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刚刚暗下来,容贵妃的容德宫中便亮起灯来,皇帝身边的太监已经来穿过口谕,皇帝晚上会在容德宫中用完膳,虽然容贵妃早已料到,也早已准备好皇帝喜欢的菜肴,甚至还做了特别的准备,还是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遍,待所有的事情都确定了一遍,才安下心来,在正殿旁边的小隔间内坐了下来,刚端起茶碗,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身边的宫女道:“秋雯,你还是去偏殿,本宫没见到她们两个,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告诉她们,只要按照本宫说的做,便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若是她们自己想出什么幺蛾子,出了什么问题,本宫一定不会轻饶了她们!”“是!”名唤秋雯的宫女答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容贵妃这才放心的端起茶碗喝了起来,待她把一碗茶喝完,秋雯才走了回来,回禀道:“娘娘,奴婢已经把娘娘交代的话跟两位秀女说了,她们都说不敢违逆娘娘的教导。”“好!”容贵妃点了点头,放下茶碗,“你方才瞧她们打扮的如何?”“娘娘放心,两位秀女都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又有清丽的容颜,加上娘娘赏赐的华服,和赵嬷嬷巧手的打扮,美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秋雯夸张的说道,声音却冷冷淡淡的,一点也不像看见了仙女的样子,在她的眼里,再美的女子若是没有头脑,便如同一朵任人赏玩的花一般,等花朵凋谢,美丽不再,便什么意义也没有了。容贵妃转头看了秋雯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道:“你觉得,皇上会为她们的美貌而心动吗?毕竟皇上什么样的美丽女子没有见过,若只有美貌的话,皇上即便今日会留用她们,过不了几日便会把她们抛到脑后,那本宫今日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心思?”“娘娘看上这两位秀女,不就是因为她们是双生子吗?这原本便是一种与众不同。”秋雯开口说道。“你说的是。”容贵妃点了点头,稍稍宽了些心,伸手轻抚自己的脸盘,苦笑了一下,道:“虽然今日是为他人做嫁衣,本宫也不能太过失仪,秋雯,替本宫补补妆,皇上说话便要到了。”秋雯点了点头,伸手扶着容贵妃走到梳妆台前,刚为她补好了妆,便听外面传来了小宫女的声音,“娘娘,皇上来了。”容贵妃在镜子中打量了自己一眼,这才起身带着秋雯朝门外迎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已经换下龙袍的,一身便服的秦政便走了进来,笑着搀起要蹲身下拜的容贵妃笑道:“爱妃不必多礼,前些天听说爱妃身子不适,朕忙于政事,也没分出身来看看爱妃,今日看爱妃的气色倒是不错,可已经大好了?”“只是偶感风寒,怎敢让皇上挂心,只是还有些头疼,别的倒是没什么了。”容贵妃心知皇帝这几日都在宁和宫中陪慕容胜雪,却也不揭穿,淡淡的笑着看了身后的秋雯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才把皇帝往正殿里请,道:“皇上今日来的倒是巧,臣妾今儿个一早便让御膳房炖了一锅药膳珍珠鸡,皇上不是最喜欢珍珠鸡的肉质鲜嫩吗?一会皇上了要好好的尝尝。”“让爱妃这么一说,好像朕是打听好这里有珍珠鸡吃才来的了,哈哈……”秦政朗声笑道,轻轻的搂住了容贵妃的腰身。“皇上……臣妾哪有这样的意思!”容贵妃顺势倒进秦政的怀里,撒娇的说道。“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反正朕今日是来对了!”秦政更是高兴了,突然闻到一阵香味,仔细的嗅了嗅,笑道:“还果真是珍珠鸡的香气,还有……青梅酒?”“皇上的鼻子真灵,正是臣妾亲手酿造的青梅酒。”容贵妃拉着皇帝绕过屏风,走到已经摆满了精致菜肴的圆桌前,捧起玉壶揭开壶盖笑着说道。秦政凑近玉壶闻了闻,陶醉的晃了晃脑袋,笑道:“还是爱妃亲手酿造的青梅酒最和朕的心意,今日朕可要和爱妃好好的喝上一杯。”容贵妃但笑不语,拉着秦政在圆桌旁坐定,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陪着他喝下,才笑着道:“皇上恕罪,臣妾头疼,太医交代过不能沾酒,今日便只能陪皇上喝这一杯了。”“即是这样的话,爱妃便多吃些菜吧,身子重要,等养好了身子再陪朕多饮几杯便是了。”