赵云吗?张颌却是最郁闷的,按理说,吕布是敞开了胸怀等着他来刺,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长枪都突破不了雷池半步,每次出击都无功而返,刺的他心惊胆战冷汗直冒。眼前这人怎么这么厉害!其实,主要是他们两人只骑一马,由于赵云挡在左侧,张颌的攻击范围被大大的限制了,所以吕布才能如此从容的以一敌二,换作虎牢关前,两人联手即便比不上关羽和张飞,那也够他折腾的了。吕布久攻不下,心底暗暗着急,而赵云比他更急。因为他拼命的抵挡,体力消耗较大,长久下去,那比的就是谁的持续力更强,虽然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可是他**的马呢?承载了两人的大宛马一定会比赤兔倒的快,马儿一到,他们是必败无疑,而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张颌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攻击,败只是时间问题。不行,一定要想想办法才行!赵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绝境中永生本就是他的强项。吕布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在又一番疾风暴雨般的乱戟过后,他突然停了下来,胸口不听的起伏着,嘴角也是一口口粗气。“好小子!不错!只可惜,还差了一点点。”吕布低沉的吼叫,这是他第一次对对手的赞美,即便是关羽的“抽刀断水,”他都没有说过任何言辞,赵云的闭守势能够得到他的肯定,确实是万中无一。赵云手上的压力一减,心中的压力剧增,那家伙,他倒底想干什么?不过他除了猜测,只能等待。张颌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脸容,他的内心已经彻底被吕布的武技震惊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我?有可能击中他吗?”短时间的平静让他更加的惊惶不安,在一声声的喘气中,他的信心正一点点的随着气息飘离他的身体。突然,吕布两腿一夹,赤兔马就像一阵轻风般飘过,“着!”吕布大喝一声,半空中出现了四条戟影,分别击向大宛马的四蹄。戟出如镜月,有影却无踪。端的是无迹可寻。赵云大急,吕布这招还真够险恶,若只是刺人,由于要顾忌到张颌的突刺,所以他进攻的戟法集中在右侧,这样他就比较容易防守,而如今,赤兔马随时都有可能从大宛马的左右两侧奔过,而吕布的画戟又无迹可寻,一旦他判断错了方向,那大宛马就一定会折蹄!就算他判断准了方向,他也只能挡住前蹄,而后蹄,除非!除非有奇迹发生!说是迟,那时快,赤兔转眼间便要撞上大宛马,是朝右还是朝左呢!赵云没时间考虑,心跳都已经提到嗓门上了。也许,真的是天意弄人。吕布怎么也想不到赵云居然猜对了,并且挡住了他的第一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是,最令他震惊的却是连张颌都判断对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挡住了他势在必得的第二戟,这就有点邪门了!“怎么可能!”吕布张大了嘴巴,硬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张颌,他不是在右侧,根本没可能看清自己的动作,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呵呵呵……”在截住吕布的画戟之后,张赵两人会心的笑了。是信任,对战友的信任使他们挡住了这几乎不可能挡住的一戟!其实,就在赤兔准备侧身的时候,赵云就知道一定是他的左面,为什么?因为左面是张颌看不到的,也是他最难挡的。所以他想也不想就扑向了左面。而张颌也几乎在同时猜到吕布的出手方向,但是从他的角度来说,是非常难挡住那一戟的,因为他的人在马身右侧,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挥抢去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身前有赵云挡住,而他挥动长枪的时候一定要避开赵云,所以就算他尽全力去做,也不可能有足够的速度能够在避开赵云后去挡住那一戟,除非!除非赵云能够让出足够的空间让他挥过那一枪,但是他没的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挥抢,奇迹发生了,就在他挥动着的长枪要撞到赵云的后背时,赵云突然朝前倾斜了一下,留出的缝隙刚好让长枪舞过,枪尖甚至都已经贴上了赵云后背的铁铠。于是奇迹发生了,吕布的画戟也就被挡住了。吕布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想的明白,因为象他这样独来独往的人,是无法明白战友间亲密无隙的配合的。所以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照他刚才出戟的速度,角度,方向,那绝对都是超一流的,张颌,他怎么可能挡的住,就算换作他处在张颌的位置上,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抵挡!难道张颌,他已经超越了自己!这,怎么可能!短暂的沉闷过后,张颌突然从大宛马上跳了下来,这一举动让吕布和赵云都大吃一惊!“你做什么?”赵云急的嗓子都哑了,挥抢挡在他的前面道,“快,上马,我们一定可以打败他的。”吕布的双眼一亮,冷哼一声,“哼!别妄想了!”吕布抓紧了画戟,换作以前,他一定会让对手上了马以后再公平的决斗,而如今,由于刚才的一击,让他有了恐惧和危机感,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张颌上马的一瞬间将两人击垮!既然打定了主意,他全身的劲力都灌注到了画戟之上,只等那一瞬间的到来。然而他失望了,张颌不仅没有上马,反而走到了赵云和大宛马的前面。沉声说道,“吕布,你输定了!放马过来吧!”他想做什么?吕布的眼中闪烁着惊疑的目光,眼前这个人反常的行为让他大吃一惊,但是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他全力攻击张颌,张颌由于跨下无马,速度上一定跟不上,所以那一击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可以让他身受重伤,而赵云呢!由于张颌挡在他的身前,他根本不可能往前移动,所以只要他在进攻的时候留一定的距离,赵云根本伤不了他,更何况以赤兔的速度,就算他冲到跟前,赵云也未必伤得了他,而张颌一死,那么他就有必胜的把握。想到这里,吕布狞笑一声,“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吾的绝技――四杀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