秦政闻言虽然觉得有些扫兴,却也没有强求,自动斟了一杯酒,道:“只是今日朕便只有一人喝这壶爱妃亲手酿造的酒了,总归没有和爱妃对饮来的畅快啊!”容贵妃却笑了起来,轻快的笑声轻快悦耳,“瞧皇上说的,皇上来臣妾宫中,臣妾自然要让皇上尽兴的。”“哦?”秦政好奇的望向容贵妃。容贵妃没有说话,颇有深意的笑着看了秦政一眼,转头看着门口轻轻击掌三声,屏风外立刻传来一个女子唱歌的声音,声音十分动听,歌词诉尽相爱男女的思念之情,就连皇帝都听的痴了,定定的望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刚要问容贵妃那是何人,一曲过半,门口便出现一个舞者长袖的女子,身姿婀娜,曼妙可人,尤其是她望向皇帝的每一眼,都似带了无尽的情意,一时又把秦政给看呆了,连之前要问容贵妃的话都忘记了。容贵妃偏头看着皇帝,见他直直的望着门外不断舞动身子的少女,心里一阵憋闷,脸上的笑容却更甚了。一曲终,歌声落下,皇帝收回了心神,容贵妃不待他开口问,便扬声对门外和屏风后的人道:“紫麟进来吧,紫麒你也出来吧!”“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一个跨过门槛,一个绕过屏风,双双站在圆桌前,也不抬头,先蹲身行了一礼,道:“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这……”秦政颇为震惊的伸手指着眼前的两名少女,转头望向容贵妃。“皇上,这是一对双生子,大的叫紫麒,便是先前在屏风后面唱歌的那一位,晓得叫紫麟,门外跳舞的便是她,这两位年方二八都是今年进宫的秀女,漳州府河道县县令之女。”容贵妃料到皇帝会有这样的神情,转头对紫麒和紫麟道:“你们两个把头抬起来,让皇上看看你们长的像不像。”“是!”紫麒和紫麟低应了一声,缓缓的抬起头来,却没有避开秦政的视线,直直的朝他望了过去。“像……简直一模一样!”秦政笑着说道,双生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同时入宫的做秀女的双生子他却没有见过,而且还敢好奇的与他对视,这不仅没有让秦政心生不悦,反而觉得她们毫无心机天真的紧,想起这都是容贵妃的安排,转头满意的望着她,笑着夸道:“爱妃真是好巧的心思,竟然能找到这么一对姐妹花,不仅长相一模一样,还能歌善舞,连一起开口说话,声音语调都如同一人在说话一样,真是奇妙啊!”“只要皇上满意,臣妾便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也值了。”容贵妃苦笑了一下,道:“谁叫臣妾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不能伺候皇上呢,要不臣妾怎么也不会甘心把皇上拱手让人的!”男子都喜欢被女人哄着,皇帝亦是如此,秦政听容贵妃这么一说,伸手搭在她放在桌上的白净小手上,故意取笑她道:“爱妃这是在吃醋了不成,爱妃放心,你是朕的皇贵妃,她们便是得了朕的宠爱,也永远越不过爱妃这位皇贵妃去!”皇上原意是想哄容贵妃,可是容贵妃听了皇帝的话后心却沉了一下,她很清楚皇帝口中的“她们”并不包括宁妃,因为他给宁妃的宠爱,早已越过了她,而她如今想要争的,已经不完全是皇帝的宠爱了,还有她应得的那个皇后的位置!想到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精心安排的,容贵妃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笑着看了秦政一眼,似真似假的道:“皇上的心思臣妾难道还不晓得吗?臣妾是怕扫了皇上的雅兴才唤了她们来,臣妾若是真像皇上说的那么小气,又岂会作此安排?”“那倒也是,朕晓得你一向贤惠。”秦政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臣妾如今也只剩下这个名声了!”容贵妃看了秦政一眼,见他假装没有听懂,苦笑了一下,抬手扶着额头,皱眉道:“看来果真如太医所说,臣妾是不能喝酒的了,这才陪着皇上喝了一杯酒便觉得头疼了起来。”“既然这样,爱妃便赶紧进去歇着吧,朕……”秦政说着扶着容贵妃站了起来,作势要送她进去。容贵妃却拉着他的手,道:“臣妾进去躺着便好,皇上一下午都在批改奏折,好不容易休息一会,便不要进来看着臣妾病怏怏的样子了,让她们两个陪皇上好好喝两杯吧,紫麒、紫麟。”容贵妃说着唤了一直静立在旁边的两个双生子一声。二人似是早就等着容贵妃的这句话了,忙答应了一声,从圆桌两边绕到秦政的身板,一人端杯持壶,一人扶着他坐下,轻言软语的便劝起酒来。秦政看似也不是执意要送容贵妃进去的,见状也高兴的接过了酒杯,轻搂住一人的腰身,仰头便喝了一杯酒,高兴的与二人说起话来。容贵妃扶着秋雯的手转过身去,听着秦政与双生子的嬉笑声双唇紧抿,刚要绕过屏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正想让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秦政身边的太监快她一步躬身走了出去,没过一会便面色苍白的快步走了进来。“走来走去的做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秦政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悦的虎着脸瞪着太监问道。“回皇上,是宁和宫的人。”太监抬头看了秦政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只望着自己,知道他在等自己下面的话,才赶紧接着道:“宁妃娘娘的手指被利器割伤了,流血不住,现在已经昏过去了!”“什么?”秦政一下子站了起来,身边的一对双身子依靠在他的身上,一时没有站稳,一下子被他掀翻在地上,发出痛苦的申银声,秦政却全然没了之前怜香惜玉的神态,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吓的她们赶紧闭上了嘴后,才一脸严肃的抬头望着太监道:“她哪来的利器?只是流血的话怎么会昏过去?没有宣太医吗?”“回皇上话,来人说已经去宣了太医,却没说宁妃娘娘是因何受伤,又被何利器所伤。”太监忙据实以报。“都是一群废物!”秦政闻言怒喝一声,绕过圆桌边要往门口走,容贵妃赶紧一把拉住他的手,安慰道:“皇上不用那么担心,宁和宫中哪有什么能伤人的利器,想必是宁妃妹妹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花瓶,被花瓶溅起的碎片所割伤,来人慌乱之中没有看清才胡乱说的利器所伤,皇上刚饮了酒,这么着急上火的赶过去只怕会伤了身子,不如让臣妾命人抬了龙辇来,皇上再过去可好?”“不用了,朕方才并没有喝多少酒,这几步路还是走得的。”秦政看了容贵妃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一眼,皱眉道:“爱妃身体抱恙,还是赶紧去里面歇着吧,朕今日便不回爱妃这里了。”说完甩开容贵妃的手,抬脚便往门外走去。“皇上……皇上……”容贵妃追了两步,见皇帝没有回头的意思,脚步一滞,停在门边,一只洁白如玉一般的手紧紧的抓着门框,像是要捏碎了一般。“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奴婢没有伺候好皇上!”容贵妃的怒气就连地上的双生子也感觉到了,吓的哽咽的说道。只是她们也不明白,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为何会发生宁妃被利器所伤的事情,这虽然与她们无关,可是她们却怕容贵妃把怒气撒到她们的身上,二人越想越怕,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容贵妃却没有说话,身子僵直的站在门边,仿佛被定住一般,秋雯知道她正在隐忍心中的怒火,赶紧对双生子道:“这里没有两位的事了,都请回自己的处所吧!”“啊?”双生子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容贵妃就这样放过了她们,纷纷抬头望向秋雯,见她冷着脸望着自己,忙相扶着站了起来,低头悄悄的退了出去。“你们也下去吧!”双生子一走,秋雯便赶紧对屋子里低垂着脑袋的宫女们说道,见容贵妃脸色铁青的转身走了回来,忙迎了上去,“娘娘……”只是容贵妃却没有搭理她,直直的走到圆桌边,伸手用力一把扯掉桌上的桌布,把一桌子几乎未动的美酒佳肴都掀翻在了地上,玉壶跌落,一个碎片溅起,割伤了她的手背,一室酒香泛起的时候,容贵妃手背上的伤口上也渗出血来。“娘娘!”秋雯被突如其来的一幕下了一跳,赶紧上前捧起容贵妃受伤的手,心痛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狠狠的瞪着还来不及出去,便被眼前一幕吓到的宫女们喝道:“还呆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拿药来给娘娘止血!”“是!”宫女们已经慌了神,闻言赶紧胡乱的答应了一声都退了出去。“娘娘这又是何苦呢!”秋雯扶着容贵妃在椅子上坐下,用帕子吸去她伤口上的鲜血,仔细看了看她的伤口,才送了一口气,道:“幸好伤口不深,止住血后只要按时上药,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只是娘娘又何苦伤了自己,这不是白白让宁妃高兴吗?”“秋雯,本宫狠啊!”容贵妃不顾自己手背上的伤口,紧紧的握着秋雯的手咬牙道:“本宫为了留住皇上的心,为了维持贤德的名头,想尽办法让皇上满意,连皇上到本宫宫中来,本宫都不敢放任自己跟皇上亲近,还用尽心机往皇上面前送新人,本宫做到如此地步,心中的煎熬有谁知晓?可是到头来怎么样?本宫身子抱恙,皇上心安理得的享受美酒佳人,宁妃不过是流了点点血,皇上却忙不迭的赶了过去,她到底凭什么让皇上对她如此的厚爱啊!”“宁妃用小门小户妇人管用的媚俗媚惑皇上,娘娘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在笼络男人之事上,自然不能与她相比,可是这等低下的手段是使不长久的,娘娘放心好了,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发现娘娘的好的,只有娘娘才是真心实意的对皇上,也只有娘娘才配当这个后宫的主人。”秋雯忙开口安慰道,用力的掰开她的手,不让她因为用力而撕裂伤口。“不能长久?可是她却已经媚惑了皇上整整四年!若不是她没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如今已经是与本宫平起平坐了!”容贵妃越说越激动,伸手打翻宫女捧过过来的药膏,站起身来,心有不甘的道:“本宫倒是要去看看她是如何用自残来笼络男人的!秋雯,去宁和宫!”“可是娘娘……”秋雯担心的看了容贵妃受伤的手一眼,见她不悦的瞪着自己,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了,答应了一声,命人赶紧安排轿辇去了。宁和宫中灯火通明,金鎏被小红派来的人急急忙忙的从偏院请到了正殿,一跨进正殿里间的门槛,果然看见慕容胜雪脸色苍白的躺在炕上,雪白的银线绣花衣袖和半边衣裳上沾满了鲜血,格外的刺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用晚膳的时候娘娘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转眼人便成这样了?”金鎏慌忙的走到炕边,一面询问在一旁抽泣的小红,一面低头查看慕容胜雪身上沾血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伤口忙问道:“伤口在哪,为何会流这么多的血?”“在娘娘左手食指处!”小红忙哭着说道,颤抖的掀开慕容胜雪的宽大的衣袖,露出她的手,刚一松手,鲜红的血又从她的手指上涌了出来,淹没了伤口。金鎏迅速的按住慕容胜雪手上的大动脉,用帕子抹去她手上的鲜血,果然在她食指第二道关节处找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惊讶的道:“怎么会伤成这样?”“嗯……”小红还没有回答,许是被金鎏的声音吵醒,慕容胜雪幽幽的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见金鎏站在床边,艰难的扯了扯着唇角,道:“你来了啊?”“娘娘先不要说话,伤口很深,怕是伤到了脉络,要赶紧让血止住。”金鎏说完,转头望着小红道:“可有请太医?这么深的伤口,单靠止血药是不行的!”“有,奴婢已经让人去请了!”小红忙不迭的点头道。“皇上驾到!”小红声音一落,外面便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秦政大步走了进来,见到身上沾血的慕容胜雪脸色铁青的走了过去,见她已经清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脸色却更加难看了,握住她的手转身一脚把跪在一旁的小红踢翻在地,喝道:“一群狗奴才,怎么伺候的,怎么让自家主子伤成这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秦政的一脚踢的重,小红被踢的脸色惨白,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翻身起来便跪地磕头道。“哼!你是该死!”秦政冷冷的看着小红道。“皇上,不怪小红,是臣妾自己……”慕容胜雪声音几不可闻的说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要再为这么奴才说话了!”秦政不悦的看了慕容胜雪一眼,转头问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太监,“太医呢?怎么还没来?”“回皇上,太医已经在路上了!”太监早已预先一步出去查看,赶紧回道。“让他们快点,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磨蹭!”皇帝焦急的说道,见太监领命出去,才转头望向慕容胜雪,突然发现有一只手紧紧的捏在她的手腕处,顺着手腕望过去,见一个眼神的女子低头跪在一旁,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谁?”早上更新一章,的话中午还有一章,然后下午一章,今天预计更新一万二,加油!..